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传说中通万物知诡怪的太古神兽?”安阳成玉惊叹。
“正是。”
姜离追问:“那你可知这世间有一种诡怪藤草,可仅凭风而生,举火亦不能灭,它所寄生之处,周遭生灵都会被它汲尽灵力,进而侵占筋骨血脉。”
“有耳闻。”
白泽端起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出言变得吝啬。
姜离叉起胳膊:“你要怎样才肯告诉我详情?”
白泽低头凑到姜离面前,鼻孔呼出的热气浸润了她的睫羽:“一问一答,有来有往。”
“那你想知道什么。”姜离没有丝毫犹豫,她没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说说,你身上有何异于凡人的能力?”白泽试图探清姜离的来历。
姜离也不作掩饰:“五感敏锐,热血不凝,言语目光惑人心神。”
“仅是如此?”白泽尾音扬起。
姜离浅笑:“这就是下一个问题了,你还没告诉我那个怪藤的来历。”
白泽转头,昂首阔步,亦是笑道:“你方才问我可知,我已答有所耳闻。”
“你这个老狐狸……”姜离斥道。
白泽轻哼:“小狐狸,彼此彼此。”
姜离妥协,她自知有求于人,逞不得一时意气:“我其实根本不知道我的来历,在我大概两岁的时候,是神农大帝一脉的姜族捡到我然后收养了我,那时我便被师傅施术封住了五感,直至去年才完全解封,这一身异能也是近一年来才被我摸清门道,除了方才告诉你的那些,我确实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本事。要说识草驯兽,那都与我无关,是他的功劳。”
姜离指了指身旁的赭兽。
“嗯。”白泽意味深长的应声,然后问到:“那你,今年年岁几何?”
“十七。”
“那怪藤又是何时从何处发现?”
姜离一番回忆:“听师傅的意思,是在我被收养后不久,姜族的现任族长,也就是我的养母,从淮水之滨带回了这个怪藤的果实。”
白泽听后,浅浅摇头,自言自语:“时机似乎略有差距……”
“什么差距?你知道些什么吗?”姜离追问。
“此事渊源已久,你可有时间一听?”白泽转身,迎着光辉漫步。
姜离紧跟其后,自嘲一笑:“我来历不明,去路不详,除了时间多,什么也不剩。”
安阳成玉闻言,心生苦涩,他又何尝不是去路不识,孑然一身……
“丫头,既然时间这么充沛,不如在这陪我个十年八年,我慢慢给你讲?”白泽故意调侃,不等姜离拒绝,他又切入正题:“上古诸皇其实并无阶元性别之分,然而万千年间诸皇相继沉睡,各自魂元之力衍散为现世神族,继生出阴阳双相,后渐以天族为尊。”
白泽言至于此时,姜离小声嘲道:“天族行端何以为尊?”
“天族占据至清至纯的上九重天,得以拥有万载长寿。兽皇嫡系血脉传承的赤瞳九尾白狐一族,临东海掌东荒,建青邱国,统管天地灵禽奇兽,千年一载轮回。人皇一脉世系最为蓬勃,族群星罗棋布散于四荒大陆,但也因此稀散了人皇之力,其族众逐渐化为一世轮回不过数十载的所谓凡体。”
姜离又忍不住讥笑:“这么说来,万千生灵皆是诸皇后裔,本无高低贵贱,可这天族的三才会,却划出了天地人三个阶层,当真有意思。”
安阳成玉笑叹:“人界君臣之道,天族阶层划分,都是权力维系的一种手段罢。”
白泽点了点头:“我接下来要说的,便可能与这怪藤来历有关。上古诸皇其实还有一位,魔皇。”
“魔?”姜离和安阳惊诧。
“魔皇生性不拘,其后世大多无族无系,行事素来不遵章法,寿岁不祥亦不入轮回。然而在天族统世的数十万年后,一支名为九黎的魔族启用魔器九黎壶,这九黎壶有洗髓炼魂之效,仅数年魔君就收拢魔众集踞在四荒之心的位置自划魔界。彼时,天族忌惮魔族势力与日俱增,便设计夺取九黎壶,亦协同青邱大举进攻魔界,力挫魔族元气,此神魔一战后,魔君率众退居北荒,而九黎壶则被封藏于青邱秘境。”
姜离皱眉:“你的意思是,魔族不过是将原本分散各地的自家人聚在一起,就被天族忌惮了?”
白泽笑而不语。
安阳成玉却深有体会:“人界因忌惮邻国势力扩张从而挑起战乱的,数不胜数。”
姜离觉得安阳话中另有所指,眼下却不想探知,而是看向白泽:“魔族岂能善罢甘休?”
白泽叹息:“如你所言……魔族养精蓄锐,经年后,设计反攻青邱。而此次战乱中,九黎壶虽被魔界夺回,可壶身却在神魔之力相争中崩裂,壶顶一块碎片遗落下界不知所踪,壶中异境奇物散落四荒。这诡藤、玉璧,皆是此后十余年间现世作乱。”
姜离诧异:“玉璧之事你也知道了?”
赭兽纵身一跃,跳到白泽肩头:“你昏迷的这几日,我已将一路见闻都告诉他了。”
“那时机有差是指?”姜离疑问。
白泽言:“九黎壶约莫于十八年前的神魔之战中受损,你如今年岁十七,两岁多时诡藤现世,这中间四年,诡藤何以悄无声息……”
姜离继而说到:“诡藤是姜族在一个有孕的凡人女子体内发现的,那女子当年怀胎三年未产,身体几乎被诡藤汲取殆尽,在遇到姜族族长后,剖腹才产下孩儿,也许是那时诡藤才真正现世。宿主身亡后,藤条化为齑粉,留下的几颗果实被带回了神农山。”
赭兽垂首:“这诡藤极有可能是在神魔二战后遗落人界,机缘之下寄生到徽月母亲体内,潜伏三年,致胎象异常。”
“这你也知道?”姜离歪头。
赭兽打了个哈欠:“别忘了,你我血契,心意相通,我见你眼中所见,知你心中所想,才会屡次助你,你当真以为你先前完全受我操控?我不过是能窥见你心中细微欲念,然后顺势而为。”
白泽忽然出言打断:“那胎儿竟安然无恙?”
姜离点头:“嗯……我还巧合之下与她结识,可我始终不明白,这诡藤为何没有伤害到孩子。且徽月看上去,与常人无异,除了……她的一只眼睛,似乎是失明的,但她举止无异,所以一般人难以发现。”
“也许……”白泽沉声:“她身上有诡藤所忌惮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