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看,这事还没个章程呢,她们便这样耀武扬威,要是戚姨娘真的……那不是尾巴翘上天去了。”绿意跺跺脚抱怨道,虽然自家小姐没有吃亏,可她还是替她委屈不服。
姜若苗若有所思,经过这几天傅锦书连续不断的挑衅,她也是不胜其烦,看来还是得早点解决此事才好。
俗话说运气好的人想睡觉时都有人递枕头,姜若苗正苦恼着事情便有了意想不到的收获。
却说姜若苗巡礼去姚家探望姚家一家人和姜家一家人,自然是被围着恭喜和祝福了一遍又一遍,毕竟在他们看来苏护渝是个最好不过的依靠和归宿了。
闲谈之余便又聊起了傅锦书与王少文之事,毕竟这忠义伯府不过几天的日子,便有两个小姐定亲,一个定了镇国公世子,一个则定了安国公府,这两家加起来差不多就是一个朝廷了。
在外人看来都是一等一的好,都传着傅家要靠着两个女儿翻身了,所以也是为人所津津乐道之事。
姜若苗对家里人是没有什么隐瞒的,于是把前因后果的细节都一五一十地说了。
众人都在慨叹造化唾弃戚氏母女以及傅老夫人的不地道之时,一旁的姚从济怔怔地问了一句:“你说戚素娘怀孕了?这,这不可能吧。”
“祖母请了三个大夫看过,的确是有了,舅舅怎么了,可是有什么疑问?”
姜若苗感到奇怪,平日里的姚从济都是一本正经的,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失神。
姚从济张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不该说,知道姚老爷子催促了一句:“有什么话就直说,这都不是外人。”
对上一双双关心好奇的眼睛,姚从济这才咬咬牙把心里藏了几年的事说了出来。
姚从济自小只有一个妹妹,他年长许多,自然是对其百般疼爱,自从姚婧文死讯传来,姚从济几度想打上门去欲将傅昌明杀之而后快。
可毕竟姚家不如伯府,被家人劝后总算冷静下来,可到底憋了一口气,又想到与姚婧文一同出事的还有她几个月大的孩子,更加加重了他的恨意。
明面上不能对他做什么,这时候姚从济就想到了自己的家族职业,父亲是在宫里任职多年首席御医,而他自然也传承了他的衣钵,还有那些不为世人所知的孤本医书。
这时候他满脑子想着报仇,所以趁着上门吊唁,伯府毫无防备之时,安插了人手给傅昌明下了一味药。
“什么药?”姚老爷子语气沉重,做了一辈子御医,他心里已经有数了,傅昌明这十几年来身体康健,唯一不正常的,便是他子嗣少得可怜。
姚从济摸了摸鼻子悻悻道:“断璋瓦。”
其他人还是一脸疑惑时,姜若苗却一下子反应过来,这是医书上记载的产物苗疆的一种绝育药,难怪听到戚素娘怀孕舅舅的反应是这样。
姚老爷子又问:“当时你下了多久的药。”
姚从济如实回答:“前前后后有一个月。”
一个月,这个药量必定是回天乏术,也难怪傅家子嗣如此单薄,连世子之位都由圣上亲自指定从傅家旁支过继。
“你怎么这般冲动,若是露出破绽被傅家查出来,你打算怎么办?”
见姚老爷子闭了闭眼有些不能接受,于是姚从济又说道:“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下药害人,但我不后悔,傅昌明他这个人渣,不配有子女。而且我想过了,以傅昌明这样自大又爱面子的人,就算一直生不出孩子,也绝对不会认为是他自己的问题,而且这断璋瓦不是普通的药,一般的大夫是诊不出来的。”
姚老爷子一直以来的宗旨便是学医者不可以医术害人,却没想到最为老实的姚从济打破了这个规则,到底还是心疼儿子与女儿的兄妹情深,叹了口气便不再追究。
“这断璋瓦到底是何物?”看姚家人的脸色怪异,姜父不明所以。
“爹,听这药名还听不出吗,这想必是味绝育药。”姜田野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姚老爷子和姚从济。
姚从济当着众人的面,有些难以启齿,尽管是为了报仇,可毕竟是一件不太地道的事,姚老爷子见状,叹了声后在众人的目光下点了点头。
姜父和其他人恍然大悟,当时世人将生男生女的喜悦称为弄璋之喜和弄瓦之喜,每当有人喜得麟儿,亲友则赠送彩帐、喜联,男书“弄璋”,女书“弄瓦”,此时再回味这药名,断璋瓦断人子女缘,也可见这药之恶毒霸道。
众人感叹着报应不爽,然后又讨论起戚素娘来,这人如今怀了孩子,莫不是药物失效了。
姚从济摇头,他不认为是药物失效了:“这断璋瓦,无色无味但毒性极烈,虽不阻碍男子,咳,房中之事,但对其元阳却又不可逆的损害,正因为如此,此药乃我朝禁药,当初我也是费了不少力气才从苗疆商贾手中购得。”
这下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意味深长起来,本该断子绝孙的傅昌明,居然又让小妾传出了喜讯,这就相当有意思了。
不得不说八卦是女人的天性,沉稳如赵氏也忍不住和方氏及宋氏吐槽起来:“那戚素娘出身是扬州瘦马,这等子人能有几个正经的,怕不是这么多年没生个依靠,做了什么手脚吧。”
至于做什么手脚,是假怀孕还是外头有了姘夫,就个人猜测了。
姚从济不想妻子在姜若苗这个未婚姑娘面前说些不堪入耳的事,便眼神示意了一番,赵氏才住了嘴。
“撇开戚素娘不说,这傅锦画的年纪比苗儿小几岁,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姜田野突然问道。
是啊,众人的焦点都放在刚刚有孕的戚素娘身上,倒是忘了傅家还有个名不见经传的傅三小姐,不过里头的陈年旧事,又有谁知道呢。
离开姚府的姜若苗乘着一顶普通的小轿去了一趟长公主府,却没想到在回廊处撞见了一个人。
“苏哥哥,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应该在镇国公府吗?”姜若苗惊喜道。
苏护渝自苏州办完事回来交了差,圣上虽并无提及要如何提拔他的头衔,他如今仍在翰林院担任修撰一职,但却也开始参与了些内阁事务,因此也常与镇国公谈论国事,故更常待在镇国公府,此时见到苏护渝,不可谓不是意外之喜。
“哪有什么应该在哪,因为你来了,所以我在这。”苏护渝含笑掏出手帕帮她擦了擦额头冒出的细微的汗珠。
“我自己来吧。”姜若苗脸颊微红地接过手帕。
那是条墨绿色没有任何图案的手帕,带着一丝清冷的香气,不过她没时间欣赏这帕子,她素来怕热,此刻却不想被心仪的人瞧见自己有些狼狈的样子。
苏护渝吩咐身边的人去告知长公主,又差人搬多几个冰盆去内室后,才回身问道:“今日来可是碰上了什么事。”
姜若苗望着周围的人,抿抿嘴没有说话,待见了长公主,并请求屏退了其他闲杂人等,这才把戚素娘的事说了。
“有了?”长公主抚猫的手一顿。
不等长公主的后续反应,姜若苗又把姚从济当年下药一事也说了,但没料到的是长公主一点也不惊讶。
长公主自然没有半点惊讶,当初她派人盯着忠义伯府和傅昌明的动静,试图看看傅家在姚婧文一事上是否有猫腻,虽然没得到什么消息,但也从中知道了姚从济做的手脚。
她这样厌恶傅昌明,自然不会加以阻止,甚至还暗中助力了一把,毕竟傅家好歹是个伯府,安插人手也不是个简单的事。
“毒得好,傅昌明这种人,自私自利,薄情寡义,当年若不是他,婧文也不至于死于异乡,你也不会流落……”
“母亲,伤心之事莫要再提,左右傅昌明也得到了报应,咱们还是说点高兴的事。”
见姜若苗面露难过之色,苏护渝截断了长公主的话。
“瞧我,好端端的说这些败兴的话。”长公主牵过姜若苗的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然后看向苏护渝,“你说的对,该说些高兴的事,那咱们还是说说你和苗儿的事。”
被调侃的苏护渝虽一派淡然自得,但嘴角压抑不住的上扬还是泄漏了他内心的真实情感。
而另一个主角确是桃腮薄红嗔中带娇:“长公主尽知道打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