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奇石的光亮,姜离看清了三楼的排布。
这三楼的构造十分简约,一如外人所传,三楼“望玉”确实是根据奇珍异宝划分了四个展厅,但四个展厅并非互相隔绝,而仅仅是用轻纱浅浅间隔开。
展厅内的架构皆是从简,许是因为那些奇珍异宝就已足够炫目,其他粉饰反倒画蛇添足。
“还请几位直接随我前往顶阁。”
银水苏一路走到堂中顶梁圆柱前,打开了通向顶阁的机关。
堂中的圆柱缓缓转动,内藏的环梯逐渐显露出来,随之一起出现的,还有一束从环梯顶端入口处投下的妖艳蓝光。
银水苏走在最前面为四人引路。
修璟怀揣着好奇和戒备,走在四人小队的最前边,他一手执剑,一手牵扶着徽月的手腕将她护在身后。
姜离紧紧跟着徽月,五感汇神注意着周遭的一切。
萧允宸则走在最后,防范身后出现异动。
目视队伍尾端的萧允宸全身没入顶阁后,银水苏便关闭了梯道。
从一踏入顶阁,姜离就被那尊发着蓝光的玉璧所吸引。
环顾四周,这顶阁的陈设布置,俨然是一间女子的闺房,若不是被这诡异的蓝光充斥着,一切都再寻常不过。可就是这一面不同寻常的蓝色玉璧,照亮了整个顶阁。周围的窗户显然是做了避光的处置,才叫这满堂异彩没有透出一丁点到楼外。
银水苏自顾自地走到床前,面向着玉璧坐了下来。
他就只是看着玉璧,也没再说其他话。
“向来只听说大户人家的院门前会建一方影璧以镇宅辟邪,却从未听闻谁家会在床前封一面如此庞大的玉璧,可否请教银老板,这般布置有什么独特之处?讲究的是什么风水学问?”萧允宸借着发问,故意绕过玉璧靠近床铺。
银水苏目视前方,光照之下的他眼神透露出空洞和迷离,似乎并未听见萧允宸的问话。
随着银水苏的视线所指,萧允宸好奇地转头看向玉璧,却在看清玉璧上的画面后,骤然失神愣在原地。
姜离已将整个屋子的布置都大致看了一遍,转头看床前二人神色异常,觉得十分古怪。她绕过玉璧走到萧允宸面前,双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说着姜离也想转身瞧个究竟,却被陡然清醒的萧允宸一把攥住双肩喝止:“不要回头!”
姜离被吓了一跳,耳朵又出现嗡鸣,她甩了甩头,皱着眉头疑惑地看向面前人。可萧允宸的表情极其严肃,让她不敢乱动,但她止不住好奇,眼睛还是想往后瞟。
萧允宸擒住她双肩的手明显加大了力道,警示她真的不要乱动。
姜离怯怯地问:“怎么了啊?”
萧允宸呼吸沉重,仿佛刚经历过一场搏斗而气血波澜。
他喘息着闭上眼睛,伸出右手一把扯下身旁的帷幔,然后用力一甩。帷幔越过姜离头顶,精准地盖住她身后的玉璧,光华被遮挡,屋子登时暗了几分。
萧允宸这才睁开眼睛,拉着姜离二人迅速撤回到徽月修璟身旁,警惕众人道:“大家小心,这玉璧有古怪,会蛊惑人心。”
由于视线被帷幔遮挡,银水苏也从神思游离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银水苏看着面前的狼藉和众人的戒备姿态,大抵清楚了怎么回事。但他也没有显露出丝毫异于先前的态度,仍是坐在床边,淡定地向众人解释到:“公子即便不毁了我这道帷幔,一炷香后,这阁顶的白纱也会自己落下来盖住这座玉璧。”银水苏抬手指了指玉璧正上方的吊顶悬纱,又拍了拍自己所坐的床沿,接着说到:“这是我很早之前就特地布置的机关,只要人坐在这里的超过一炷香的时间还未离开,就会自动降下屏障,便是用来防止面壁者陷入幻梦无法自拔。”
银水苏起身,绕过玉璧操纵了墙壁上的机关,顶阁的那层白纱提前下落,正好覆盖住了那座妖异的玉璧。
原以为这层吊顶的白纱只作装饰,没想到还有这层关联,但即便银水苏道出机巧,回想到方才自己透过玉璧所见到的画面,萧允宸还是感到如鲠在喉,质问到:“你到底想做什么?”
银水苏不答反问:“公子可否告知,方才在玉璧中看到了什么?是不是看到了你的至亲至爱?亦或是求而不得的宝贝?”
不知银水苏的哪字哪句戳中了萧允宸的痛处,姜离明显感觉到手腕处传来的力道有所加深,虽然自己也很想知道他究竟看到什么东西才血气流转得如此急促,但眼下合该一致对外,便也十分不客气地回怼:“臭银条,是我们先问的你,你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银水苏不紧不慢地解释:“郝离姑娘莫要着急,我问这话,全是因为,能帮我这个忙的人,须得是内心深处无欲无求无有执念之人,或许才能不受这玉璧的影响,将我夫人从这困境中解救。也就是说最好是从这玉璧中,看不出什么画面的人才合适。”
“你夫人?”修璟诧异:“是金丝棠金大小姐吗?什么困境,她被困在哪了?”
银水苏走向那覆盖着帷幔的玉璧。
阁内的光亮,方才就已经因为这一层层的笼罩而被遮蔽。
银水苏一把掀开所有覆盖着的帷幔和白纱,耀眼的蓝光重新显现。
他面带哀伤:“夫人的神识,被困在这面玉璧之中。”
此言一出,在场几人展现出不同程度的惊讶,虽然几人都曾各自见识过非同寻常的事件,也依然对此难以置信。
“神识怎么被困进去?那她的身体呢?”姜离发问。
“她正是受了玉璧中的幻梦迷惑,待我意识到不妙之时,她已经昏睡数日,我便将她的身体安置在家中,以为远离这个玉璧就能减轻影响,可是,她已经醒不过来了,郡城外圣坊仙居的大师说,夫人的神识已经不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