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叶文锦坐上大巴,准备回工大。
他神色扭曲地将行李包往架子上一扔,丝毫不理睬车外那个蹦跳着赶来,试图引起他注意的身影。汽车开动,叶文锦冷着脸闭上眼,想让宿醉的脑袋放松一下,谁知叶文钧竟飞奔到了他座位的窗户旁边,大力敲着窗。
"你干嘛?"叶文锦怒气冲冲地把窗子拉开,"回去!"
"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叶文钧忙不迭地疯狂道歉,"昨晚我喝太多了,我真不记得自己说过要送你上车啊!你怎么不敲门叫我起床?"
"我再说一遍,"叶文锦咄咄逼人地指着弟弟的脸,"叶文钧,你,给我回去。我不想看见你。"
"哥,你别生气了,你人都要走了。"叶文钧急切地扒着车窗,"我昨晚还说什么了?你告诉我,我完全没有印象,要是答应了你什么事但没做,你得和我说呀!"
"人都要走了?"叶文锦冷笑道,"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想给我出殡啊?"
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响起,司机拉下手刹,大巴车缓缓向前行驶起来。
"叶文锦!"叶文钧急了,大喊他的名字,"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别误会我呀!"
"你们能不能别在这儿吵啊?要吵下去吵。"旁边坐着的大妈不乐意了,"怎么一点素质都没有?"
叶文锦收敛了脸上的怒意,礼貌地跟大妈道了个歉,伸手便将车窗拉上。叶文钧刚想挡住,但他哥手速太快,自己那双手只得扒在外面。
"你去死。"叶文锦微笑着冲他弟对着口型。叶文钧怅然若失地站在外面,汽车终于开动,尾管喷出一股黑色的柴油气,在弯曲的公路上渐行渐远。
叶文锦如释重负,安稳地靠在椅背上,合拢双眼。
叶文锦昨晚根本没完全喝醉。昨晚的那档子破事,他全都记得,但一句都没和叶文钧提过。他今天睡到日上三竿,一个激灵跳起了床,只见偌大的屋子里空无一人——叶诚今天上白班,没法送他;叶文钰昨天就回学校了,今天应该已经在上早八,昨天晚上是叶文锦送她上的车;说好要送他上车的叶文钧也不在,难免心里一阵失落。
叶文锦很清楚作为家中老大应尽的责任,那就是照顾好弟弟妹妹,但却从没人想过,叶文锦也是需要人照顾的。
他自觉无趣地起了床,按部就班洗漱、穿衣、带好行李,刚想敲敲叶文钧卧室的门,却听得里面传来一阵均匀的鼾声,原来这狗东西还没起床。
不是说好了今天要送我去学校吗?叶文锦怨念地想,怎么今天就直接变卦了?若是有心要送,定个闹钟有那么难吗?
他知道自己不该跟小屁孩置气,但他就是对叶文钧说到不做到的态度非常不爽。还有他昨晚为什么要亲自己嘴,说这样就能让自己吐出来了?他肯定是在含沙射影,讽刺自己对亲吻的"恶心"论调。
算了,随他去。叶文锦懒得浪费脑细胞琢磨这个蠢货,提起行李便走,刚准备推门离去,又鬼迷心窍地转回卧室,写了张字条。
「叶文钧,你个说话不算话的狗东西。」
他欣赏了一下自己遒劲的字迹,将字条往叶文钧的卧室门上一贴,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家。
于是,自然就有了上面那一幕。
终于到了学校,叶文锦把宿舍打扫干净,东西规整好,刚准备去图书馆还一下假期借的书,小灵通却响起来。
"喂。"他接了电话。
"到校了?"说话的正是叶文钧。
"嗯。"叶文锦淡淡敷衍道,却并没挂电话。"你用别人的手机打的电话?"
"公共电话亭。"叶文钧言简意赅地答道。
"还有别的事么?"叶文锦问。
"啊……"叶文钧似乎正犹豫着什么,"没……没了吧,你记得按时吃饭,别把胃弄坏了。"
"好。"叶文锦应道,"你也认真工作,有事情给我打电话。"
说罢,对面便把电话挂了。
不错,亲兄弟就应该这么聊天才正常。
叶文锦抚了抚自己的胸口,一想到上次那个酒后的吻,一阵本能的心悸感传来,几乎让他手指颤抖。
他不记得,最好。
正愣着神,小灵通又是一阵振动。这铃声与其他来电不同,其他来电都有响声,唯独这个来电只有静静的振动,似乎在隐瞒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叶文锦心下一惊,花了几秒钟思考最近有没有做什么不对劲的事,随后平复好心情,镇定自若地接了电话。
"喂。"他淡淡地说,"什么事。"
"药呢?"对面的人音色冷硬,"你这三个月都闲着?"
"我说过,我这三个月在工厂实习。"叶文锦笑了笑,"我还在读大学,你该不会忘了吧。"
对面沉默了半晌。
"今天可以开始了吧?"
"啊,宽限两天吧?"叶文锦戏谑地调笑几句,"你就算是让我自己动手做,我也做不了那么快呀。"
"给你一周时间。"对面的人仿佛很急切。
"两周。"叶文锦讨价还价道,"真没办法那么快给你搞到,你要是要快,就只能摒弃纯度了——看你吧。"
"那就两周。"对面的男子不耐烦了,"你抓紧,但凡晚一天,你手指头就断一根。"
"行。"叶文锦爽快地答应,"到时候老地方见。"
来电话的是一家夜总会的经理——属于叶文锦为数不多的客户之一。叶文锦即使上了大学,也仍然改不了投机倒把的习惯,行为更是越发大胆,直接将爪子伸到法律灰色地带。货真价实的白粉、冰片他自然不会涉足,毕竟他还有老父和弟妹,他可不想进监狱;而夜场惯用的那些听话水、欢乐丸,毒性不强,更不会上瘾,在那个年代根本没被归入危险范围那一栏,用这东西的夜总会数不胜数,只要聪明地涉入其中,就能捞一笔大钱。
不错,叶文锦就是这样的人。论搞学术,他根本没兴趣,成绩只保持在中上游,能上个还不错的大学就满足了;论搞钱,他简直就是当代的葛朗台,贪婪又奸猾。
他真是穷怕了,自打幼年家里就拮据得很,为了养活他们兄弟姐妹,叶诚不知遭了多少冷遇和白眼,他不愿意以后也和父亲一样,过这种低人一等的生活。
叶文锦抽出钱包里那张存折,盯着上面的余额数字看。刚用存折里的钱交了学费和住宿费,现在里面又所剩无几了,看来最近得干票大的。
他面无表情,往衣服兜一掏,摸出一根烟来,想跑到宿舍阳台去抽,这才发现自己没有火柴。他只得胡乱在身上所有兜一顿掏,根本没发现火柴的影子,这无疑是那混账老弟把自己所有的火柴都拿去玩了,他刚想随口骂一句叶文钧,只见一张纸条,从裤兜里轻飘飘地落了下来。
「叶文锦,你得为自己做的事负责。」
什么玩意儿?
叶文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字是谁写的?肯定不是叶文钧,叶文钧那个字迹他知道,难看得跟狗爬一样,难不成是自己最近得罪什么人了?该不会是贾帅他全家要找自己麻烦吧。
他莫名其妙地将纸条塞进抽屉里。
刚到学校,先不用那么忙。叶文锦舒舒服服地躺在椅子上打了个哈欠,准备给自己放一天假,出去看个电影、打个台球什么的,他一向从不严于律己,在哪儿呆着都是一派懒散模样,但这并不影响他把任何正事儿都干得漂亮。
这时,门开了,一个男生推着行李箱慢吞吞地走进来。
"老闫!"
叶文锦乐滋滋地跳起来,上前给了对方一拳。
"哎哟?叶文锦。"那人惊讶道,"你咋回来这么早啊。"
讲话的人叫闫浩,是叶文锦最好的铁哥们儿,他俩也住在同一个宿舍。
"我怎么就不能回来这么早了?"叶文锦笑道,"走啊,你赶紧收拾,咱出去玩。"
"算了。"闫浩摆手拒绝,"你是不知道,市里最近不太平,我爸说让我别乱跑,最近晚上有连环杀人案。"
闫浩他爸是刑警队大队长,经常能掌握到各种凶杀案的第一手资料。叶文锦见过闫浩他爸,就来过学校一次,但叶文锦对他印象格外深刻:一身警服,一脸匪气,脾气暴躁,嗓门粗大,正昂着头跟手下打电话,气场极强,一看就是个战斗力爆表的狠人。
上次他来学校,是因为闫浩没有按时跟他报备自己的行程,那时闫浩他爸正接手一桩□□火并的案子,天天跟个老妈子似的担心自家儿子每天是不是在外面浪,但凡闫浩晚了一分钟给他发短信,他老子能把屋顶都给掀了。
不愧是姓闫,应该叫他阎王。叶文锦偷笑,对自己给他爸取的外号相当满意。
"啊,那就算了。"叶文锦意兴阑珊,"我自己出门瞎逛也没什么意思。"
"别乱跑了。"闫浩也老妈子似的替他操心,"叶文锦,我都不想说你,成天在那不三不四的地方瞎溜达,让你爸知道了,你爸不得胡子都气歪。"
"我又没去喝酒鬼混。"叶文锦哈哈一笑,桀骜不驯地往书桌上一坐,"又没干违法的事儿,你爸也管不着我。"
闫浩嘴角一扯,没理他。叶文锦这人,在外人面前表现得像个翩翩君子,在弟妹面前一副大哥的架子,在朋友面前才露出了他的狐狸尾巴。有时候闫浩都想吐槽他,成天三副面具换着戴,你不累啊。
"你说的连环杀人案,"叶文锦突然来了兴趣,"是怎么一回事?"
"估计是贩卖人体器官的。"闫浩一本正经地给他科普起来,"专门针对大学生下手,开膛破肚,被发现的时候器官都没了。"
"嚯。"叶文锦惊叹道。"那确实很吓人。"
"除此之外,"闫浩又继续道,"我爸还说,最近他们大队查到有非法组织制假药,不过这事儿目前暂时不归他管,他基本只负责牵扯人命的案子。"
一听到"假药"二字,叶文锦瞬间敏锐起来。
"哦?"他装作不经意地问道,"这种抓起来得重判啊。"
"看情况吧,基本他们都不太敢乱搞,"闫浩思索道,"只要别出人命,三年左右吧,我记得。出人命就得十年了。"
"天呐,以后我可不敢贪便宜在黑市买胃药了。"叶文锦捂脸道,"万一被毒死怎么办?我还上有老下有小!"
"你哪来的小?"闫浩踹了他一脚,"你连女朋友都没有。"
"我有弟弟妹妹呀。"叶文锦苦笑道,"哎呀,你不知道,没了我,他俩会伤心死的。"
"自作多情了你,实际上根本没人在意。"
闫浩冷酷无情地推开他。
叶文锦在学校的第一天自得其乐,然而叶文钧却并非如此。"送"了叶文锦后,他还得跟着老陈上夜班。经过三个月的学习,他差不多已经掌握了基本的机器操作要领和一些工作常识,老陈甚至夸他差不多能基本出师了。可问题来了:他从小游手好闲,突然被迫适应高强度的工作,难免有时觉得心里烦躁,这也是注意力集中障碍的表现之一。
"文钧,"老陈在旁边瞧着他熟练地切割材料,不由得笑道,"瞅你这两天心神不宁的,虽然效率也不低,但可得注意安全,万一把手指头卷进去就废了。"
"……啊,"叶文钧好像正思索着什么东西,半天才反应过来师傅说什么,随口答道,"没事,陈叔。"
老陈歪头打量他一会儿,欣赏了一下这小子俊朗的侧脸和结实的身板,突然想起自己在外打工、几年没回家的儿子,又是感慨、又是唏嘘,只觉得这孩子15岁就来工厂做苦力,委实是不容易。
"这活儿挺无聊的吧?"老陈抽了口烟,笑呵呵问道,"你们年轻人精力旺盛,喜欢尝试些好玩的东西,年纪轻轻就来干这种工作,是个人都觉得没劲。"
叶文钧没搭话,心想这也不是他能决定的事儿啊,自己只有个初中文凭,若是不来厂里上班,就等于在家吃白饭。
"还不都是为了钱。"叶文钧轻叹一声,"这左邻右舍的,谁不知道我是个混球,但混球也照样得讨生活。"
"你小子,之前确实混球。"老陈哈哈大笑,"但不过三个月的时间,大家其实都觉得你已经和之前判若两人了。"
材料切割好了,叶文钧将木块整整齐齐堆起,塞进铁车,拍了拍手上的木屑。
自己真和以前不一样了吗?叶文钧也纳闷为什么别人会这么想。看来叶文锦说的没错,原来只要老老实实上班挣钱,自己的人生就已经做出改变的第一步了。
"哎……陈叔。"叶文钧突然问道,"我看你肺不好,老咳嗽,但你又经常抽烟,是因为压力大吗?"
老陈举着烟的手一僵,随后被烟呛到,咳嗽了两声。
"……算是吧。"老陈唉声叹气,"谁家里没点儿破事啊。"
"但还是要注意身体。"叶文钧诚恳地劝道,"其实我之前也抽烟,后来因为发现实在对肺太不好,就戒了。"
"我可戒不了,总得有点排解压力的渠道。"老陈狡黠地眨眨眼,"文钧,你平时不高兴的时候都干嘛?玩火?打人?"
"……嗯。"叶文钧老老实实答道。讲真,自己也没什么特别痴迷的爱好,台球厅也混、篮球场也去,啥啥都玩点,但不怕丢人地说句实话,他最喜欢的还是搞破坏。
"以后可别拿着火柴到处蹿了。"老陈劝阻道,"哪天搞出大事儿来有你苦头吃,你还有爹,有你哥你姐。"
说得倒是,不过叶文钧无语地想,就自己这德行,也不知道能干些别的什么。
"我倒听李斌说,他在一个师傅那儿学散打还是跆拳道啥的?"老陈灵光一闪,"文钧,你看看你这大高个,腿脚又厉害,干脆去问一下李斌,叫他带你一起去学。"
听着还可以。叶文钧那旺盛精力没处发泄,每天只睡五六个小时就生龙活虎,与其天天除了工作就是鬼混,还不如找个地方施展下打人**。
叶文钧刚想点头答应,忽然听得门外一声巨响,二人一惊,不约而同蹭地站起来。又是几声爆炸般的巨响,随后对面的一栋楼仿佛炸开了锅,人声嘈杂喧哗,似乎在争吵和打斗。
二人忙跑出去看个究竟,只见一群人将厂办的一个小领导团团围住,叫骂声层出不穷。
"又叫你出来顶包?喊厂长过来!"一个中年男子气冲冲地叫唤,"他人呢?来给我们个说法!"
"大家冷静,大家冷静!"小领导举起手试图安抚众人,"厂长最近不在厂里,去外地了,你们来找我也没用呀!"
"你当我们傻呢?"另一个四五十岁的大妈喊道,"谁不知道厂长早就出差回来了,现在你又给他透口风是不是,走!我们去后门逮他!"
大妈声如洪钟,气如长虹,一呼百应,众人嗷地一嗓子,就要冲到办公楼里逮厂长。
"大家冷静,冷静啊!"小领导被人群挤得半死,"当初工厂出事故之后,厂长都说好了,赔偿款得一部分一部分地发,这才过了几年,咱们别急啊!"
"陈叔,这说的是什么事?"叶文钧不解,扭头问老陈。
老陈不语,只默默地撩起了自己的裤腿。叶文钧低头看去,这一看不要紧,把他吓了一跳,原来老陈平时走路一瘸一拐,是因为那条残缺的右腿。
"陈……陈叔……"叶文钧惊诧得不知道说什么。
"那次爆炸发生在十年前。"老陈神色凝重地开口,"当时你爸应该还没来厂里上班吧?你不知道,也正常。"
"所以他们来闹事,是为了那年爆炸的赔偿金?"
老陈没作声,点点头算是默认。
叶文钧心下震惊,不由得暗自感慨世事无常。如此看来,自己那些不成熟的小打小闹,委实无法与这种家破人亡的惨剧相比。
"不过看这架势,"老陈意味深长地瞧了人群一眼,"厂长这位置怕是要保不住了。"
管他呢,副厂长能保住就行。
叶文钧暗自思量着,自己也不知道能在厂里干多久。
下了夜班,叶文钧拖着步子回了家。
正是早上八点多,他进门的时候,叶诚正索然无味地吃早餐,叶文钧瞟了一眼,只看见老爹留给自己的是一碗凉透了的豆浆和两根梆硬的油条,瞬间只觉得没啥食欲。
"凑合吃吧。"叶诚似乎看穿了小儿子的无奈,"你哥你姐都不在家,还想吃啥好的?"说罢便收了自己的碗筷,手指头往餐桌上当当一敲,意思是敢浪费有你好看。
"爸,我先回屋睡会儿。"叶文钧有些疲倦地冲叶诚摆摆手,懒得看他爹一眼,抬脚就进了门。叶诚在他背后吹胡子瞪眼,骂道"才挣了几个钱就开始狂了",叶文钧也不想理他,直接把自己甩到床上去。
卧室门被突如其来地打开,叶文钧吓了一跳。
"爸,"他不满地抱怨道,"你开门前就不能问一下我?"
"能有啥**?都是男的。"叶诚呛他一句,"叶文钧,你有空打电话问一下你哥,他这周末回不回来。"
"行。"叶文钧一口答应,用枕巾盖住自己的脸。
爸可真是关心叶文锦,这才周中,就要问叶文锦周六回不回家——自己在外面夜不归宿的时候,他可从来没催自己回来过。叶文钧愤愤不平地想。
不过,作为父亲,更喜欢家里优秀一点的孩子也正常。叶文钧想起小时候,他爸总会把自己跟叶文锦相比,每次自己考大零蛋回家,叶诚揍他的时候都会把叶文锦的满分试卷塞在他脸前,叫他面卷思过。
叶文锦对他而言就像是一道无法横越的天堑,高高在上的俊秀大方,带着他那彬彬有礼的假笑与自己划清界限,巴不得见到谁就向对方证明:虽然他是我弟,但我俩可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但叶文锦这人又是矛盾的。叶文钧心里清楚,他擅长伪装出一副与自己内在截然不同的样子,口是心非才是他最惯用的伎俩。自己那来源不明的情绪难以控制的时候,确实会被他哥的冷言冷语蒙骗,但每当到达近乎崩溃的那个点时,都是叶文锦站在他的背后。
不可否认,他是崇拜叶文锦的。6岁的年龄差也决定了心智成熟的巨大差距,小时候的叶文钧会说"哥哥好厉害",长大后的叶文钧不太愿意承认这一点,但事实依然如此。可单单崇拜显然是没什么用的,叶文锦并不会在乎谁崇拜他,也不会因为被崇拜就对那个人好。
四岁的叶文钧站在胡同的院子里,捡起地上没人要的棒棒糖棍,正巧看见一个孩子从门前跑过,却摔在了地上,大哭起来;只见一对夫妇急匆匆地跑来,将他扶起,慈爱地吻了小孩的脸蛋,小孩便止住了哭泣。
幼小的婴儿只要哭泣就能得到关注,蹒跚学步的孩童一跌倒就会有人来扶。可叶诚、叶文锦只会骂他太笨,只会冷着脸走开,留他一人站在原处。
我知道你们爱我,可你们为什么要表现出不爱我的样子?
四岁的叶文钧缩在角落里,用力扔掉那根棒棒糖棍,哭得越发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