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珠 第37章 第37章 重逢

这间客栈来往的人突然间多了起来，席位上人声喧闹，众人都在谈论最近京都里大事。

“话说，少昊大帝将貌若天仙的青鹞公主许配给了蓬瀛国二王子，约定三年后成亲。”

“是呀，是呀，我们就是为了观礼而来的！我倒想看看是这位来自仙岛的王子是何神圣。”

“蓬瀛岛，听说那里有仙人居住，当真与否？”

一男子朗声道，“ 自古有云‘生来游仙都，目欲访独峰。宁知一峰外，佳境无终穷。更逢蓬莱往瀛洲，俯瞰冯夷宫。篙师进深窈，扪萝舍枯筇。’想必那定是一处美轮美奂的仙灵之境。”

原来是位西域中年男子，约莫三十出头的模样，他身旁则是一位美若天仙的女伴，一身翠绿色的衣衫，腕间系着红绳，红绳上是一粒莹莹碧透的貔貅。

“莫非是他们！”苏澈瞬间消失在二楼的廊道，再出现时，他已经出现在琉璃的卧榻旁，“琉璃，琉璃，快醒醒。别睡了。”

已经好几日了，琉璃已经无大碍了，只是她格外的贪睡，昨日苏醒后吃了些东西便又睡了。

“唔，苏澈，怎么了？”琉璃惺忪着睡眼。

“你快看看你的追日珠。”

琉璃抬出手腕，晚间莹白圆润的追日珠闪烁着。

“我要见到我爹娘了！太好了！”琉璃高兴地直接从床上跳了出来，抱着苏澈的腰转了起来，一圈一圈，“太好了！我要见到我爹娘了！……”

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红着脸放开苏澈。

苏澈面上仍是一片暖意，他温和地道，“别光顾着高兴了。”

琉璃这才会过味来，抓住苏澈的胳膊，“快，快带我去见他们，快点，快点！”

“别急，他们就在楼下。”

客栈里的大厅依旧人声鼎沸，众人还在讨论着这次公主定亲仪式将会怎样盛大，那蓬瀛二皇子是何神圣。还有人提到了人皇少昊最近得了个稀世珍宝，是国师无杞自髂鹩国得来的“返生香”。

坐在靠窗角落的一人开口，“非也，那稀世珍宝并不是“返生香”，而是上古遗物混沌青莲之花。”

众人被这不协调的话语攫取了目光，只见那人一身破旧僧衣，头顶是戒疤，浓眉，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混沌青莲？那是何物？上古遗物不就是神龙鼎，轩辕剑，何时又多出了个混沌青莲？”

“就是，就是。”

“你这和尚，枉你是修行之人，这等妄语也打得?”

……

众人议论纷纷，上千年以来世传的上古至宝就是神农鼎，轩辕剑，现在蹦来个混沌青莲，又是出自这位看像落魄的和尚，大伙自然是无人相信。

禹墨不知何时也在大厅的一角，一壶清酒，几碟小菜，兴味盎然地在一旁小酌。他本就伤的不重，又养了两日，反倒多出听八卦的闲情逸致。

琉璃在众人里一眼便看到了她的娘亲，十年了，娘亲还是和当年一样美丽，仿佛心有灵犀一般，那绿衣女子转身，目光对上了她，如此熟稔，仿佛旧日温暖美好的时光重回。

“娘亲！爹爹！”琉璃不管不顾地扑了上去，这一刻她压根忘记了她在十年前，似孩童一般抱住了那位清丽无比的绿衣女子。

“你是？”美丽的女子心底里有股奇异的亲切熟悉感，竟也忍不住伸手抱住了她，抬手，露出小半截玉璧般的手腕，腕间系着红绳，红绳上的莹绿貔貅同琉璃发间的一摸一样！

“你，你……你是，我儿琉璃？”女子美目瞬间全是温情，她一眼就认出了她，只是不敢相信，这一刻她已经确信她便是自己的孩儿，晶莹的泪水自眸间滚落，“琉璃。”

她欺骗了所有人，已经有月余没见到小琉璃了，方才在众人喧闹时，她就在思念着自己的孩子，索性上天待她不薄，她竟有机会见着长大了的琉璃。

“爹爹，呜呜，追日珠……”琉璃抽搭着，将追日珠示出，“爹爹说追日珠亮了，我就可以见你们了，呜呜，呜呜，我真的好想你们！”

三人似毫无隔阂般，回房里絮絮叨叨了了解了琉璃长大的往事。众人一夜无眠。

琉璃讲诉了自己这些年的种种经历，当琉璃说到娘亲突然消失的事，中年领主面色变的煞白，似全身被抽去了力量坐倒在塌上，他极其沉默的听完琉璃十年间的经历，才开口，那语气似不相信般小心翼翼地道，“茯灵，你原是有事瞒着我？”

“洛竺，对不起。”

茯灵仿佛早知道会有这么一日，她轻声安静地道，“洛竺，对不起，我本是盼着这最后的日子瞒着你，至少能让记得曾经的快乐，只是没料到……。”她欲言又止，顿了顿，“洛竺，这世上，只有你。只有你是我最不愿伤害的人。”

洛竺俊朗的面容在烛火下苍白，只是那双眼睛顿时似堕入无尽深渊，“茯灵，”他似一口气喘不上来，眉头皱的好似堆叠起来的肉瘤，声音如断了线的风筝，“告诉我，——有什么的方法可以留住你？。”

茯灵轻轻握住他的手，雪白的柔荑仿若无骨，一股莲花的芬芳自她衣袂间盈出，“十年后我们会重逢的，洛竺相信我。”

洛竺只是惨然一笑，“向来便是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你何曾听过我的？”

他反手覆住她的手，握住她的手贴着在唇边，近乎哀求般，“茯灵，能不能就当是为了我，不要离开？”

“自古有无相生，难易想成，福祸相依，洛竺，我与你相伴二十寒暑，受你恩宠，已是人间至福，奈何我非人族，终会离去。”茯灵将手腕间的翡翠貔貅取下放在洛竺手心，“替我交给小琉璃，相信我，十年后我们还会再见。”

她复又叹了口气，“从那日初见，你大抵便知晓了终会有这一日。”

洛竺惨白的面容上那双湛黑的眸子全是绝望，“即便这样，你仍是如此无动于衷，要离我而去。”

“不，我恋慕你，洛竺。”

他颤抖着似自嘲般，“恋慕？可及得上我的万分之一？我愿为你生，为你死，为你我愿舍弃所有，你呢？为了你的责任，你准备抛弃了我，还有，”他仿佛从此陷入万丈深渊般望向琉璃。

“洛竺，冷静点，相信我，十年之后我们定会重逢。不过是一段时间的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