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儿雀 第4章 第四章：白月光

酒会烦闷，晟君迟出来透口气，站在廊庭刚把烟点着，就见一个身材纤细的男人端着个盆子往对面走。

哦，差点忘了，家里嫁进来个男人。

晟君迟眯着眼睛吸了口烟，隔着烟雾看他的新嫂子。

如果没记错，这人从进门到现在就在屋里没出来，一整天了，可能还没吃饭。

晟君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想到这些，家里下人小厮多的是，再不济还有晟一文，用不着他操心。可大抵第一眼见到这人太过惊艳，以至于到现在都无法忘记。

晟君迟掐灭烟头，走到对面廊庭。

霁长安端着给晟一文打的洗脚水，胳膊上搭着毛巾，只顾低头走路，直到看到面前的军靴才抬起头。

这还是霁长安第一次见穿着军装的晟君迟。月色朦胧，晟君迟的军装不甚齐整，脖颈前的扣子松散，借着昏黄的光，看到了脸上浮着的红晕，看来没少被灌酒。

大抵是衣服加持，人也比那日在戏院看起来威严不少，带着很强的压迫感，让霁长安没由来的产生出点敬畏。

他们的每次见面都有些意外。

“督军。”

霁长安微微低头算是问好。

晟君迟点点头走近了两步，这一靠近，霁长安便闻到身上烟草的味道，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是我烟味熏着你了？”

“没。。没有。”

“嫂子似乎在怕我。”

倒没有第一次见面那般胆大了。

霁长安往旁边错了错，和晟君迟拉开一点距离，不说话。

“吃饭了吗？”

“嗯？”霁长安愣了一瞬，随即答道“吃了个苹果。”

晟君迟想起那个被霁长安死死抓在手里的苹果，忍不住笑了

“新婚之夜只吃个苹果，不知道的以为我晟家虐待新嫂。”

“没，没有，是我自己不想。。”

话没说完，肚子不争气的叫了一声。

霁长安面露尴尬，晟君迟似笑非笑的挑挑眉。

“我先。。先回去了，你哥还在等我。。”

霁长安磕磕绊绊说完话，便快步离开。

晟君迟看着那个消瘦的背影，若有所思。

进了屋，霁长安伺候着晟一文更衣。

晟一文残疾的□□暴露在霁长安面前，两条腿竟是一点动弹不得，霁长安又是第一次伺候人，换个衣服下来已经出了一身汗。

“我这样子，难看的很吧。”

来之前就做好了心里准备，所以霁长安面对的倒是坦然

“先生说了，你我既已成婚，便没有嫌弃自己夫君的道理。”

晟一文从被褥下摸出根东西，有些为难的拉起霁长安的手，低声道

“我。。我下半身无知无觉，自然也无法在那事上尽力，但你我毕竟已是夫妻，也不能叫你白白守着，你若。。若想要。。我可用手为你试上一试。。。”

话还没说完霁长安的脸就已经红的不成样子，连着耳朵也烧起来。

“先生，”霁长安咽了下口水“我。。我既嫁你，就没想过那事，先生不用为我考虑那事，我。。我。。”

话只说到这里，霁长安一只手被晟一文拉着，另一只手死死绞着衣服下摆，看着晟一文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

霁长安紧张的闭上眼，顺从的等待他夫君的亲吻。

“咚咚咚”

有人敲门。

晟一文松开霁长安，霁长安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谁？”

已经很晚了，下人一般不会在这个点打扰自己休息。

霁长安忙下床趿着鞋子去开门。

“大少爷，我是阿翠，今晚有从京城送来的点心吃食，二少爷说不好隔夜，叫我送来给您二位吃。”

看着阿翠手里的食盒，霁长安想起月色下晟君迟问自己有没有吃饭。

晟一文笑着点头

“今天倒是辛苦他了，忙前忙后还记着给我们送吃得来。放桌子上吧。”

被丫鬟突兀的打断，晟一文也不好再继续刚才的事，索性招呼霁长安吃东西。

“你今天也没好好吃饭，快尝尝这点心。”

霁长安打开食盒，两盘点心样子精美，他拿起一块递给晟一文“先生吃。”

晟一文摇摇头“我胃口一向不好，吃多了反而不消化，你多吃罢。”

于是霁长安便咬了一口，不知是什么馅料，甜而不腻，里面还有桂花的香气。

果然督军府的东西都是极好的。

一大早，晟君迟就在大帅府和副官议事。“梨园”事件不了了之，晟君迟又没有什么实质性证据，自然是奈何不得。

他带着副官从大帅府出来直奔家里，边侧着身给副官安排，边快步穿过前院，一抬头，就看着晟一文和霁长安坐在前院亭子里，不由得停下脚步。

两个人挨在一处，晟一文面带微笑，手握在霁长安手上，教人一笔一划的写字。

霁长安穿一件缥碧色马褂，脸红的通透。

晟君迟极少见男人穿这样的颜色，只觉得清爽干净。

从霁长安进门到今天不过才3天，两个人的感情就这样好了。

果然是娶了亲，晟一文气色看起来都好了不少。

“督军？”

晟君迟本来和张尧说话，却突然停在这院子中间，副官顺着晟君迟视线看过去，便什么都明白了，可毕竟是人家家事，自己不好说什么。

“刚跟你说的几件事不要声张，有情况直接跟我汇报。”晟君迟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西南那边如何？”

“邺城那边估计不出半月就拿下了。”

“给张青山发电报，不要急攻，小心黄雀在后。”

“明白。”

晚上吃饭的时候，因为下午开会有些久，回来得晚了些。

一大家子人都在等，晟太太见晟君迟进来了，才叫丫鬟上菜。

晟君迟脱了军装挂在椅子上，一边挽起袖子“下次不必等我，你们先吃，等我回来了让阿翠送我房里便是。”

这是从前老督军留下的规矩了，他不回来不能动筷子。到了晟君迟这里，他毕竟是受西式教育，便没这么多讲究规矩。

饭菜很快上来，晟君迟示意大家动筷子。

“你明儿什么安排？”

晟一文开了口。

晟君迟加了筷子菜送进嘴里“没什么大事，无非就是和那些老家伙们议事。”

“哦，有件事倒是想麻烦你。”

“怎么？”

晟一文看了一眼霁长安，含着笑开口“阿战进门也有三天了，按照习俗，得回门。可我这身子你也知道，怕是不方便，还想烦你代劳，给岳丈送些东西过去。”

说罢便又和霁长安相视一笑。

“回门是大事，那我和张尧说一声，把会往后安排一天吧。”

“就怕耽误你的事。”

“不耽误。”

晟君迟看到晟一文给霁长安碗里夹菜“东西都准备好了？”

“是一早准备下的。”

晟君迟点点头“嫂子，我明天早上有个短会，等我回来去接你。”

“麻烦你了。”

“无妨。”

次日一早，晟君迟果然在早饭前就结束了会议，在大帅府和几个老军长简单吃了早饭，回来就直奔西厅等着霁长安。

他没有等太久，霁长安便出来了，居然穿着件叉开到膝盖的旗袍，还带了假发。

晟君迟上下打量“你这是？”

“一文说。。说我毕竟是以女人身份进来的，所以出去也就着女装，免得被人看到说闲话。我一个男人穿女装。。是不是有些奇怪？”

晟君迟皱眉，倒没有很奇怪，霁长安清瘦，骨架也不似一般男人大，旗袍也能穿进去，反而更显腰身，平日裹在裤子里的屁股这会儿反而突出的很，又大又圆。

他这样扮上反而有种□□的感觉。

可不知怎么，晟君迟心里的确不大高兴。他心底产生出莫名的烦躁，扯了扯衣领

“换掉。”

“嗯？”

“你喜欢穿女装？”

霁长安愣了下，随即摇摇头。

“去换，我等你。”

“。。好。”

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霁长安出来了，穿着件深蓝色长褂。

两个人走到门口，家丁们正往车上装着东西，箱箱瓶瓶不老少，足以看得出霁长安在晟家的待遇。

晟君迟冲着一个小厮招招手

“去我院内找阿福，说是我说的，让他把我房间放着的房屋转出证拿来。”

家丁领命进去，没一会又出来，把东西给了晟君迟。晟君迟转手递给霁长安

“上面写了你父亲的名字，算是我们家一点心意。”

霁长安惊的连连后退

“不。。这太贵重了，我不能。。”他光忙着退后，一脚踩空险些摔下台阶，被晟君迟眼疾手快一把搂住后腰。

腰身纤细，竟能盈盈一握。

晟君迟不禁收紧手上力道。

“嫂子当心。”嘴唇擦着人的耳边，霁长安的心里像放了一把火，“噌”的一下窜起来。

晟君迟替惊魂未定的人整理好衣服下摆，重新把东西塞到人手里

“哥哥的心意是哥哥的，哥哥成婚我这个弟弟还没来得及表示，就当我是我的心意吧。”

霁长安的手死死攥着包好的转出证，上面既写了父亲的名字，可见是早有所准备，并不是临时起意。

他平日军务繁忙，竟还能记着给自己准备这样一份大礼，若不是今日刚好要陪自己回去，又会找什么借口送给自己？

霁长安一个戏子，纵使嫁入晟家这样的高门大户，也谨小慎微，每日只守在晟一文身边，生怕哪件事做的不对坏了规矩。

毕竟没有人替他撑腰，没有人能保护他。

没想到他这样不足挂齿的人竟被督军放在心上。

“我替家父谢谢督军。”

“嫂子不必客气，你既嫁进来，便是晟家人，自然不能亏待你和岳丈一家。”

“有什么需要只管提便是。”

列队齐整的等在门口，督军出行一向阵仗很大。晟君迟看到那么多人心生烦闷，他不想给霁长安无形中增加压力。于是挥挥手“叫他们去忙吧，不用那么多人跟着。”

“可是督军。。”

张尧犹豫着，梨园的事仍叫他有些不放心。

“不是还有你吗？你跟着便是。”

“是。”

晟君迟率先上车，然后向霁长安伸出手。

霁长安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向自己伸开，那人神色如常，目光坚定，像是要把他拉进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