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一个不满十七岁的男孩子站在了门口。
他是爸爸重组家庭后继母带来的一个男孩子。是我的哥哥
“小成,快叫哥哥。”爸爸微笑着将美丽优雅的女人领进家门,以及她的孩子,我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蒋风煦。
才不!我板着脸,一句话不说。明白人都看得出。我并不喜欢他。
我一如既往的坐在沙发上,打着王者,不去理会他们。
“小煦,来坐这儿,和小成一起玩。”爸爸笑意不减,招呼着蒋风煦坐在我的旁边。
我对爸爸的举动感到厌烦,便挪到了沙发的扶手处,胳膊肘拄着沙发扶手,翘着二郎腿,手指还依旧操作着。
“嘿,你这孩子!”爸爸皱了皱眉头,也不再理会我。安顿好一切后,便交代我要好好和蒋风煦相处,他和继母去旅游等等的。
我一一应和着,最后实在不耐烦了,直接甩出一句:“饿不着”
门关了。继母和父亲走了。我的心里感到无比的清净。
“你叫什么名字?”我抓起茶几上的酸奶,牙齿撕开,吊在嘴里。
“蒋风煦。”那人答道。
“哦!风煦,你多大。”
“十六”
“比我大,怪不得让我叫你哥了。”
“你多大。”蒋风煦正襟道。
“就比你小一岁嘿。”看着眼前的战绩,我不禁笑逐颜开
我将手机丢到茶几上,去冰箱里拿了几瓶酸奶。
“给。”我为蒋风煦留了一瓶。
“风煦,这名儿挺好听的。我叫付戌成。”我微笑的向他介绍我自己。
“哎,你在哪儿上学,是不是要转过来了?”我激动的靠近他。
他鄙夷的看着我的动作,但也没有做出任何表示。
缓缓答道:“是。”
蒋风煦似乎并没有兴趣和我说话,但他一个人坐在那里,喝着酸奶,扇子般浓密的黑睫毛垂下,那是我无法猜透的幽深。
蒋风煦长白净,相比于我暖白色的皮肤,他的白类似于冷白。他生的干净,天然的纯洁,仿佛上帝遗落的天使那般不染尘埃。
那人意识道被注视,轻轻的转过了头。
“有事?”语中带有着防备。
“没有!没有!!”我紧张的连连摆手。
对于偷窥这件事若是在我父亲面前,或者在我喜欢的女孩子面前,我是万万不敢的。
只是现在的我更像是一个没有见过好看的人的乡巴佬。
我心里尴尬的要命,但为了面子,我强装镇定。
可心里却还是有些失望。
这一下午,除了家里多了个人,其他的似乎什么都没有变。
下午的夕阳很是骄艳,金黄光下的夕日最惹人眼。等到暖过了头了,便不知不觉的烧到了云里,毫不掩饰那份热情。于是,像小时候那般,一眼望不到边。
我的家住在一个名曰:“幸福家园”的胡同里。说到胡同,很多人的第一想法便是,简单和情趣。对大多数人来说,的确如此。
那进门口也很是简单。叫“铁钟馗”。所谓“铁钟馗”通俗的便是看铁门的老大爷。
赶集回来的张大娘,两手搡着自行车,车前框里驮着芹菜,白菜,西红柿……
“大爷今儿心情不错啊!这是老婆又来送饭了!”张大娘调侃道。
“那里哪里。”说着笑盈盈的开了门。
刚放学我和厉同闻恰巧在大娘的后头,也进了门。
“嘿!厉同闻,你说,张大娘为什么还要客套几句呢?”我不禁有些好奇。
“你懂什么。那叫人情世故。”厉同闻一脸骄傲的说:“你不知道,咱们那铁钟馗可不是个好惹的人。”
“真的假的?”听到这个回答,我更奇怪了。
“要不怎么会让他看门。”厉同闻神情自然道。
和历同闻最长的时间也不过是在放学和回家的路上这一小段距离。他家住胡同口,一进门在转个身就到了。而我不一样。
徒步走到长满青苔的台阶处,从书包里翻出钥匙。
钥匙进孔,咔嚓一声。
门开了。屋内的装饰极其简单,两张破旧的沙发,一台彩电,还带着机灵盒的那种。家里只有一台小锅卫星天线。遥控器还经常缺电池。
没办法,我只好跑到电视机前,拇指摁住机灵盒的正键,才得以切换频道。
由于节目有限,我找了半天也找不到想看得。最后定格在了……不最后我索性关掉了电视机。跑出了门。
“厉同闻,出来!”我道。厉同闻成为我无聊时的一个玩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同闻不再家,他骑自行车去西校区了。”
我真是服了,他跑西校区干什么去啊!我怒气冲天,直接拖起旁边的自行车:“刘姨!借下自行车!”
“嘿,你这……”
后面刘姨的话我再也听不清了,我脚一登,轮一转,直奔西校区去。
那个神秘的西校区是厉同闻之前总是提起的。当然了,我知道那儿有我家种的地。
当我赶到时,厉同闻和其他几个男孩子正趴在墙头看什么。
“厉同闻!!”我生气的叫道:“你跑这儿干什么!”
闻言,他转过头,招呼我过来。
“哎,付戌成,过来!”
我不明所以。将自行车椅在墙上。
等到我真正看向那个地方时,厉同闻忽然道:“是不是很好看?”他的语气少了平时的中二,更多的是掩饰不住的低落和不甘。
厉同闻说的不错,那个男孩子,确实很好看,眉清目秀,嘴唇是粉红色的,只是不爱笑,也不爱动,总是笔直的站在那里,像个机器人。
他的眼神有一刻是真真正正的看向我们的方向的。
我直觉不好,恰好这时,厉同闻已经拖着我蹲下去了。
那个男孩在被老师训斥,更多的便是:“你太木了,应该多活泼活泼。”
这不仅是老师对他的想法,也是我现在对面前的蒋风煦的想法。
那是我第一次见蒋风煦。
“你知道他叫什么吗?”我问厉同闻。
“我也不知道啊!”厉同闻道。
四校区是我们学校的分校,但不同的是我和历同闻所在的三校区以及现在和我们在一起的几个男孩子:吴避雷,杨时鸣,齐郝生。
是二校和一校区的学生。一二三校区是公办学校,只有单独的四校区是民办学校。
在这里走出来的学生大多都去了重点初中。而我们公办升学是划片的。
也就是我即将要去的那个学校--我们这儿最好的学校:长宏一中。
离着第一次见他也有一年了。而现在坐在我面前的他带给我一种疏离感。不过的确,是我见的他,连说话都是第一次。
那一年见到他的第一眼,他那美丽的脸颊在我的记忆深处留下了痕迹,那不可磨灭的心痕。
那时候的我,固执的认为:这真是一个美丽的男孩子。
没有像我和其他的胡同的孩子一般的憨厚。也没有淘气小子般的嚣张跋扈,和不可一世。
有的只是他那天使般白暂的面容,干净,整洁的外表不单单带给我们一种疏离感,更多的是他从心底处的不染尘埃,更增添了他的优雅。
这样的粉红色标准唇,桃花眼,高鼻梁的男孩子任是哪个女孩子都会心动一刹那。
一如既往的,我打了一下午游戏。蒋风煦用他的妈妈给他的手机听歌。他侧躺在沙发上,瘦长的腿弯成直角,登着地面,两条耳机线环在他的脖颈处,顺着锁骨一直到他落在膝盖上的手中的白色手机处。
纤长的睫毛垂下,他闭着眼睛,看起来挺放松。
与我的情况大相径庭。
“怎么回事啊!你们!”我开语音气愤道。
“你还问我们怎么回事,刚才有个躲草丛里,你没看见呢?”
“我放烟雾了!!他不可能看见!!”我辩解道。
“你当98K是吃素的,那一下就挂!!还用给你放烟雾。”
“要不是你往我这儿跑,我能被发现吗?!”我愤然道。
因为这件事,我和那人吵了起来。
“天!你哪儿的!敢不敢出来!!”
“你还敢问你爷爷我哪儿的!!”我气急败坏道:“我就还问你呢!!”
“这么快就认亲了!!孙子乖!”
“去你的。”我粹道。
“听你这口音儿?黎阳的?”那人道。
“你也是?”我反问道。
“可不呗!你在哪儿上学?”
“我长宏的。”我如实道。听那人的语气,似乎年长不了我太多。
“哈哈,有缘分。”那人笑了笑。
“我二校的。”那人爽快道。“二班,同志幸会。”
“我三校的。”我道,“三班。”
“哎!你们班是不是有个叫厉同闻的?”那人又八卦道。
巧的是,蒋风煦这时微微睁开了眼睛。他轻轻的坐起来,看向我这边。
眼里毫无波澜,看不出什么情绪。
“蒋……风煦…”我尴尬道。
“我想睡一觉了。”他道。
“这都快晚上了,别睡了吧!”我道。
手机里的人还在催促着,我心一沉,关闭了语音。
“蒋风煦…别睡了……”我看着他。“现在7点了,你想吃什么?”
“随便。”蒋风煦转过头。
我能看出他的拘束,于是我解释说:“蒋风煦,你别害怕,我不讨厌你。”
“我没害怕。”他说。
“蒋风煦……”我走到了厨房,为蒋风煦做了份西红柿炒鸡蛋。
做饭对于我来说是一点难度都没有的,这是独立生活的基础。
我们家虽然穷,但从小到大,爸爸从来都没亏待过我,但也因此很少回家。
我架好桌子,将热腾腾的馒头端到桌子上。
“蒋风煦,吃饭吧!”我喊道。
我以为蒋风煦会跑到桌子旁边,谁知,他只是不紧不慢的走到洗脸盆那儿,用暖壶给自己倒上水,又用舀子从水缸里给自己舀了些凉水。
动作娴熟又优雅。
看着他的动作,我不禁有些惊讶。
看着他快洗完了,我赶忙走过去拿起自己的毛巾,道:“这是我的毛巾,你用我的吧!”
他愣了愣。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我,然后不自在的接起毛巾,小声道了声谢。
“明天我带你买毛巾吧!爸爸给我留了钱。”我丝毫没有注意到蒋风煦变化的眼神,自顾自道。
“不用……”蒋风煦把毛巾洗了一遍又一遍。力度之大的似乎上面真有什么脏东西一样。
我只感到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想。
毕竟他是第一次来我家。
蒋风煦拉开凳子,很是拘谨的坐在了我的对面。
静静的看着我,半天没有动作。
“怎么了?”我咬了一口馒头。
蒋风煦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被他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我没想到你会做饭。”蒋风煦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并没有注意到蒋风煦神情的变化。
“习惯了。”我淡淡道。语气中带有着些许的苦涩。
蒋风煦还是没有动筷子。
蒋风煦看着我,突然想到了自己。
他妈妈的二婚将要结婚的对象便是我的爸爸。虽然他妈妈有了可以依靠的人,但蒋风煦没有。同样的,我也没有。
想到这些,蒋风煦缓缓开口,说:“付戌成…”
“嗯?”我抬头。
“如果,他们真的结婚了,”蒋风煦这句话说的很沉重,像是要发誓一样:“你会怎么做?”
我看着蒋风煦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倒映着我的脸颊,以及对那个问题我的答复的期盼和渴望。
我顿了顿。空气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我冷冷的答道,“我不知道。”我不想直视他的眼睛,立马转过了头。
蒋风煦神色暗淡了下来。“对不起。”
这是一个试探。是蒋风煦对我态度的试探。
“吃饭吧。”我说完这句话后,再无下文。
其实他怎么样我是不在乎的。
蒋风煦和我收拾了碗筷。那天晚上,蒋风煦玩手机,我写作业。
但是,写着写着,我又莫名的有些烦躁。
今天他的那番话确实直戳我的心口。
怎么办呢?随便吧。
我喝了口水,继续写我的题。
晚上睡觉前,我收到了父亲发来的答复。
我满意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