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珠 第38章 第 38 章

窗外有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很快银光一闪，有冷箭穿窗而来直击洛竺，刹那间一阵寒光恪挡住银剑，那剑倒转过来飞了出去。

“小心！”苏澈推门而入，将琉璃护在身后，“有人来袭。”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迅速的闪了进来，他右膝点地，左手持刀闪电般朝着洛竺腰间划去！

“爹爹！”

“洛竺！”

几乎是异口同声，二人冲了过去想要挡住那刀。

“呲啦！”一声，那寒刃自上而下从中年领主身上划过，黑暗中顿时弥漫着血腥味。

那一瞬间一股强大的灵力自茯灵四周散出，绿色的花光将整个房间裹住，那人见势不妙，想全身而退，却为时已晚。

一支绿簪从他身后穿胸而过，那人被刺中后，闪电般穿过窗户冲入黑暗中，

琉璃和苏澈追了过去，黑暗中却空无一人。

“不见了？”

“你可有察觉什么？”琉璃对靠近她地苏澈问。

“没有。”苏澈沉声道，他心下已是惊骇不已，自古鲛人生来通音律晓气息，对声音气味的甄别能力非人力所及，而此刻这人身上竟是如融于万物，和风和空气和万物一般，毫无活物的气息。这种感觉让他有很不好的预感，这件事不简单。

琉璃心下焦急，见连苏澈都素手无策，便气急败坏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伤我爹爹，还在在这装神弄鬼，是怕我们？！”

“呵呵……”那人的声音竟无处不在，“想激我，我可不会上当。”

方才毫无头绪的苏澈已经微微感受到那个人身上散发着驳杂的鲛人灵力，他冷笑道，“你是鲛人？既然是同类，何不光明正大的出来聊聊。”

“聊什么？聊我为什么杀人？” 黑暗中的男子他倚着门，双目在黑暗中闪闪发光，“现在想见我？还不是时候。不过你们总会再见到我的，后会有期。”

话音未落，那股驳杂的气息消失殆尽。

“已经走远了，”苏澈牵住琉璃的手，“别担心，我们回去看你爹爹吧。”

“娘亲！爹爹怎么样了？”

茯灵正伏在洛竺身旁，回头勉强一笑，“无妨，尚未伤及筋骨，我有灵药，敷上后明日就好。”

苏澈心中隐隐不安，这人的目标看似指向琉璃爹爹，灵力深厚道连自己都察觉不到，却又不做过多的纠缠，实在匪夷所思。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第二日，一行人往京都赶去。

足足一日才至京都，大伙修整了一下，便早早的入睡了。

琉璃睡不着，她担心明日爹爹和娘亲就要分开，该怎么办？她心里一旦有些事便容易失眠，于是这样翻来覆去的。

有声音传入她耳中，是苏澈的海豚音，“睡不着么？”

“嗯，睡不着。”

“有心事？”

“……。”

“因为你爹娘？”

“嗯……”泪水便自她眼中而出，“我怕，我怕看到那一幕，我还怕看到爹爹痛苦。”

“那你呢？你怕吗？”

琉璃没有回答，泪水不听话的一直那样流着。

“还在吗？琉璃你别怕，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的。”

“呜……嗯……。”

苏澈心里头着急，自责，烦恼，焦躁，有种无力感，仿佛抓心饶肝般的疼，一滴泪也自他眼角划过，鲛人本是这世上感情最存粹的一类，也正是因为纯粹他们对感情的感触实际上远远高于人类，也正是因为更执着，当年海皇才创造了“莫失莫忘”，正是为了降低这种弱点带来的伤害。

“琉璃，你莫哭，我给你唱歌吧。”

美妙的嗓音温柔地轻哼，轻灵美妙的仿佛听见远处有水流汩汩，沿湖而行，野花蔓草，蝶舞翩翩。又仿佛天热日高，旅人走的乏了，忽地四面来风，凉意爽爽。阵阵风来，有椰树飘拂，海水随风摇摆，裙边翻卷，……

琉璃的心一下子平静下来，痴痴地听着仿佛忘却所有烦恼，沉静在永恒的幸福之中。

这是苏澈的第一次唱歌。

世人皆传鲛人生来精通音律，所以总是出现在狂风暴雨的海上，在岸边唱着凄美动人的歌声，媚惑往返海上的人类，使他们所驾驶的船，不由自主地驶向岸边的礁石，撞个粉碎。千年前一个渔民在一次出海时，接受当地巫女的建议，用晒干的海荇草紧紧地塞住自己的耳朵，以避免听到那惑人的歌声，又将自己紧紧双手绑在船桅上，以免受到蛊惑而发狂，最终安然的走出大海。

这是琉璃第一次听到如此美妙的天籁之音，原来这便是那传说中的魅惑之声。

那种感觉好像世界不再是灰的，是暖暖的白色，白茫茫的一整片，模模糊糊，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东西，整个人好像回到了婴孩的混沌之中，走路，抬手，都不会了，大脑一空荡荡的，但是那种感觉很安全，很平静，很温暖……，具体是什么却说不清，只是那温暖想让人放弃一切，一直一直这么沉溺，心甘情愿的陷下去。

琉璃在美妙的歌声中沉沉睡去。

苏澈却突然换了方才温暖的曲调，哼起了其他的歌，那是很早之前他听过的曲子，好似来自他的梦里，像是笛音，又像是埙声，或是竹叶的氤氲音，模模糊糊又如慕如诉。

京都的广场一大早便被围的水泄不通，到处都是人山人海，禹墨扯着折扇和苏澈一脸委屈状道，“我二哥这没良心的，有了公主就忘记我了。”

“他大概是知道我们会平安无事。”苏澈目光一直未曾离开过琉璃，她正和她爹娘有说有笑，好像前夜的事未曾发生一般。

苏澈心知，如果猜的不错，今日肯定会有些大事发生。

“哎，琉璃，”禹墨展开扇面，一朵桃花映在扇面，确是人比花娇，“我带你们去见见这仪式的主人如何？”

琉璃依偎在他娘身旁，舍不得离开，毕竟是稚子之心，母亲的温柔他还是无比的依恋，“娘亲。”

中年美妇何尝不知少年人的好奇心，“洛竺，要不我们去看看？”

他面上带着笑，只是眉间紧皱，眸中忧疑，“你若是想去，便一道去罢。”

身旁的雅格提醒道，“只是您乃西域之属王，行中原王礼数，恐有**份。”

“无妨，就当我此刻只是一个普通人，入乡随俗。再者夫人既想去，由着就好。”

一行人随着禹墨往京都的广场中心走去，尽管换了装束，洛竺和雅格两个西域人的容貌也能让人一眼认出，好在少昊大帝开明豁达，多年来，京都已经是有许多西域在此做生意定居了，所以四处都能看见高鼻深目的西域人，身着中原服饰。

对于中原少昊大帝而言，上百个西域属国他也鞭长莫及，平日里对邦国外的西域人也格外怀柔。

由着苏墨领着，众人穿过一道又一道关卡，进入广场中心的高塔，这座塔叫东皋塔，通体银白，耸入云霄。传说轩辕剑数万年前就封在塔顶之上。

数百万年间，每逢王朝大事，便都会在东皋塔下祈福祝愿，以盼能得到上古五神之庇佑。

这次的和亲仪式也是源于此。

在中原人眼中蓬瀛仙岛是仙人居住的地方，如今真的有来自仙岛的王子，众人皆是好奇不已，所以这次的盛会格外热闹。还不到辰时，广场中心已经人山人海了，很多商人也以此为商机兜售自己的物品。

借着禹墨的关系，一行人进入了塔下的行宫。走廊两道分立着配着长剑的侍卫，众人还没走几步，有人从偏殿过来，长揖道，“拜见三殿下，二殿下让我为几位引路，请随我来。”

转过偏殿，一男子低头正安静地倚着门，就算只是静静地不语，一股超然与随意已足以让人视线停驻在他身上，见有声响，他抬头，一双纯黑地双眸寒冰一样地冷洌。

是他——司荃！

见众人过来，他不言一语，往内转进房间。

“终于来了？”屋内地声音如此熟悉，“我料想你们今日会来，没想到你还这么迫不及待。”迎出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禹津，他早已换了一身黑色长袍，高竖峨冠，一双雪亮的眼睛满是重逢的惊喜，“请，”他目光落在茯灵身上时，原本喜悦的眸中微微一动，“对了苏兄，后来你们怎么回来的？我想应该是有段故事吧。”

“二哥，琉璃被那里的妖怪络新妇抓住了，苏兄和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救出来呢！”

“络新妇不是我们蓬瀛的妖怪怎么中原也有？”

“那不是中原本土的妖怪，是从你们家乡过来的。”一旁的苏澈道。

“原来如此，”禹津这才似想起什么来，一把拉过早已退至一旁，静静不语司荃，我来介绍一下，“这是司荃。”

“得鱼忘荃，司荃？”茯灵道。

禹津笑道，“名字不过是个代称。”他转头看向司荃，言语温和，“他们是我的朋友。”

禹墨合上折扇，“二哥，我们分别才几日，你从哪里寻得到有这么位漂亮的人？”

司荃目光落在这华服少年身上，目光中有些猜忌，却仍是静静地未开口，在这位少年刚进来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他，他身上有一种驳杂的力量，带着微不可闻的驳杂气息，那气息十分熟稔。

禹津压下眼中情绪，敲起少年的头，“还记得第三件拍卖品吗？”

琉璃凑了过来，“原来是你呀！”她闪着乌黑乌黑的眼晶，仔仔细细地从上往下打量着，“你真漂亮！你的蓝头发蓝眼睛呢？！”

苏澈笑着拉过琉璃的手，把她扯回自己身旁，小声在她耳边嘀咕，“难道我不漂亮？”

“人类不是一直认为鲛人只是传说，不过似乎你们不这么想，好像一点也不惊讶。”

禹津却毫不在意，他仅仅是点点头，“普通人当然是不信的，如西域属王的洛竺先生您不也相信吗？”他的目光落在在茯灵身上，“这位姐姐应该便是美貌的茯灵夫人。”

洛竺心下好奇，这年轻人好似不仅对鲛人，甚至对西域发生的事也有所耳闻，蓬瀛岛，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他客套道，“二殿下真是博闻广识，令人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