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离 第80章 第七十七章 选择

“似乎还是差了一年，莫非我哪里记错了？”

姜离掐算，总觉得年限仍有差距。

“你可知……”安阳成玉开口略显迟疑：“今夕是乙亥年？”

姜离满脸质疑：“不是甲戌？”

“天界一日，地界一年……在我引天兵寻你之前，星罗正殿的转轮已经指向乙亥，那时候三才会也已经全部结束，会客早就渡法阵下界，包括你的另外两位同伴。萧允宸独自一人，始终在等你。所以我才——”

“别再说了。”

姜离忽然一吼，安阳愣神。

却瞧她心口剧烈起伏，好像喘不过气一样，然后快速走开了几步，又忽然蹲在雪地里。

安阳成玉看着她缩成一团的背影，立在原地，一时不知所措。

姜离捂着胸口，大口喘着粗气，她不知道怎么排解心头这块堵塞，就好像有人死死攥住她的心脏，不让它跳动。

白泽却悠然跺着步子，走到了姜离身旁：“丫头，想知道什么抓紧问，这世间可没有几人能有这样的机会。”

姜离就这么蹲在那里，眉头紧皱，她深吸一口气，然后强忍住喘息，试图死死咬着牙关，可还是控制不住颤抖，牙齿彼此磕碰发出的声响，只有她能听见。

自她醒后，她就一直在逃避面对，只作一门心思想找到解救族人的办法，因为她觉得这样就没有功夫去反复回忆那个残酷的事实。

但她逃不开。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姜离的声音略显嘶哑，她开始用力抓挠着自己的头发：“父亲不是失去记忆了吗，为什么还会冲出来？”

“萧允宸他……又怎么会死了……他那么有主意的一个人……”

“呵呵……两个人居然连尸体都没留下。”

她忽然笑出声，含血的泪却不受控制滑落，融穿了三尺极寒。

沉默过后，她双目逐渐失去光亮，眼帘半合，仿佛疲倦得如同彻夜未眠：“方才，我一心想问的是，有什么办法可以消灭诡藤，解救姜族。”

“可我更想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起死回生，或者……只是让我再见他们一眼。”

又是一声自嘲的冷笑：“可是都魂飞魄散了……”

她也知道自己是痴心妄想。

白泽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鼻息一沉，悠悠开口：“万物生灵，若是魂元散尽，也许会化作**，化作尘埃，化作清风。你无处可寻，却又无处不在，只是模样不再是你熟悉的那般罢了。即便魂魄俱在，入了轮回，前尘因缘际会尽散。纵然我将那人的转世告知于你，他也已经不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再见又有何意义？当你真正拥有千万载长寿时，见惯了离别生死，自然就懂得了放下。”

“所以还是见不到了。”姜离苦笑：“都见不到了。”

“那……也未必。”

安阳成玉轻轻走到姜离身侧。

姜离不想看见他，默默把头转向另一侧。

安阳严肃道：“你在会殿上曾言，有人愿意放下过去，重新开始，不愿来世之路再被羁绊。可也有人执念不下，执着于一个了结……若萧允宸他，就是执意不愿忘记今生，不肯轮回转世呢？”

姜离头也不抬地嘲讽道：“呵……他执念什么？莫非是你的杀身之仇？”

安阳沉默，然后平静道：“他执念不下的，是你的安危。”

姜离眉头一颤，转头疑惑地看向身侧。

安阳成玉却并没有回应她的视线，而是依旧平静地注视着远方：“他临终前，叫我不要加难于你，他甚至还说……”安阳成玉忽然无奈地笑了：“他说会在三途河畔等着我，若让他发现你先我一步轮回转世，必要生生世世纠着我不放。”

“他？”

姜离不合时宜地笑了，伴随着又一滴泪水滑落：“在说什么……”

姜离回过神，醒了醒鼻子，质问道：“那你还将天兵引到我这里？不怕他做鬼都不放过你。”

安阳浅笑：“我引或不引，你迟早都会被发现，与其真被那个家伙纠缠生生世世，倒不如你我共赴黄泉给他一个交待。”

共赴黄泉？他什么意思？

姜离更加疑惑，她听不懂安阳成玉在说什么，这个人的行止亦正亦邪，仰望他半晌，姜离只得出一个结论：“疯子。”

“咳咳。”

白泽发出声响，示意姜离他还在等候。

姜离抬眼，朝着晨光长舒一口气，她起身看向白泽，郑重说道：“我要知道消灭诡藤的办法。”

白泽瞳色加深，语气幽幽：“若我只能解答你一个问题，你还是想问这个？”

“是。”

姜离没有一丝犹豫：“因为活着的人还在等我回去。”

白泽昂首，张开巨口，剑齿之下，逐渐凝出一颗闪着光的晶丹。

白泽衔着晶丹靠近姜离。

姜离会意，伸手接住了它口中的晶丹。

“用你的灵力催动它，默念你最想知道的事情，答案自会揭晓。”

姜离双手含晶丹于掌心，十指交叉，心中默念。

指缝迸出金光，晶丹逐渐融入姜离掌内，顺着血脉，游走全身，同时脑海里出现了四个字，她不自觉念了出来：“三味真焱。”

白泽释意：“三味真焱，可焚万物，威力无穷。上古诸皇将火种一分为三，其一位于东海海底火焰山，由神龙一脉镇守。其二位于幽冥鬼府，由鬼王掌管。其三……”

白泽略微停顿，他看了一眼姜离，又接着说：“位于青邱国。”

“不用想，是在九尾狐手里了。”

姜离叹了一口气，她天真地以为一切快要有个了结，这分明才刚刚开始：“且不说能不能顺利拿到三个火种，便是拿到了，又要如何？焚万物，难道是要我将神农山付之一炬？”

若是如此结局，她何必费尽心思……

“魔族既然打造出九黎壶，又收纳了这些诡怪，能否求助他们，再将这些东西收回？”

白泽感叹：“莫说魔族是否不计前嫌出手相助，眼下九黎壶已然残缺，要寻回遗失的碎片修复九黎壶才有转机。”

“如何修复？”姜离追问。

赭兽此时开口：“主人曾言，三味真焱既可焚万物，亦可熔器重塑，也许这谕言，也包含了这一层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