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晓清浑浑噩噩地过完了一整天。
晚上十点,下了晚自习,晓清背着沉甸甸的书包走出校门,四处扫寻店铺。她晚上没食欲,没在食堂吃饭,现在肚子咕噜乱叫。
她来到学校对面的一家便利店,推开门,铃声响了一下。好几个学生刚买完零食,正嬉笑打闹着出门,与夏晓清擦肩而过。
铃声又响了一下。
夏晓清失落地想:如果她没转学该多好。
夏晓清走进去,从货架上拿了一袋面包、一盒牛奶和一袋巧克力,又转了转,就去前台结账。店员扫条形码时,门口的铃铛又响了一下,进来一人。
他直接走到柜台前,在晓清边上等。
店员扫好,拿着机子跟夏晓清说:“一共9块2。”
夏晓清翻了翻,从书包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与店员姐姐两两相望。
望了会儿,店员笑了:“就没有再小一点面值的吗?”
晓清遗憾地摇摇头。
她在新环境有强烈的不安全感,想着身上多带点钱傍身。可拿多了又怕掉,就把其余的零钱都放在房间里了。
店员刚要接过时,晓清身边的人突然发话,声音沉肃:“我帮她一块结了,再帮我拿一盒……”
他说了一种烟的名字。
夏晓清一愣,惊讶地望向他,发现这人不就是今天上午全程目睹她翻墙那人吗?他干嘛帮她啊?糖衣大炮弹,然后把她抓走?
这时,男人也低头跟她对视上了,桃花眼里含起浅淡的笑意。他似乎在极力地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像坏人,“这就是明天早饭?”
夏晓清摇头,“夜宵。”
“哦。”
男人没再说什么,用手机扫了钱就走了,也没抓她。临走前似乎有话想同她讲,但忍下了。
夏晓清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不由得感到奇怪。
店员姐姐亦望着那道挺拔的背影,眼神是掩饰不住的欣赏,“我的妈呀,真帅啊……”而后她注意到夏晓清还在时,立马端正站回去,尴尬地敲电脑键盘。
大半夜,晓清抱着面包牛奶回到夏家。
她推开门,家里只有一个阿姨在餐厅打扫。阿姨看见夏晓清后,告诉她,其他人都去休息了。
夏晓清略庆幸,她踮着脚尖上二楼,回到自己的房间。
坐到书桌前,从抽屉里拿出手机,看到爸妈发来好几条消息,问她第一天上学怎么样,习不习惯。她回复的全是好话。
简单聊完后,夏晓清从手包里拿出一张没写完的数学卷子,边吃面包,边继续做题。
十一点半,夜色深沉。最后一道大题的最后一小问,她实在做不出了。于是晓清起身,推开隔门,去阳台散心。
趴在栏杆上,一股股夏风吹来,带着青草味。她感觉到难得的放松。
希望时间快快的过去,她只想赶紧回到南凛。
忽地,楼下似乎有人影晃动,还有浅浅的交谈。
晓清循声望去。只见邻居家门口的木栅栏前,站着两道人影。一男一女正在交谈,门口的路灯下,两个人的身形都很完美。
晓清眯眼,觉得男人的背影极其熟悉。
很快,她就确定,那是今天目睹她翻墙的那个人。因为今天见过他两次了,认出来不难。他也住着个小区?还是......来找女朋友的?
这个时间男女幽会,估计是在谈恋爱吧。晓清琢磨了一会儿,只见女人笑着拍了拍他,她感到无聊。人家谈恋爱,她在这儿看着干嘛?
而且两个聊的没完没了的。
晓清打算回屋继续苦战最后一道大题。
正在此时,外头的两个人结束了谈话。
女人转身上了红色跑车,飞快开走了。男人则转身打开木栅栏进来,而后又将栅栏上了锁。院子里的灯光将他清隽的眉目染亮,他慢条斯理地穿过庭院,进到别墅里。
她有些吃惊,原来他是邻居啊。
第二天一早,夏晓清起的很早,她想避开所有人先出门上学。
张姨比晓清起的还早,早就已经做好了早饭等晓清。可晓清却头都不回,要径直要出门。
张姨连忙喊住她:“夏小姐,先来吃早饭啊。”
晓清被叫住后,犹豫了下,看了看周围的紧闭的屋子,还是移动脚步,去餐桌旁坐了下来。
阿姨给她端上来丰盛的早餐。
“老爷子交代的,要给上高三的孙女儿做点好的,其他人都没有这么好的。”
晓清看着盘子里既有鸡蛋又有肉的,心想:确实营养均衡又丰富,但是她好像吃不了这么多。
尝了几口发现味道居然不错,她还是都吃下了。
吃完后,晓清拿起盘子要给阿姨送到厨房。
阿姨见状连忙迎过来要接,晓清微微向左一躲闪,不小心碰到了门口的木架子。上面的白瓷花瓶立刻一歪。
‘哐叽’一声,花瓶砸在地板上,碎成了瓷渣子。
“坏了坏了!”张姨手无措地摸围裙,“那是你大伯母最爱的古董花瓶,上次去拍卖会拍下的!”
晓清的心吧唧凉了。
下一刻,一楼就有房门打开了。
大伯母听见这个声音,敏锐地察觉到自己宝贝花瓶可能出现了什么意外,遂出来查看。
“哎呀呀呀呀!我的花瓶!”大伯母跑过来蹲在碎渣旁,心疼地拾掇着里头的碎块。
“什么事啊?大清早的,我昨天加班加到半夜呢。”二姑也打着哈欠从一楼的房间出来了。
看到花瓶的惨况后,二姑也痛心疾首,疾走过来,心疼地问:“怎么碎成这样了?谁搞得啊?”
“还能谁整的?这花瓶放这儿这么长时间,张姨都没碰着,这小丫头来了一下子就碎了。”
二姑若有所思地瞅了眼晓清。
晓清支在一旁,拿着空盘不敢说话。
之后大伯父、大姑谁的都出来了,走到这里,明里暗里评判她。
张口闭口就是这花瓶的价钱,大概七位数。
晓清越听心里越无措,这钱不会让她爸妈赔吧?
吵闹的讨论声最终把老爷子吵出来了。
夏老爷子拄着拐杖朝餐厅这边走过来,二姑和大伯见状,立刻扶着老爷子坐餐桌旁。
老爷子了解了事情大概后,肃穆地坐了会,然后狠狠用拐杖点了点地。
“就这么点破事,一大清早一群人在一块儿,咋咋唬唬地吓唬一个孩子。人家孩子是故意的吗?人家还要上学,你们这些当长辈的就一个个在这堵着不让她去,都还是她的伯伯和姑姑吗?”
老爷子厉声一发话,所有人都闭了嘴。
最唧唧歪歪的大伯母,此刻也只是默默蹲在花瓶碎渣旁。
很快,夏晓清得到爷爷的允许,可以离开去上学。一出大门,她着实松了一大口气。飞快地跑离别墅的花园。
可不知道这钱用不用她赔,会不会告诉她爸妈?
她心里惴惴不安。
心事重重的她,悲惨地走错了方向。再折回去,跑到夏家小区门口的时候,她一看手表,只差五分钟,就要到了上早自习的时间。
她狂奔了一会儿,等实在跑不动了,她就停下来大口喘气。
有过路人奇怪地瞅她。似乎在奇怪她这个时间了,怎么还在外面?
晓清朝周围一看,她正好到了那个可以翻墙的小区。她想着走近路,迟到的时间会大大缩短,不至于太严重。
于是她带着双重紧张,走进小区,再次来到到土墙前。爬上铁门,她刚探出头,却惊奇地发现:上回那个眼下带泪痣的男人,这次竟然又在这里!
他斜对着她,手指间夹着一根点燃的烟,正在抽。
一扭头的功夫,他也偶然瞥见了她,那双自带冷感的眼里定格在她身上,瞬间划过一抹惊讶。
而后他皱起眉,对她轻轻摇头,暗示不要再这么做。
可晓清上学快迟到了,哪里管得了这么多。从昨天可以看出,他应该不是那个恐怖的‘老李’,也不会管她。
于是她放心地伸出腿,踩到墙上。
当她要整个人爬上去时,突然,墙那边窜出两个胳膊带红布的中年男人。一个胖乎乎的戴着黑框眼镜,一个高高瘦瘦拿着记事本。
胖乎乎的男人指着她,高声喊道:“哎?干什么呢?这位同学,一中学生禁止爬这面墙不知道?开过多少次针对此事的大会不知道? 摔下来多危险啊不知道?你高几的?叫什么名字?”
晓清慢慢缩回腿,怯生生地望着着他们。
另一个瘦瘦高高的中年男人推了推透明框眼镜,拿笔准备在本子上记录。夏晓清害怕被喊家长,声音哽在喉咙里,不敢说。可更不敢跑,怕事态性质会变得更严重。
“说话啊,高几几班,叫什么?”胖乎乎的中年男人背着手,又重复一遍。这时旁边瘦子老师提议:“主任,要不先让她去学校,咱们去学校门口等?”
教导主任迟疑地打量着晓清,这时,旁边忽然走过来一个人,声音朗润地跟他问好:“李主任好,好久不见。”
教导主任不耐烦地随意一瞅,目光却定格住了。眼前这位长得不错男孩子,还挺眼熟,有点像......
他想了几秒,随即爆发出巨大的感叹声:“哦——这不是那谁吗?咱们学校出过的最优等的优等生,何穆舟?是吧?!”
何穆舟沉稳地点点头。夏晓清疑惑地瞅他。
何木舟?木舟?从哪里寻得小船的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