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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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棠只是力气大,能打架,到底是个人,不是真的能上天。
而且,这是抢人,不是抢东西,徐棠还得顾及一下被抢的人的身体情况。
她来自这个国家的文明阶段,根本没有见过这种场景,这种一群人围捕一个女娃,用上了绳子,还有人拿了弯刀。
蒙然的眼神依旧凶狠,眼睛死死的盯着这些人,仿佛要记住他们,她明明那么小,眼神却是可怕的,不知道是之前的流言还是其他的,没有一个人敢正视她。
徐棠看着她红通通的手腕,也觉得疼,心里想着,这个时候不要正面斗,一会儿看一下有没有机会,如果又是把她关起来呢?总不能直接就把人给杀了吧。
徐棠小声把这个事情告诉了对方,道:“现在正面对上,你会受伤,我们后面再找机会跑。”
蒙然也就明白对方帮不到自己了,她就不反抗了。
于是她便被绑了起来,很快就又回到了铁匠铺里。
古先生年轻时当过小官,现在官架子十足:“大胆刁妇!你为何毒杀这么多人!”
蒙然不跪下,也不吭声,她身上没有害怕,就坐在那里,看上去一点都不像被杀人的样子。
徐春梅见这个情况,对旁边的妇女说道:“周大娘,你去我们村子里,快叫我妈我姥姥来,就说我要被人打死了。”
徐春梅的人情世故比同龄人强得多,她知道,一旦杀人,这个罪名被推到了这个姑娘身上,那她死定了。
她压根不在乎那些人拐子到底怎么死的,是老天的报应也好,蒙然下了毒也行,她甚至觉得是蒙然这姑娘亲自下手更好。
有个女娃如此,她深感骄傲。现在最要紧的是把人保下来。
怎么保?
周大娘也在问:“你要做什么?”
徐春梅小声道:“我承认是我做的就行了。”
徐春梅从小就知道自己家和别人家不一样,自然对这些事情很清楚。
这个世道就是这样,若是没有大人的保护,一个女娃真的杀了就是杀了。
可如果背后有大人能做主,那就不一样了,再加上徐春梅不在乎名声,她就说这些人要拐她卖去城里,她下了毒,她妈她姥她们一来,不许对她动私刑,一定要就去官府,到时候最多就是挨板子。
周大娘还想说什么,徐春梅道:“你快点去,要不然来不及了。”
周大娘跺了跺脚,心说这丫头要被杀了,那就麻烦了。
她赶紧又跟其他几个妇女说了这事,让她们帮忙看着点,她这才往桃花村跑。
古先生还在说着蒙然的罪大恶极,仿佛蒙然就是个从阴曹地府爬出来的恶鬼一样。
“先是下毒害人,又是有锄头砍人,还想要装神弄鬼!此等毒妇……”
这时,人群中出现了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声音。
“不是的。”
“她是好人,锄头是我砍的。”
古兰的母亲就在她身边,听到她开口,就要拦她,可她已经说完了。
古兰之前的想法就是她一定要活下来,她害怕别人议论她,也害怕她爷爷,为此,她可以拿起刀,让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件事。
昨天晚上,她看着那些人死了,她从那种危机中被解脱出来了。她心里是高兴的。
可现在,明明是他们罪该万死,却还要让别人为他们的死付出代价。
这不公平。
不公平!
这三个字,像是从从心底一直燃烧着她的整个灵魂,一下子点燃了这么多年,积累在她身体里面的所有怒气。
这个年纪的女娃,能为了维护自己拿起刀,她也能在这一刻站出来。
母亲还在说:“别说傻话,兰兰,我们回去,你没有见过血,一下子见到血,肯定是吓着了。”
“不是她杀的,是我杀的。”古兰挣脱了母亲,再一次说道:“为什么要杀他们?因为他们要把我们卖去城里!”
是谁杀的重要吗?
他们要卖她们,像个货物一样把她们卖了。
为什么不能杀了?
她从来没有说过,她讨厌自己家,讨厌这个地方。她此刻甚至有种感觉,这里的空气让她感到窒息,如果这样过下去,如果今天沉默就是为了换来嫁个男人,然后再不明不白地过一辈子。
那不如今天跟他们拼了!拿这条命,就拿这条命!
她心里压抑了太久了,昨天晚上得到了一点释放,那一点释给她的生命撕出了一个小缺口,所有的属于女人的鲜活的情感顺着这个小缺口冲击而出,此刻,看到这些把她们关到地窖里,要把她们卖了的人没有被人骂,反而是蒙然被说罪大恶极,她怎么可能忍得住。
她甚至有种和这个见鬼的世界撞得头破血流的冲动。
她的声音并不算大,也许是从小的教育让她不敢太大声了,只有周围的几个妇女听到了,几个妇女都想来拦住她。
又是这样,总是要沉默,要逆来顺受!
而古兰心里的愤怒在这一瞬间燃烧着她的喉咙,她的声音响亮得足以划破天际的大雾。
“是我杀的!他们想拐我去卖钱!这几天都把我关在地窖里,我为什么不能杀他们!”
她虽说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可还是保持着理智,并没有把其他几个女孩说出来。
一起逃出来的几个女娃本来也煎熬着,难受着,现在一见古兰承认了,也纷纷站了出来,说道:“还有我!”
“还有我!”
“还有我!”
几个女娃一个比一个声音大,生怕声音小了就听不到了。
她们一起在地窖里经历了生死,灰蒙蒙的人生中第一次对朋友有了深刻的理解。
昨天晚上她们没有一个人跑,除了古兰的其他几个女娃,原本想的还是回去了以后的生活,其实也不开心。
这个年纪,她们心里的热血从几天前燃烧起来后,无法浇灭,甚至觉得若是能轰轰烈烈干一场大事也也不错。
比起几个人一往无前的热血和不怕死,徐春梅就不一样了,她成长环境不一样,想法也不一样。
她当然怕死啊,她生活多美好啊,她的人生过去不用因为是女娃而低人一等,她出生,就赢得了她妈的一句“是女娃,是女娃,女娃好啊。”
未来既不用担心嫁人,也不用担心未来生不出来儿子。
她的生命从出生开始就是珍贵的,她更加珍惜生命,她本来分析了一下形势,觉得审蒙然还要一点时间,毕竟蒙然不开口,她准备拖一会儿再出来认账。
现在又不一样了。古先生那瞬间变黑了的表情,可能要直接杀了古兰。
她虽然生活在一个很爱女儿的家庭里,却因为如此,对于很多恶行更加敏感。
古先生绝对能直接杀了古兰,镇上家族里长辈杀一个女儿,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而这些女娃?
她们的父母也不在这里,就算是杀了,她们的父母会为了女儿来得罪古先生吗?
周围这些大婶大娘们有立场来帮忙吗?很多事情是约定俗成的,比如说,父母打孩子,丈夫打妻子……外人没有办法管。
得有一个支点。
徐春梅得进这一场厮杀,哪怕她真就是一个路过的人。
她拉了拉最近的一个婶子,小声说道:“周大娘去叫我妈她们了,在她们来之前,你们一定要帮我们,千万别让我们死了,我们的命就拜托你们了,你们就说如果没有拦住,我姥姥我妈她们要找你们麻烦。”
徐春梅说着也到了古兰身边:“还有我,他们想拐我们去卖钱,要是我们不杀他们,就让他们继续害人吗?”
几个年轻女娃站在了这里,她们一头撞在了未来称呼为封建社会的墙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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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已修)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