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苏离开的这几天都是妧璃在守着昭苏堂,也是她给纪三小姐施针治病,一来二去地慢慢跟纪府的人也熟了起来,尤其是纪远扬,她已经能把他看成是一个凡人少年了,不再害怕他身上句芒的影子。
“好了,三小姐,今天就到这里了,看样子你的腿已经好多了,”妧璃跟纪远扬一起扶着纪如珍在椅子上坐下,纪夫人和纪将军在一旁高兴地围了上来。
纪夫人甘云霄说:“如珍不用扶着还能走几步,这实在是太好了!万里小大夫,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完全恢复好呢?”
“诶,是啊是啊!”纪将军在一旁附和。
妧璃笑道:“三小姐的腿疾由来已久,这才治疗了几个月,不急,三小姐现在每天都比进步了一点点,一天比一天走的步子多,正常的话再过个半年差不多就能恢复了。”
夫妻俩都松了口气,甘云霄喜笑颜开,双手合十,“太好了,真是谢天谢地!”她走到纪如珍身边握着她的手,“我的女儿总算是苦尽甘来了,”说着又忍不住眼中泛出泪花来,纪如珍赶紧叫了声“娘,”脸上充满歉疚,甘云霄看女儿这样又赶紧笑了。
纪雷笑着说:“真是多谢万里小大夫了,既然昭苏大夫不在,今晚请留在纪府吃顿晚饭再回去吧?”
“不必了,我那园中还有好些花花草草要我回去照顾呢,而且我这几天辟谷不吃饭,告辞了。”妧璃拱了拱手就提着药箱离开了。
“我去送送他。”纪远扬说着也跑了出去。
妧璃经过趴着的梅花鹿身边瞥了它一眼,她看出它的真身是一头白鹿,而且已经修成了人形。玉晖也感觉到了妧璃的眼神,定定地看着她,这个少年身上跟之前的那个昭苏大夫一样仙气缭绕,这纪府怎么又来了个神仙?
“诶,等等我!”纪远扬跟上妧璃的脚步,走到她并排。
妧璃无奈道:“我都说了你不用送我,就这么一点路,而且天还没黑,也没有什么危险。”
“那不行,昭苏不在,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向他交代?不过昭苏他什么时候才回来啊?”
妧璃记着昭苏说的话,如实重复,“师兄他回山门了办事去了,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估计这两天吧,怎么了?”
纪远扬“嘿嘿”一笑:“没什么,我这几天不见还怪想他的。”
妧璃顺口答道:“那是自然。”
纪远扬一愣:“为何?”
妧璃顿时慌了,她还是没有摆脱纪远扬身上句芒的影子,觉得句芒想昭苏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却忘了昭苏现在是个男子,还是纪远扬的结拜兄弟。
她赶紧说:“对,对啊,你们不是兄弟吗?弟弟想哥哥那不是理所当然吗?!”
纪远扬了然一笑:“不过我觉得很奇怪。”
“怎么奇怪?”妧璃疑惑地看着他。
“嗯,我也说不上来,我从小就跟青山,还有凤来和子絮他们一起玩,说实话我心里把他们当成好朋友,也像我的兄弟一样,特别是青山。但是自从见到昭苏,我总觉得我对他十分的有眼缘,一看到他就觉得亲切,我想跟他在一起,哪怕是一起喝茶聊天都觉得心里很平静,很开心,这些是我以前都不曾有过的感觉,他就像上天送过来的一样,我真觉得我们是难得的知己。”
妧璃心想:那自然了,你是句芒上仙的转世嘛!
果然句芒上仙不管变成什么样子心里还是喜欢昭苏的。
妧璃笑了笑:“只是知己吗?”
纪远扬看着她,皱眉想了想,笑道,“还是兄弟啊,既是知己,又是兄弟。”
妧璃无奈转过视线:嗯,第一次看到有人比她还要愚钝的。
两人一路说着闲话慢慢踱步到昭苏堂不远处的时候忽然瞥见一个身影趴在昭苏堂的大门上正往里面看,看起来是个瘦弱的男子。
此时已是黄昏时候,天气阴沉沉的,春雷滚滚,似乎就要下雨了,路上行人行色匆匆往家赶。
“怎么回事?难道是生病了前来看病的?”妧璃疑惑着往前跑去,纪远扬也跟了上去。
“诶,你怎么也过来了?”
“看看是怎么回事,要是坏人可不好了。”
妧璃不以为然:“哪有那么多坏人?”
纪远扬笑了笑,果然是刚从山上下来的,年纪小没见过世面,以为世上都是好人,这点跟如宝倒是挺像的,不过这个万里好像比如宝还要天真一些。
妧璃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那个男子:“这位小哥,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这时候正好“轰隆”一声响雷,那男子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背靠大门,瞪大了眼睛看着妧璃,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倒给她吓了一跳。
“你,你怎么了?!”
“张二哥?”纪远扬走上前来仔细一看发现是张秀山。
“你怎么在这儿?”纪远扬赶紧将他扶起来,张秀山看到纪远扬脸上一时羞赧,赶紧转过头去拍了拍衣服。
“我,我来看病。”
“你来这看病?”纪远扬半信不疑。
“对啊,怎么了?”
“这里,不是你看病的地方啊。”
“为什么?”
此时天空“哗啦啦”的大雨倾盆而下,路上稀少的行人都在往家跑。
春风吹着雨丝往檐下打,妧璃抬起袖子遮面,“咱们还是先进去吧,我可不想变成落水鸟!”她说完赶紧开了门跑进了院子里。
张秀山奇怪道:“落水鸟?不应该是落汤鸡吗?”
“二哥,先进去再说吧!”纪远扬拉着张秀山赶紧跑了进去。
妧璃给纪远扬和张秀山一人泡了一杯茉莉花茶,茶香扑鼻。
“先喝杯茶吧,”妧璃在桌边坐了下来,三人围着一张圆桌坐。
张秀山闻了闻,一脸赞叹,“这茶真香,不过你刚才说这里不是我看病的地方是什么意思?”他看向对面的纪远扬。
妧璃抢先答道:“因为我们这儿只给那些很穷的人看病,那些居无定所的,乞丐,孤儿寡母,孤苦无依的老人等等,基本上不收诊金,只收一点便宜的药材费,要是一分钱也没有我们也给治病,不过一般有点钱的我们都不给治病的,像你这样穿着绫罗绸缎的公子那就更不可能咯。”
张秀山一脸疑惑:“只给穷的要死的人看病?却不给有钱人看病?这是个什么道理?”
“二哥有所不知,有钱的人在哪里都能找到大夫,能用上最好的药材,但是那些穷的一分钱都没有的人往往最容易得病,得了病却没有钱治病,所以昭苏才开了这间药铺专门帮助这些穷人,这是其一。不给有钱的人看病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城里这么多大夫,这么多医馆,要是每个人都来找昭苏看病,那别的人岂不是没有生意可做了,也不能抢了别人的饭碗,昭苏他只是捡一些别人不要的可怜病人,根本不为了赚钱,只是在做善事。这事昶城里都知道,二哥你没怎么跟这些下层百姓打过交道不知道也是理所当然的。”
张秀山听了很是感慨:“昭苏大夫真是人美心善。”
“什么?”妧璃跟纪远扬异口同声。
张秀山慌张地摆手:“啊,啊,没什么,我是说昭苏大夫真是个大好人啊!哈哈哈。”
“是啊,不过二哥你这病恐怕是看不成了,你怎么突然生病了?脸上倒是和平常一样,也看不出来啊!”纪远扬打量了他两下,发现张秀山平时苍白的脸上竟然有些潮红,真是奇了怪了。
妧璃看到张秀山的样子就知道他是个什么病症,她笑道,“既然你是远扬的朋友,那我就跟你说了吧,我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是肾气不足,体虚气滞,你这身体其实问题不大,只是要好好调理,要多运动,一看你就是整日躺在没有太阳的地方不动弹,体内有湿寒之气,要排出湿气就要多晒太阳,特别是春天的太阳,春阳乃万物之首,能滋养万物生长,多出去走走,多吃点。”
纪远扬惊讶笑道:“万里,你就这么看一下就能看出这么些毛病来?”
妧璃一脸骄傲:“那是自然,我的医术那可是高人教的。”
这个高人自然就是紫华。
张秀山拱了拱手:“小兄弟果真厉害,受教了,多谢多谢。想必昭苏大夫也是一样的厉害,不过,”他环顾四周,“昭苏大夫去哪儿了?”
妧璃喝了口茶,答道,“哦,他出去办事了,一时还回不来呢。”
张秀山又问:“哦,那他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妧璃摇摇头。
纪远扬奇怪地看了眼张秀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