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江宁客 > 第3章 三

江宁客 第3章 三

作者:常文钟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06-29 21:10:05 来源:文学城

当然有问题,问题大了去了!

水图南闺中友人孙霈,是曾经的江宁茶业龙头孙氏茶行的孙女,而把孙家从“茶业龙头”,变成“曾经的茶业龙头”的,就是三年前发起茶行吞并,把江州茶业重新洗牌的大通茶行。

三年前,江州茶叶歉收,籍籍无名的大通茶行,趁机以雷霆之势吞并孙氏茶行,收购零散茶户,获得茶农拥护,一跃成为江宁新的茶业扛把子。

孙氏的老爷子是个有骨气的,领着孙氏进行了激烈的反抗,怎料大通茶行手段更铁血,大杀四方,毫不留情,绝了孙氏茶行所有后路。

最后,孙老爷子气得一命呜呼,孙家全家三五十口人,在孙老爷子的长子孙邦民的带领下,全部挤在城南的贫巷里,过得异常艰苦。

孙霈出嫁前,和四五个妹妹,挤在只容得下两张床的,过道搭成的小屋子里,被褥衣物长年潮湿发霉,因为屋里见不到丁点日光。

于霁尘并不知手下败将要过怎样的日子,咬口包子,下嘴唇疼得不行,脸上依旧笑意盈盈:“我没得罪过你吧?”

水图南收回目光:“没有,只是久闻大名,今次猛然见到,有些意外。”

“意外什么?”于霁尘肿了嘴唇,话还挺密。

“没想到你这样年轻,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三年前对孙氏茶行的吞并,不像是年轻人的收笔。”

于霁尘捏着包子笑出声:“我看起来年轻,其实再过四个月,就到而立之年了。”

“三十?”水图南更加惊讶,再次借着月光打量这人,满脸不可置信,“怪不得手段那样厉害。”

于霁尘顺杆爬:“你在夸我?”

后土娘娘,谁家好人会和刚认识的姑娘,讲这样放肆无礼的话?关键时候,水图南的好涵养,努力压下了她的白眼:“更为孙霈鸣不平,她家原来,栽在这样年轻的人手里。”

大概是得罪过的人太多太多,于霁尘诚心诚意问:“我惹过姓孙的人?”

水图南差点一口包子噎死自己:“总算知道,你为何敢当出头鸟,帮我带东西了。”

年轻人之间交流,总比和那帮中年人打交道来的方便,水图南说话逐渐少了提防,却同时也是在换个方式试探于霁尘。

这个突然出现的于老板,为何要对被司衙老爷针对的她,大方伸出援手?水图南掌舵水氏织造几年,即便做生意的本事没学精,但也真真实实学到一点,那就是“无利不起早”。

听了水图南的嘀咕,于霁尘捏着半个包子,笑得周遭的月光都温柔起来:“不会真相信我三十了吧,逗你玩的,水老板这样好骗么哈哈哈哈……嗷!”

笑声嘎然而止,痛呼骤然响起,只见水老板昂首挺胸,扬长而去,她身后,于老板痛苦地抬起膝盖,两手拿有东西,想揉小腿也没法揉。

方才,于老板正笑着,水老板朝着小腿正面给过来一脚。

“恩将仇报,你会后悔的!”于霁尘没想到水图南会踢自己,带着笑腔大放狠话。

见前面的人无动于衷,于老板又在后面提醒:“走反了,往右拐!”

走在前面的人无动于衷,淡定地转个方向。

直到那窈窕的背影彻底走远,黑暗处走出来个一袭素衣的翩翩公子,手里拿着把折扇,温文尔雅:“她就是水氏织造的现任掌舵人?”

“不,”于霁尘站好,分明还是那副嬉皮笑脸模样,气质却与方才截然不同,处处透着股高深莫测,“她只是水德音的傀儡。”

公子轻摇折扇,不赞同地摇头:“傀儡也好,掌舵者也罢,你不该插手她的事。”

凉帽扣到头上,于霁尘把手里剩下的包子,扔给一路从厨房跟过来的白面黄狗,随便在衣服上蹭了蹭手:“这个你莫管。”

翩翩公子似乎发现什么,轻呼:“你不会,被水娘子的美色给诱惑住了吧?!”

“说了你莫管,该干嘛干嘛去。”于霁尘瞥他一眼,隐隐月色下,那眼神分明在说,“兄弟,戏过了啊”。

江逾白抬起扇子遮住嘴,语重心长:“我们和水氏织造不同,大通是靠两位司使的庇护,才在江宁站稳脚,能为司使效力,是我们的福分,你切不可乱来。”

“知道,先走了。”于霁尘脸上的笑差点没挂住,心想江逾白这恶心人的玩意,真是会讲恶心话,要是再不走,自己恐怕会被他恶心吐。

于霁尘和江逾白相背而去,原地不远处的角落里,一名躲在树后偷听的差役,按着腰间佩刀鬼鬼祟祟离开。

没多久,于霁尘刚走到仪门,被传口信的差役迎面找过来:“噢呦,我的于大人,您上哪边去了,可让我好找,快快快,史大人要见您,正在清白堂等着呢!”

于霁尘往差役身后扫去,看见水图南跟了过来,方笑盈盈同差役抱拳,调回头边走边道:“我刚从下面的县里赶回来,饿得腿打颤,这不是去找口吃的垫垫肚子么,任大人可也在?”

跟在后面的水图南心想,这于霁尘话可真多,跟谁都有的可聊,没个安静的时候。

士农工商,官身最是瞧不上世间商贾,差役对于霁尘这个商贾,却是一反常态的尊敬。

不仅问啥答啥,甚至还有些殷勤巴结:“今日各县明公来报灾后情况,任大人自然也是在的,二位司使忙碌整日,此刻终于得了吃饭的时间,想着您应该也没用饭,所以赶紧让我来找您。”

水图南不蠢,立马明白过来,于霁尘引差役说的这些话,其实是说给她听的——

于霁尘此时出现在这里,不是巧合,而是布政使史泰第,与按察使任义村,两人特意安排的。

还没等水图南琢磨透更多关节,清白堂到了,二人进去拜见官爷,倒是不用动辄下回磕头,身着官袍头戴乌纱的清瘦男子,热络地迎起身,拉着于霁尘坐到饭桌前。

此人即便乌沙补服在身,浑身上下依旧透着亲切感,“父母官”的称呼安在他身上似乎挺合适,此人正是江州承宣布政使史泰第。

他笑容温和,一边把于霁尘按坐到他身旁,边朝水图南抬手做请:“水老板不要见外,等这么久应该饿了,我特意让厨房做的一桌菜,动筷动筷,别客气!”

这不是水图南第一回和史泰第打交道,但这回,史泰第的友好,反而让她倍感不妙,像是飞鸟在扎上捕鸟网的前一刻,终于察觉到,有什么东西,严重威胁到了自己的生命安全。

但通常这个时候,为时已晚。

水图南道谢,用女儿家特有的拘谨,来遮掩着对史泰第真实目的的探究,按察使任义村端起碗,稀里呼噜喝粥,看得出来他很饿,吃饭的声音挺大。

任义村在风卷残云吃着,史泰第周到地招待两位年轻老板。

他把饼掰碎,不吃,全部放在面前的空碟子里,笑盈盈道:“今日听了底下各县来报的情况,各处遭灾的损失,跟我预想的差不多,听说水老板的织坊,也出现生丝供应不足的情况,不知解决得如何了?”

水图南放下竹筷,恭敬道:“虽各处皆有损失,但不会耽误朝廷发下来的任务,还请大人放心。”

“哎呀,你这孩子,跟史叔父还见外呢,”史泰第拿出一副关切晚辈的慈祥模样,嘴里的话讲得非常好听,“我已经听说了,十五万匹生丝量,你现在还差十万匹,你们织造局的汤总管,被洪水隔在江北,一两个月回不来,你打算如何补齐这个缺口?”

和付雪妍签订五万匹生丝借贷的事,目前仅有水氏织造内部几个核心之人清楚,史泰第是如何知晓的?

不用问,要么是织造里出了叛徒,要么是水家自己人卖的这个消息,水图南比较倾向于后者,那么,水氏织造被渗透到了哪一步?

圆饭桌能坐下八个人,水图南挨着于霁尘,低眉垂目避开史泰第的视线,紧张得心若擂鼓,谨慎得两手心汗湿:“为保证按时交货,纺织最迟七月开工,生丝的事情,小民正在想办法。”

不到最后一刻,她就还有转圜的时间。

埋头吃饭的任义村,举止不似史泰第斯文,甚至有些粗鲁,在史泰第话音落下后,他嘬口酒开腔,嗓门洪亮:“费那些精力干什么,诺大的国南,莫非凑不齐区区二十万匹生丝?”

“缺生丝?”别扭着喝粥的于霁尘,忽然从粥碗后面抬起头,肿着下嘴唇道:“我有呀,要多少有多少。”

“哎呀!”史泰第一拍脑门,恍然大悟的样子,“不说我都忘了,霁尘手里有生丝呢!”

司使老爷搭腔就是给脸,于霁尘更得兜着:“二十万匹生丝,我可以免息借给水老板,还是一次性到货那种,只是……”

这声欲言又止的“只是”,惹得快人快语的按察使任义村拍了筷子:“大丈夫有话当直说,莫得学那吞吞吐吐的犹豫样,叫人看了心生不爽!”

“是是,”于霁尘叠声应承,笑得满脸算计,“二十万匹生丝终究不是小数目,若要调用,还得给生丝那边的掌柜们,拿出个合理的说法。”

水图南亲耳听着生丝量,从十五万匹变成二十万匹,亲眼看着三个人你来我往,不需要她开口就把她彻底绕进去,气愤得简直想当场掀桌,可她不能。

不仅不能掀桌,她还得心甘情愿陪着,应承着,因为陷阱不止在眼前,更在脚下看不见的地方,她若是一步踏错,便可能万劫不复。

“哦?”史泰第对于霁尘的提议挺感兴趣,“这是怎么说,你有条件?”

于霁尘点头,转而朝水图南比出两根手指:“二十万匹生丝,我拿给水老板用,不要钱。”

水图南识相地接话,江宁调子软糯糯的,尾音里藏着紧张的轻颤:“是什么条件呢?”

于霁尘笑,通明的灯火照映出这厮唇红齿白的模样,下唇磕肿的地方格外显眼:“好说,你们水氏织造的话事权,我要拿到一成半。”

水图南更疑惑,狮子开口不整吞,怎么还有零有整,她简直不知该如何应对了:“数十万匹生丝,只换一成半话事权,恕我冒昧,你图什么?”

一成半话事权最多称为大散户,对水氏织造构不成任何威胁。

于霁尘晃晃两根手指,笑得眉眼弯弯:“不急,我图什么,到时候不就知道了。”

水图南又气又无语,她意识到,于霁尘搅和进来,或许是突破眼下局面的唯一机会,但当着俩高官的面,她不能说太多。

女子灵机一动,厚着脸皮胡扯八扯起来:“你这人,怎么能笑得这么好看,心思却这样深沉呢!”

此话既出,史泰第和任义村纷纷愣怔须臾,又双双对视一眼,现在的年轻人,都是这么不拘小节么?

怎料于霁尘干脆是个不要脸皮的:“觉得我好看呀,那我可以天天笑给你看,二十万匹生丝买你一成半话事权,怎么看怎么划算。”

在坐的两位高官也年轻过,脸上露出促狭的笑意,直笑得水图南终于晓得害羞,深深低下头去,低嗔于霁尘:“你别笑了,面目可憎!”

突然撞见两个年轻人之间来这套,史泰第和任义村可谓措手不及。

无论两位高官私下里玩得如何花样百出,可当二人衣冠楚楚站在人前时,他们就不得不注意脸面和官威,要刻意在年轻人面前装正经。

史泰第笑容满面:“哎呀,这下子,问题就全部解决啦,我也好回信给季相府,让老相不用担心江宁的丝绸啦!”

这里面,真有大邑季相府的事,还是说,史泰第只是拿季相府当借口,来压迫水氏织造?水图南并不是太清楚,一直以来,但凡牵扯到官门的事,父亲水德音都不让她直接接触。

十五万匹生丝被官老爷变成二十万匹,水图南没有承认,也没有当场拒绝,她要是承认下这二十万匹,回去后她爹会要她付出代价,她要是当面拒绝,司使老爷会让她晓得什么叫官权。

幸而,史泰第晓得,水图南没有拍板决定的权力,水家真正的当家人是水德音,于是他把话说得点到为止,就放了水图南离开。

有于霁尘抛出的二十万匹生丝做为条件,史泰第不需要再刻意为难水图南。

一场来自官府的刁难,就这样被半路杀出来的于霁尘,明目张胆地从中作梗,给“化干戈为玉帛”了。

水图南离开后,史泰第捻着胡须,似是而非问:“于老板这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于霁尘倒是老实:“刚到门房时,不慎被水大小姐给撞的。”

在两个年轻人进门前,司使老爷已听了盯梢者的汇报,所以这意外的一撞,把二十万匹生丝,从于霁尘手里给撞向了水图南?说出来傻子都不信。

任义村惋惜道:“今日本打算把那水家女儿,牢牢扣押在这里的,这下彻底泡汤了。”

他一双圆目瞪过来,提醒年轻人:“水家女儿确实有几分姿色,年轻人血气方刚,喜欢上很正常,但是不能耽误正事,二十万匹生丝换一成半话事权,这算怎么个事?你怎么能,不和我们提前商量呢!”

面对按察使的追究质问,于霁尘不紧不慢解释:“多年来,水德音只是通过其妻女的手,就能将水氏织造经营得很好,足见他不是个好对付的。”

此言一出,史泰第赞同地点了点头,任义村张张嘴,没说什么。

于霁尘继续道:“水氏尚未走到山穷水尽时,虽说安州的水孔昭,未必不会趁火打劫,但水德音若是被逼到穷巷,则届时比起我这种外人,他会更倾向于选择他哥哥。”

“此言有理,”史泰第顺着于霁尘的思路往下走,琢磨道:

“一成半话事权换二十万匹生丝,既能保证不得罪我们,又不用受水孔昭挟制,还不会伤及水氏织造根本,一举三得,可若是要水氏织造拿三成话事权来换,按照水德音那个老狐狸的德行,他恐怕不会答应。”

三成话事权,一定程度上可以左右水氏织造的重大事项决定,水德音那个人,不会允许他之外的人染指水氏织造的大权。

“最烦揣度生意人的拐弯心思,”任义村不耐烦听这些,大手一摆,“霁尘,让你帮忙查的霍让,可有消息了?”

于霁尘摇头:“只在幽北去往大邑的路上,打听得疑似霍让的踪迹,道是朝大邑去了,大邑霍家尚未发现异常。”

说到这里,于霁尘有些为难:“当真不能再给点其他消息了么?二位让我打听霍让,却只告诉我她是个女人,二十到三十岁,其他信息一概没有,马帮打听起来也很难的。”

任义村叹气,嘬口酒,愁肠百结。

提起霍君行,史泰第同样是讳莫如深:“非是我们故意不告诉你,实在是我们晓得的也不多,霍君行把他大女儿藏得很好。”

大邑有个霍门,其魁首是帝后亲信,飞翎卫亲军总指挥使霍君行,从不可一世的季相府,到州府各地方的藩台衙门,上上下下的官员都要忌惮霍君行三分。

霍君行是皇帝的头号心腹,霍君行身边最得用的人,无非一个义子以及八个弟子,天下尽晓这几人,可是这回,被暗中派往江宁来的霍让,却是谁也没见过,谁也不认识的。

恐惧来源于未知,霍让此人,令江宁的官老爷们万分忌惮。

于霁尘挠头:“好端端的,霍门派人来江宁做什么?”

关于这个问题,史泰第还是有所保留,不想回答。

不料任义村快人快语,直白地抱怨道:“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来查我们的账,皇帝不临朝,季后代天子问政,可是这几年,东宫势力渐盛,我们怀疑霍君行已经投向了东宫,他这个时候派霍让来江宁,无非就是想抓我们的小辫子!”

“哼,”他冷笑,虚张声势道:“江宁是什么地方,哪里是一个姓霍的女人就能插手进来的,莫说是霍让,就是霍君行亲自来,我看也不见得能搅气什么浪花,不过是我们不能掉以轻心罢了。”

任义村没有明说的是,江州的绸缎、茶叶和瓷器生意,尽归大邑季相府势力,其中又以江宁为最,总督都使曹汝城便是季相的门生,江宁对季氏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若谁欲伤季相府根骨,必定会在江宁大做文章。

和任义村搞不懂生意人的事一样,于霁尘也搞不懂朝堂和官场,纳闷儿:“这有什么小辫子可抓嘛,是太子就好好当太子,是臣子就好好做臣子,曹总督把江州治理得井井有条,有钱大家一起赚,太子只管享福就好,抓什么小辫子?”

于霁尘在政事上的没见识,比较好地取悦了史泰第,他喜欢这种一门心思赚钱,但不爱自作聪明瞎琢磨的人。

史泰第解释道:“霍君行要抓小辫子,那就让他抓,我们之所以打听霍让,无非是怕老相在大邑吃闷亏,季相府这棵大树要是不安稳,我们这些树上的猢狲,自然不会有好日子过。”

“这个道理我懂,”于霁尘摸摸扯疼的下嘴唇,明显心不在焉,“大人可还有其他吩咐?”

这是迫不及待要走呢,史泰第心领神会,促狭道:“没了没了,英雄难过美人关,霁尘赶紧忙正事去吧。”

于霁尘嘿嘿笑,像是被看穿了心思,红着脸告辞。任义村大嗓门在后面提醒:“保持冷静,莫要上脑哦!”

待于霁尘连逃带跑,一溜烟不见人影,史泰第脸上的笑登时消失,招手唤来心腹:“派人盯紧于霁尘,尤其是他见水图南时,对话也要记录下来拿给我看。”

心腹领命而去,任义村嘬嘬嘬地吸干净酒盅里的酒液,不以为意:“年轻人的风花雪月,让他玩就是,盯那么紧干嘛,难道你怕于霁尘背叛我们?”

“那倒不是,”史泰第若有所思地摇头,戒心重重,“于霁尘没那个胆子背叛我们,但这神头鬼脑的家伙是个铁刮子,铁算盘,他突然提出拿生丝换水氏的话事权,我担心,他会背着我们,从水氏另牟它利。”

任义村顶看不上搭档这股小气劲:“嗨呀,于霁尘孤家寡人一个,就算背着我们吃了利,又能吃多少?他靠着我们才能在江宁立身,一旦哪天上面要弃他,那他的所有家产,不还都是你我的。”

史泰第完全没听任义村在狗扯什么屁话,他自己在心里琢磨良久,终于点了点头:“难得见于霁尘对别家姑娘感兴趣,如果有一天,于霁尘要娶水图南,那么这对我们而言,将会是好事,于霁尘那头铁驴,总得有个软肋被我们攥在手里,才是行的。”

衙门口车来人往,于霁尘出来的迟,左右不见半个水家人身影。

有热闹可凑的地方,永远少不了江逾白的身影,他不知又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钻出来,不紧不慢打着花里胡哨的折扇:“别找了,小美人已经哭哭啼啼地,跟着爹娘回家去了。”

于霁尘想说什么,还没开口,又扯疼嘴唇,沉默下来。

起夜风了,又是大雨欲来的样子,江逾白合上折扇,好整以暇:“回去么?刚住进新宅子,秧秧应该还在等你。”

四月以来,江宁的天变化莫测,半个时辰前还是月华如水,转眼又是乌云遮月,于霁尘摆摆手,回家去也。

商贾地位低,所乘坐的马车也比寻常马车低矮,江逾白身高腿长,不见外地把于霁尘挤在角落里。

外面凉快,车里闷热,惹得他呼呼扇风,折扇被打出残影:“无歇的人刚送来书信,问我们进展如何,还有,夫人生辰将至,无歇说,可以帮我们把礼物带回大邑。”

“那家伙才没闲心管闲事,肯定又是千会从中捣鬼,”于霁尘抱着胳膊缩在角落里,哼唧着嘀咕,“你有礼物的话,让人带回去好了,我忙,没时间准备。”

江逾白脸上看染着热闹的笑:“这个时候,师兄就不得不说你两句了,母女之间哪里有真仇呢?当年你们吵架,夫人说气话让你滚,你竟真的打上包袱去了幽北,一去五年,夫人终究是你的亲生母亲,这五年来,她很想你。”

于霁尘靠在角落里,沉默着不说话,下嘴唇让人撞肿了,这会儿愈发疼起来。

马车走出去一段距离,于霁尘烦躁地扯扯衣领,道:“我准备用二十万匹量的生丝,换水氏织造一成半的话事权。”

“阿脑子被江宁的雨淋坏了!用二十万匹生丝,换水氏织造一成半的话事权?”江逾白猛然转过头来,车窗外忽有轰雷响过,紫色光电瞬间照亮男子惊诧的面庞,大雨将至。

于霁尘不说话,平静地看着江逾白,昏暗逼仄的车厢里,她的目光灼灼逼人。

这是决不更改的意思了。

江逾白撑着车板挪身半转过来,手在虚空中比划半个圈,语言有些难组织:“我知你假扮身份来江宁,其实是有自己的主要目的,莫非,莫非就是水氏?”

江逾白越说越觉得有道理:“怪不得你要我准备二十多万匹生丝,怪不得,你会不顾自身安全,主动去搭讪水家大小姐。”

江逾白同时也想不通:“可,水氏眼下正临困境,你只需作壁上观,就能得渔翁之利,何必非要插手,冒着被史泰第怀疑的风险,去帮水大小姐?”

二十万匹生丝换一成半话事权,如此震撼的消息,竟然没能迷惑江逾白的注意力。

于霁尘别开脸去,闪烁其词:“我有我的打算,你莫多问。”

“好,”江逾白决定道:“给无歇的回信,你自己写去吧。”

于霁尘没说话,雨点大颗大颗掉下来,砸在车顶,噼啦啪啦响,就像砸在人心上,纷乱如麻。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只木头 15瓶;这里有个人 1瓶;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三章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