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死之人 第30章 生气

反应早消退了，柴璟也是一夜未眠，睁眼到天明。

他自诩克制禁欲无人能比，怎么到苟枫这儿，他就兽性大发了呢。

况且，人家还未成年。

禽兽不如…

……

柴璟在内心深刻反思，批责自己，进行严肃的自我教育。

穿好衣服后，下床，他推开门，正好和抱着被子要进来的苟枫四目相对。

两人的视线触在一起。

不知怎么的，苟枫率先移开视线，不去看他，脸色不怎么样，抱着被子的指尖却在轻微的颤抖。

这小小的动作被柴璟完美捕捉。

他悄咪咪地端详苟枫的神色，眼皮下有淡淡的黑眼圈，很是憔悴，短短的头发有些凌乱，奶白色的睡衣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凌乱的领口处，一对纵深锁骨的轮廓清晰可见。

这样憔悴的模样，让柴璟很是心疼，眸中怜惜之意突显，可也谨记着不能动手动脚的教训，他主动让开些道路，手足无措。

“昨晚是我不好。”他说，细细观察苟枫的反应。

苟枫面无表情，用眼尾漠然扫他一眼，就抬脚迈进门。

“你……”

柴璟还想多说些什么，但苟枫自顾自地进去，一头栽在床上，背对着他，捞起被子盖在身上，一言不发。

兴许是还在气头上。

关上门之前，柴璟勾着头看他：“那我去做饭了，你记得来吃。”

门轻轻关上了。

苟枫睁开眼睛，眼睛亮亮的，手从被子里划出来，点开与崔野的聊天记录。

崔野那边尴尬得要死，苏钰那边更甚，恨不得自掘坟墓。

这等尴尬之事竟然被…被小弟，知、道、了。

昨晚两人喝醉了，干柴碰烈火，一触即燃，猛烈刺激一晚，醒来后崔野抱着手机拧紧眉头，才发现事情不太对劲。

怎么手机里有给苟枫拨打电话的记录？

还有苟枫发来的消息。

时间是，凌晨一点。

正是他们干柴碰烈火的时候，崔野当即脸上挂不住，表情碎一地，他们是不小心按到苟枫的电话了么？

通话时长是两秒，两秒之内可以干什么？

两秒在日常生活中，根本不够用，好像什么都干不了，只有眨眼的份儿。

在度日如年的床上……那就不好说了。

放着苟枫的消息不回，好像显得他俩挺会躲，就挺怂的，一点儿也不长辈，如果回的话，要怎么回？

苏钰拿过崔野的手机给苟枫发消息。

崔野：“弟弟，求你忘掉，就当没发生。”

苟枫凝视这条消息，在电话那边眨眨眼，听话地发了个“好的。”

但他还是好奇，只能和崔野一人说。

苟枫思索片刻，打字。

苟枫：“表哥，只要是恋人，就会做这个事吗？”

崔野（苏钰）：“当然啦，这是恋人之间才能做的事哦。”

苟枫点点头，知道之前是自己无知了，男的和男的，也是要做的，因为是恋人的必经之事。

他继续打字，脸上发烫，绯红一片，有些羞涩地问：“是什么感觉呢？”

崔野（苏钰）那边回得挺快，不避违，有啥说啥，倾尽其囊，特热心。

“**荡魄。”

“羽仙羽死。”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引人无限遐想。

想入非非的苟枫把手机甩到一边，脸突然抽了抽，眸中闪动，很疑惑，这感觉是要怎样？

心中十分好奇，埋了一颗好奇的小种子。

再怎么道听途说也不如自己亲身实验，他想。

苟枫向来说一不二，雷厉风行，执行力超强。

怎么个**荡魄法呢？他跃跃欲试，心想，要身临其境才行。

经此一事，柴璟再不敢独处时对苟枫动手动脚，谨慎行为举止，十分收敛。

苟枫则是忙着准备比赛，柴璟加入后，两人时不时地讨论进度，书房成为两人频繁抵达的场所。

他们要在这个不起眼的地方实现梦想。

在向好，在进步，有在好好地活着。

似乎都在彼此眼中，看见蓬勃的生机，感受到生命鲜活的律动。

有时，情不自禁地互相紧紧抱在一起，额头对着额头，脸轻轻帖在一起，感受对方的温度和心跳。

活着，真好啊。

认真地活着，真幸福啊。

只是活着，有一条生命，能喘气儿，心怦怦跳动着，就有希望，就有期盼，虽然不能无所不能，虽然会有一些烦人的破事、杂事。

可到底是活着的，同死了是不同的。

幸福得要落泪了。

那隐藏在幸福之下的恐慌和危险，似乎荡然无存了。只是注重眼前，就无暇顾及它。

苟枫的一颗心，不再那么飘渺得落不到实处，而是被这种沉重厚重的幸福填满了。

料想柴璟也是吧。

柴璟花几天时间，终于修复好了机械白鸽，它坚硬冷硬的机体泛着冰冷的光泽。

苟枫拿在手里，仔细凝视它的模样，想到柴璟带着它去A室救他那天，他是十分抗拒见到柴璟的。

真心不愿。

柴璟低头看他，心有灵犀的，也想到了那天，唇角微微上扬，语调轻快：“你那时特别讨厌我。”

“嗯。”苟枫低低应了一声，没否认。

是真的讨厌。

“我没想到，我的偶像这么‘废柴’，找不到原来的路了。”苟枫轻轻说，有意或无意，激励过自己的人竟然不承认曾经的梦想。

挺让人讨厌的。只会让人觉得对面是个大骗子。

骗完还不负责那种。太可气了。

“我就特别讨厌你，你笑我痴人说梦，我笑你不敢做梦，觉得你很怯懦。”

柴璟噎了一下，低低笑了声，眯着眼看他：“你真这么想啊？”

“嗯。”苟枫点点头，思索一会儿，有些好奇自己在柴璟心中是什么样的。

柴璟乜他一眼，露出温和的笑容，如沐春风，“你……女装癖怪异弟弟？”

苟枫立马黑脸，犀利的眼刀剜过来，抬脚就想踹他。

苟枫很爱踹人，力道不小，不动口不动手，但动脚，特有瘾。

柴璟轻轻松松压制他，手用力按着他紧绷的小腿，让他动弹不得。

“不逗你了，”他说，松了些力气，也认真思索片刻，与苟枫对视，坦诚道，“你不怯懦，却很脆弱，有着这个年纪特有敏感和忧郁，苦闷与悲怆。”

“你看起来野心勃勃，用石头装饰内心，其实，你的心是脆弱的。”

苟枫气得咬牙发抖，从未想过脆弱二字跟他自己搭边，他咬了咬下唇，寒声问：“何以见得呢？”

“爱哭鬼。”柴璟轻飘飘道，挑眉看他。

他顶着个禁欲、波澜不惊、人畜无害的脸，却总是要挑逗苟枫，把苟枫惹生气。

爱哭鬼三个字这无异于在苟枫心头的小火苗上放一把干柴火，瞬间天雷勾地火，苟枫原地就要炸了。

他气咻咻地站起身，匆匆来到柴璟背后，双手用力环住柴璟的脖子，话语威胁：“你再说？”

“错了。”柴璟把人惹生气后，总会极其配合地乖乖认错。

伸手不打笑脸人，苟枫宽容地放开了他。

“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他坐下来问，声音里带着一丝羞涩，用眼尾偷偷扫过柴璟。

紧张的时候，就容易手忙脚乱。书房里静悄悄的，隔音也很好，不用担心外面滔天的车流声和叫卖声刺过来。

苟枫随意且慵懒地坐在软椅上，把自己深深陷进去，手也不闲着，伸长手臂薅桌前的绿植。

有一下没一下的。

他其实有些守旧，对谈恋爱的想法还停留在初中阶段看到的几对情侣身上，他们都是青涩的，说喜欢时是小心翼翼的，小脸儿红扑扑的，还会写一长篇的情书，然后用粉粉嫩嫩、香喷喷的信封好好装起来。

连牵手都是小心翼翼的，不敢看彼此的眼神。

他的恋爱就……所以柴璟的一些做法在他这里就有悖常理，完全行不通。

太急功近燥。不是说要循序渐进的么？

柴璟的手心微微出一层薄汗，心怦怦直跳，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主席台上，你揍我时…”

眼神中流露出诧异之色，苟枫眨眨眼，几乎是破声出口：“那么早？”

“嗯，你那一拳可不轻，震的我头皮发麻，”柴璟说，牵过他的手，放在手心里一下下如获至宝地抚摸，“可我却隐隐感受到，我的梦想被你唤醒了。这世界有千万人，我只万幸与你相遇。你让我找到来时的路。我并没有迷失太久。”

“那一拳就是丘比特的箭。”

“直击我的魂灵。”

“……哦。”

苟枫微微偏过头，脸有些发烫，不能坦然地直视柴璟。

这人……怎么总说这种暧昧的话，像告白的诗句。他还真有点不适应。

“你呢，”柴璟看到苟枫低垂着头，便凑近他，在他耳边轻轻呼气，慢慢摩挲，声音带着点儿蛊惑，很好听，“什么时候喜欢上我啊？好想知道。”

这把苟枫问住了。

他确实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哪一刻喜欢上柴璟的。

失神片刻，脑海里走马灯似的，闪过和柴璟的点点滴滴。可还是茫然，苟枫视线下垂，抿紧唇，面露愧疚，对方记得清清楚楚，他却一问三不知。

好像有些不对等。

不确定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可回头看去，好像都是喜欢的痕迹。

都是怦然的迹象。

也许，是天色将明，他疲惫地窝在这人结实安全的臂弯，闻到这人身上好闻的幽香，看到黎明十分，天际的白鸽……

“太钝了啊。”柴璟故意展露出不满的神色，乜他一眼，撇撇嘴，声音还挺委屈，“我生气了，你哄我。”

“……”苟枫难得的理亏，他顿了顿，目光谨慎地瞧着柴璟，不自在地问，“那你…想要我怎么哄？”

“唉，哄人也要教……你是小呆呆。”

苟枫坐立难安，他又不会哄，他从来都是被哄的那一个。

柴璟突然勾唇一笑，眉眼弯弯，拨弄着他细细的手指，“说喜欢我，或者亲我一下，二选一，你选吧。”

“……”

没别的选项了么？

“要亲的话，就亲这儿，”柴璟看着他，指着自己的嘴唇，“要说的话，就在这儿说，”他又指了指自己的左耳。

然后，双臂交叉在胸前，饶有兴趣地看着苟枫，看他作何反应。

苟枫的反应确实精彩，他抿了抿唇，秀气的眉间紧蹙难平，他在心里苦苦挣扎，选哪一个好呢？

一直也没个抉择。

就在柴璟以为苟枫不会做出选择、等得花都谢了时，苟枫从他手里抽出自己的手，轻轻按压他的双肩，欺身而上，脸埋在他的脖颈那儿，有温热的呼吸打在皮肤上。

柴璟猛然抬眼，神色愕然，浑身战栗。

苟枫凑近他的左耳畔，微张开湿润的唇瓣，先是在那处蹭了蹭，然后，极小声，又哑着声音，缓慢、带着羞涩与腼腆，黏黏糊糊说：“我……我喜欢你。”

说完后他立即闭上眼睛，羞涩得不敢看柴璟的表情。

他终于说出口了。

而柴璟终于得到回应了。

小柴璟很配合，立马起立，昂扬向上。

一束响当当的烟火在柴璟耳边炸开，直炸得他耳朵嗡鸣作响，心花怒放。

他强压住内心的焦躁和**，不禁暗想。

他能撑到苟枫成年么？

眼眸里闪烁着苟枫看不懂的复杂神色，他偏过头，双手抚在苟枫细软的腰间，微哑着声音说：“再说一句？”

故意把字弄错的，不然又成口口了

你笑我痴人说梦，我笑你不敢做梦！其实换个场景让苟枫说这句话一定特酷，放在这个场景总觉得平淡，没有那种魄力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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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