“哥们饶命……”白男粗喘着气求饶。
没有人知道,燕北辰当过十年兵,在部队他的工作就是修飞机,这种类型的直升机光听声音,便知道问题出在哪。
除此之外,他还曾是全国散打冠军。
“把电路板给我”,他目光灼灼,命令安亦阳。
安亦阳恍然大悟,这家伙要自己走。
“燕北辰,你要还是个男人,就带孕妇和小孩走。”
燕北辰哈哈大笑,怎么可能?别说孕妇和小孩,他巴不得这里的十几个人全都死。M币帝国轰然倒塌,他作为核心人物,估计要做几十年牢,如果这次逃出去,隐姓埋名,别人会以为他死在黄昏坞。
“安亦阳,苏南,你们不会忘记京南医院的事了吧?”
安亦阳脸色大变,刚想说什么,苏南突然冲到燕北辰面前跪下,“燕北辰,你想怎么对我都成,求求你,救救我的老婆孩子。”
燕北辰大笑两声,“想救你老婆,先给我磕几个头。”
苏南二话不说,咣咣咣磕头。
“学狗叫听听”
“汪汪汪”,苏南声情并茂,边爬边叫。
“把裤子脱了,自W给大家看。”
苏南愣住,咬咬牙,脱裤子。
苏太太刚才被老公骂了,什么也不敢做,见老公受到奇耻大辱,只能无声哭泣着。
安亦阳怒不可遏,“燕北辰,你到底想干什么?”
燕北辰看了眼小叮当,“不想那孩子有事,你他妈就闭嘴。”
其他人也感觉燕北辰太过分,但没有人站出来。
苏南非常用力,并发出恶心的呻吟声,直到下T流血,燕北辰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
“苏南,既然你这么爱你的老婆,那就你死,还你老婆的命。”
苏南点点头,“你可得说话算数”。
“燕北辰,有种你先杀了我?”安亦阳失去理智,发疯般嘶吼。
刚才燕北辰恐吓后,安亦阳便把小叮当塞进华文珊怀中,并把她们挡在身后。
听他这么说,华文珊急了,单手抱孩子,从背后死死抱住安亦阳,哭喊道,“安亦阳,你别死,你别死。”
燕北辰见状,哈哈大笑,“安亦阳,你还到处留情呢!”
安亦阳把电路板扔过去,还是那句话,“燕北辰,有种你先杀了我。”
燕北辰扫视众人,大声道:“谁把他们俩杀了,我带谁走,只有一个位置,先杀先得。”
没人动弹,大家同生共死相依为命这么多天,没人下得去手,或者,燕北辰禽兽不如,没人肯信他的话。
燕北辰很想杀了他们,但要控制白男,又担心引起众怒,如果十几个人同时发疯,局面将无法控制。
“祝你们好运吧”,燕北辰说完这句话,挟持白男登上直升机,两分钟后,直升机起飞,逐渐消失于天际。
苏南穿好裤子,爬到老婆身边,勉强挤出笑容,“老婆,我真没用。”
苏太太给他擦泪,“老公,我又惹祸了。”
她裤子湿了大片,是羊水破了。
苏南咬掉腮帮的肉咽肚子里,他在老婆额头上深吻,“别怕,有老公在。”
五分钟后,孩子开始发动,安亦阳和苏南把苏太太抬到棚子里,华文珊去烧水。
好几天没吃过饱饭,又受到惊吓,苏太太根本没有力气,她咬紧牙关,血水从嘴角流下。
“老婆,加油,别怕,有老公在,你放心,肯定没事的。”
苏南一边安慰老婆,一边向下顺肚子,小家伙很活泼,在肚子里翻来覆去,折腾他的父母。
“调整呼吸,呼~吸~呼~吸……”
这种时候也顾不上男女之别,安亦阳就蹲着衣不蔽体的苏太太身边,看有什么忙可帮。
太阳别墅没有助产的书,他只能干着急。
华文珊晕血,所以她迟迟不敢入内,烧好热水就把水盆放进去,抱起小叮当等在棚外。
小叮当咳嗽不止,“华阿姨,苏阿姨要生宝宝吗?”
“对啊”,华文珊抹了把汗,“我们一起为苏阿姨祈福好不好。”
华文珊抖着嗓子教小叮当唱祈福歌,从清晨唱到晌午,突然,里面没了声音,她撒腿冲进去,看见苏太太下身全是血。
华文珊用最后的力气把小叮当放到脚边,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老公,我死后,五年之内,你不许找别的女人。”
苏太太奄奄一息,声如蚊语。
苏南亲吻怀中的妻子,“傻瓜,你不放心,我陪你就是。”
苏太太摇摇头,“你死了,安先生会愧疚一辈子的。”
苏南噗嗤笑出声,“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别的男人?”
苏太太也笑,“傻瓜,我是惦记你呀,我想让你活着。”
“没有你我怎么活啊!”
“老公,你那么优秀,肯定还会遇到更好的女人,和你结婚,生孩子,我爱你,所以我希望你活,好好的活。”
苏南拼命摇头,“不要,我就要你。”
苏太太最后一次摸丈夫的脸,“两年吧,五年太~长~了。”
扔下这句话,苏太太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苏南面色如常,他没哭没闹,只是抱妻子的双臂,收得更紧了。
安亦阳跪在夫妻俩的面前,泪如雨下,他永远忘不了苏太太的遗言,多么善良的女人,为何落下这样的结局。
苏南比安亦阳大一岁,他曾开玩笑说长嫂如母,放在古代你要磕头的。
安亦阳给嫂子扣了个头,起身退出棚外,给他们夫妻俩留下单独相处的时间。
晌午的阳光特别毒,简直快把人晒冒烟,他走过寂静的沙滩,钻进杂草丛生的树林,挽起袖子开始忙活。
这个位置风水不错,适合逝者长眠。
华文珊抱着小叮当来找他,见他手臂上密密麻麻的细碎血口子,心疼得不行,把小叮当绑在背上,同他一起挖坑。
安亦阳没说话,把小叮当绑到自己后背上,继续挖坑。
到了第二天,苏南还在棚子里抱着妻儿的尸体,天气闷热,棚子里已有**的味道。
“老苏,让嫂子和孩子,入土为安吧。”
苏南不为所动。
安亦阳咬咬牙,“老苏,嫂子叫你好好活,你这鬼样子,对得起她和孩子吗?”
苏南身形一抖,抬起猩红的眼睛,目光呆滞地看他。
安亦阳站起身,抹了把泪,狠心道:“你在这装什么深情?嫂子又看不到,要不然这样,我杀了你,这样你就可以下去陪老婆孩子了。”
苏南喃喃道,“我老婆说,让我好好活。”
“那你就是这么好好活的?”
苏南低头在老婆唇上吻了下,哽咽道:“老安,去打盆水来,我给老婆洗洗澡,她最爱干净了。”
安亦阳忍泪点点头,把早已准备好的热水端进棚。
老婆入土为安后,苏南站在坟墓前自言自语,“婚礼就没好好办,葬礼也这么草率。”
华文珊安慰他,“有你这颗心,苏太太什么都不需要。”
苏南笑了笑,“以后擦亮眼睛,别找我这样的男人,除了花言巧语屁用没有。”
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似乎不想多停留一秒钟。
华文珊尴尬地看了眼安亦阳,见他面无表情,猜不出心里想些什么。
陷入黄昏坞第六天,由于营养不良和环境因素,已有八个人患上各种各样的病。
从昨天开始,海面上时不时会出现黑点,其他人会从棚子里跑出来振臂高呼,直到那群黑点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最后消失无踪,大家又沮丧的回去等死。
当天下午,天边又隐隐约约冒出黑点,这一次,大家见怪不怪,没精打采地坐沙滩上遥望,只有苏南和安亦阳表现得热烈。
苏南要带老婆孩子回老家,这是支撑他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安亦阳则是为了小叮当。
小叮当又发高烧,趴在师父的肩头昏昏欲睡。
随着它越来越近,安亦阳目光收缩,表情紧张,看样子像是游艇,上边插面旗,迎风飘扬,红色的,还有星星。
其他人也看见了,在一瞬间,所有人求生的**被那片旗帜重新点燃。
“救命……”
“help……”
直到游艇开到面前,安亦阳仍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更让他惊奇的是,从游艇中跳下的人中有两个熟悉的面孔。
李聿东和高义。
“聿东,游艇上有没有退烧药。”这是目前安亦阳最关心的事。
李聿东看了眼他怀里的孩子,在前面引路,“跟我来。”
其他人则在高义的带领下,陆续登上游艇,游艇上不仅有食物和水,还有两位背着医药箱的医生。
医生给小叮当做了检查,初步诊断为重度肺炎,必须马上入院治疗,其他人也有病情严重的,所以游艇的目的地是最近的黎明医院。
安亦阳喂小叮当吃了些面包和牛奶,这才把退烧药给她服下。
游艇属于中大型,最多可容纳三十人,被隔出四个空间,大家惊魂未定,谁也不说话,安静地等待到达有信号的区域,好同亲人报平安。
李聿东简单说了事情经过。
M币属于国际金融诈骗案,在国内波及范围也很广,加上黎改之和丁甯的绑架案有关,所以李聿东和上级申请,要来黎明岛调查旧案。
等他登上黎明岛,M币案已收网,抓到几十名嫌疑人,黎改之却畏罪潜逃,不久后当地政府接到十几个家属报案,声称家人前往黎明岛参加黎明之宴,自27号晚上起下落不明。
附近几个国家正在打仗,没人愿意管这个闲事,李聿东请DSG帮忙,DSG内部正在职权争斗,对他反映的情况敷衍了事。
李聿东只好去求师父费长青,费长青请示上级,上级又请示上级,最后,DSG禁不住压力,这才开始认真调查。
为了协助李聿东,费长青专门把高义从岗位上调离。
二十多人,凭空消失,调查组调查两天,没有任何线索。
这时候,李聿东突然想起十几年前的一宗案子,犯罪嫌疑人为泄愤,把八名受害者关进地窖自生自灭,黎改之会不会也是这种变态呢?
他把这个线索向调查组反应,调查组表示认可。
岛上的每个人都知道,被称为地狱之眼的黄昏坞是黎明岛上最危险的地方,调查组商议后决定,派出几架直升机高空寻人。
飞了一天没找到,调查组放弃继续追寻。
李聿东和高义却没放弃,费长青差点跑断腿,和国内相关部门申请到救援资金。
救援资金有限,两个人决定赌一把,采取海上搜寻的方式,搜寻了三天,终于找到了他们。
游艇上沉默一片,所有人都在流泪,半晌,华文珊道:“看看,还是我们ZHRMGHG好吧!”
陈宇森点点头,“等回去我就把国籍改回去。”
大家都被他这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话给逗笑了。
安亦阳没笑,他希望船开快点,能让小叮当早点就医,还时不时观察苏南的情况,苏南情绪平稳,看不出任何异常。
船开了将近一个小时,苏南起身离开,安亦阳把小叮当交给华文珊,跟随他来到甲板上。
“你怕我想不开啊老安?”苏南背靠护栏,笑嘻嘻地问。
安亦阳没否认,双手搭在他旁边,遥望远方。
苏南从口袋里掏出根烟,“哈哈,我和李队长借的,我十二岁开始抽烟,认识我老婆后被她戒了,现在没人管我,我又可以抽了。”
他在口袋里摸了半天,一惊一乍道:“他妈的,没借打火机。”转过身拍了下安亦阳的肩膀,“老安,你去帮我借个呗?”
安亦阳没动,安静地看他。
“你放心,我向来听老婆的话,她让我好好活,我肯定好好活。”
苏南眼含泪花,神色真诚。
安亦阳鼻子一酸,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返回舱内。
他不但借来打火机,还多借半包烟。
再回到甲板上时,苏南低头望着波涛汹涌的海面,背影孤零零的,安亦阳感觉心脏被什么东西搅住,疼到无法呼吸。
安亦阳给两人分别点根香烟,他先吸了口,随后止不住咳嗽起来。
苏南指着他哈哈大笑,“我把不食人间烟火的安教授拉下神坛了,哈哈哈……”
他轻车熟路地吞了口烟雾,吹嘘道:“瞧瞧,有些记忆是刻在骨子里的,多少年不抽了,碰上就会。”
话毕,把安亦阳的烟抢下,教育他,“人要活得自在,别强迫自己做不喜欢的事。”
安亦阳不信那个邪,把烟抢回来,“人都要有新的体验,也许更好呢!”
苏南叹了口气,“老安啊!我真后悔没听你的话,那天晚上你说M币是害人的东西,我死不相信,那年刚来黎明岛,你说这里是是非之地,叫我们离开,我也是死不相信。”
他忽然哈哈大笑,朝目的地大喊,“黎明岛,根本就是死亡之岛。”
紧接着,他嚎啕大哭,安亦阳没劝他,憋得久了,释放一下也是好的。
哭够了,两个人开始疯狂吸烟,谁也不让谁,很快把半包烟全抽了。
上船时吃过晕船药,也不知道是药效过了,还是抽烟抽醉了,安亦阳脚下轻飘飘的,由苏南搀扶才走回到座位上。
这几天,他心力交瘁,把小叮当抱进怀里,枕着海浪迷迷糊糊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安亦阳被一声声尖叫声惊醒,“快来人啊,有人跳海了……”
他眼前黑了几黑,最终回到混沌的现实,拼命想站起身,双腿却不听使唤。
这时候,小叮当递给他一个展开的烟盒,上面写了两行字,安亦阳记得,那是苏南老家的地址。
地址的背面是六个字:
老安,对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