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离 第39章 第三十八章 解梦

“你可还记得昨夜那老翁说的戏本名字？”萧允宸问。

姜离挑着一边的眉头，虽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但还是老老实实应答：“你说《凤栖棠》？”

“没错，我原本以为这戏名取自于凤栖梧的传说，将梧桐换成了海棠，凤倚梧桐而栖，衔香木浴火涅槃而重生，现在看来，这凤并非指代的神鸟，而是胡蝶，这栖棠中的棠字……”萧允宸话至口边却未直接明说，转而看向姜离。

姜离终于明白其含义，回应道：“是说的金丝棠？丝棠……垂丝海棠玉簪……方才你听到青凤夫人唤另一人什么名了吗？丝丝哎……该不会就是丝棠的丝吧……怪不得我觉得青凤夫人好眼熟，我还当是自己困梦虚构出来的人物，现下想起来，青凤夫人和银水苏长得倒是相似，就是年纪大了点……可银水苏不是男子吗？虽然长得阴柔了一点但也是个男子啊？怎么在梦里面看到的却是女子，名字和年纪也都对不上，青凤夫人看上去，差不多得四旬……”

讶于当前所知，姜离止不住自己的话匣，把疑问一股脑全都抛了出来。

“也许……”萧允宸眉尾轻抬，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这金大小姐所钟情的小少爷，并不是少爷，而本来就是……玉家的一位小姐。”

“真的假的？”姜离疑惑：“可这玉家到底是少爷还是小姐，郡城里竟没人知道真相？”

“你回忆下那老翁的形容，玉家这一位是个不招人待见的庶出，这大户人家里的嫡庶尊卑，所受的待遇可能是天壤之别，若有意隐瞒，或者故意导向一些别的说法，墙外人也难分真伪。”萧允宸的语气透着嘲讽。

“等等让我先缕一缕。”姜离抬手示意萧允宸打住：“所以你的意思是，这金家的大小姐金丝棠，自幼与玉家的庶出小姐玉青凤，两情相悦。金丝棠在行商时，玉青凤被玉家许配给了别人，若戏文里所说的不假，玉家小姐是抵死不从这桩婚事，但却被硬绑上了花轿，然后，她半路想法子逃跑，却意外坠下了山崖，尸骨无存。待金丝棠进贡回来之时，得知此事，就一直盘算着扳倒玉家，所以假意和大少爷联姻。玉家败落，金丝棠遇见了和玉青凤九成相似的银水苏，同他结为夫妇。但现在看来她又始终执念不下自己深爱的青凤小姐，再加上受到玉璧的影响，神识就此被困在梦中了？”

萧允宸点头：“根据戏文里所说，我推测就是这样的情况。而且你想想，银水苏曾提到过，梦外一炷香的时间，是梦内半个时辰。银水苏近年来都在张榜求助解救自己的夫人，这算起来，梦中至少也过去了三十多年，是否匹配上了那两位夫人现在的年岁。”

“是哦……”姜离觉得推测有道理，却想不通：“她既然执念的还是青凤小姐，干嘛要跟银水苏成亲？即便他生了九分相似的容貌，到底也不是她想要的那个人，才没能将她留在现实世界里。”

“我也不知她是怎么打算的，或许，是为了子嗣？她不是还有个女儿叫青棠吗？”萧允宸忽然一声叹笑：“青凤和玉棠，看来这个名字也是她特意取的。”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同情银水苏了，就像是被骗情骗色，结果夫人反倒抛夫弃子去追寻自己的真爱了。”

但同情仅限一瞬，姜离又狠狠骂道：“不过就算是这样，我若出去了，一定要撅了他的银条根，爆炒一锅银条菜，竟然故意将我推进了玉璧之中！”

萧允宸苦笑：“果然。”

“你早知道了？”姜离诧异。

萧允宸又是一声无奈的叹笑：“徽月是被玉璧牢牢吸引住眼神，异常专注，修璟是没过多久便昏睡过去，就你演技浮夸，还能行动自如伸手触摸，我当时就觉得你不对劲，怀疑你根本什么都没看出来，只可惜我意识得晚了一步。想必那银水苏见多了面壁者的表现，早看出了端倪，否则原本他是站你在前侧，本可直接拉住你，却为何悄无声息地绕到你身后呼喝一声惊扰你，且明明抓住你了又轻易被你挣脱？”

“你说的没错，你看这只镯子的围度，岂是那么容易就脱落下来的，我当时抓着他的时候忽然感觉他的手变得柔弱无骨，着不到力，一定是施术故意让我脱手。”姜离觉得自己自作聪明害萧允宸一同受困，有些歉疚：“失策了，本来是不想掺和这趟浑水，却害得你一起困在这里……”

萧允宸本想安慰一下她不要放在心上，谁料姜离忽又话锋一转：“你说他是不是见过青凤夫人，知道这段秘闻，才化形成这副模样？”

“我也不知。”

萧允宸感觉斜靠着有些腿麻，于是坐直了身子，一腿拱起用来托着自己手臂，然后问到：“你倒是敢相信我所猜测的，这金丝棠爱的是一个女子，你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没什么可奇怪的。”姜眉毛一挑：“选择爱谁，不是自己的权利么？她哪怕爱的就不是一个人，也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看不出来你这么通情。”萧允宸的语气中流露出欣赏，然后又叹息：“只可惜世人大多免不了俗，否则你说这戏本，为何玉家这位的身份却是个小少爷？”

姜离一声冷哼，扯开话题：“话说回来，你怎么跟着进来了？你明明不是离我最近。”

萧允宸长长地舒了口气：“若不是我接下这个榜，你也不会同我去那蓝玉楼，此事算因我而起，又怎能眼看你一个人陷入未知境地。”

“你不也是想要帮我拿到车马芝……这个地方凶险难料，你也不怕丢了性命。”姜离的话中带着丝丝埋怨，又夹着庆幸，庆幸自己不是孤身一人，庆幸二人目前平安无恙。

“那，也是我自己的选择。”萧允宸语气沉着，严肃道：“能拣着你这么一个容貌姣好的妹妹共赴黄泉，这辈子值了。”

“停停停！”

此人正经不了三句，姜离赶紧拉回正题：“依你之见，我们如何才能从这幻梦中出去？”

萧允宸敛起玩笑：“既然人是因为幻梦比现实圆满，才流连其中不愿醒转，那我大胆猜测，若这梦境真的是因金丝棠的执念而生，我们要么就得毁掉这个美梦，才能迫使她清醒过来。”

“毁掉？如何毁掉？”姜离不敢相信自己猜到的答案，压低声音问道：“不会是……杀了青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