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离 第33章 第三十二章 听戏

徽月细细端详着手里的玉簪，而玉匠却并未热情地招待眼前的客人，只忘我地沉浸在雕琢玉器之中，刀耕不辍，颇有性格。

见姜离靠了过来，徽月轻轻放下手中的簪子，惋惜道：“这簪头处的海棠，雕琢得甚是精妙，玉料成色极佳，只可惜簪挺是原身断后镶银重铸的，看似一体，却并非是簪头的原配。”

姜离闻言，也拣起那根玉簪仔细瞧了一番。

这簪头处的海棠花，更精确的品名叫作垂丝海棠，仅凭借雕琢的花叶形状，姜离就能辨认出这玉花的品名，可以想见琢玉匠人的技艺超群。但这玉花和真花相比，却少了它最为独特的丝状花柄，簪头只从花萼处开始雕琢，直接配以花叶托盘。

本觉得有些美中不足，可再转念一想，姜离又庆幸这簪花并未雕琢出纤细的垂丝花柄，否则磕碰之下，断裂得何止一根簪挺。

“老板，这只簪子是您帮人修的？还是打算卖的？”姜离好奇。

摊主头也没抬回到：“姑娘若是喜欢便收了吧，玉钱不要了，给一个镶银的本钱。”

“为何不要玉钱？”一旁探半天脑袋的修璟觉得古怪。

摊主抬眼瞧了瞧左前方的稚气少年，十分坦诚：“这玉簪想是早年间因为断了簪挺而被丢弃的，可能大户人家也不缺这一个物件。我瞧着簪头精致便拾了回来，但我找了几年也找不到能配上它的原玉，便自作主张镶了银。不过既然这玉本也不是我的，那份钱不要也罢。我看这位戴面纱的姑娘是个懂行的有缘人，若不嫌弃这簪头是个弃品，留着它便是缘分。”

徽月听了摊主的一番话，又垂眸看向姜离手中拿着的银柄玉簪，而后柔声道：“那我便收了这根簪子。”

修璟急忙附到徽月身后，小声嘀咕：“师姐，这人该不会是骗子吧，即便是捡来的玉他怎么会傻到光收个本钱？要不还是算了。”

徽月笑了笑：“玉是真玉，我看得出来。阿璟，我只是想要这个簪子。”

一旁的姜离瞧修璟睁着那双无辜的大眼，不情不愿地从钱袋里掏出银子，觉得甚是有趣。她一边笑着，一边无意识地将簪子凑到鼻前，嗅了嗅海棠花头。

一瞬失神，姜离仿佛真的从中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芬芳。但她没有过多在意，毕竟她也从未见过真正的垂丝海棠，不知海棠是何香气。

“月姐姐，要不要我现在帮你戴上？”姜离举着簪子在徽月发髻旁比划着。

徽月莞尔一笑：“好啊。”

戴好玉簪，姜离顺势挽起徽月的手臂：“走吧，我们去前面看看，好像有个在水上搭的戏台子，可热闹了。”

姜离已然忘了方才想要带徽月看的其实是四季雪。

四人来到一处滨水的戏台。

奈何台下观戏者众多，他们根本挤不进去。

修璟见徽月不自觉地踮起脚，眼神里流露出好奇，便提议：“师姐想看的话，我御剑带你到前座去！”

未等徽月作答，姜离就反驳：“开什么玩笑，在这么多人面前御剑，是要他们看戏还是看你？”

徽月点了点头：“阿离姑娘说的没错，此举太过招摇，喧宾夺主。”

修璟有些委屈：“可师姐你不想知道这戏在唱的是什么吗？”

徽月看向戏台，摇了摇头：“算了。”

说罢便转身欲离开。

姜离却拉住了徽月：“姐姐等一等”。

方才她就一直竖着耳朵捕捉着那台上的戏文和台下的议论声，眼下见徽月好奇，便讲述起来：“这戏唱的是一对恋人的故事，主角儿是一个商户家的大小姐，现在是唱这位大小姐行商数月回来之后，发现自己的爱人已经婚配了，正伤心着呢。”

“是么……怪不得这段听起来如此哀怨。”徽月叹息。

“那后来怎么样了？”修璟好奇问道。

姜离嘴角一挑：“想知道？拿钱，听戏不得给钱吗？”。

“你这人怎么开口闭口就是钱！”修璟被戏弄得有些生气，便嘴硬：“算了，我也不想听，后面左不过就是这大小姐郁郁而终，或者另嫁他人，否则她一个女子，还能怎么办？”

此时，一旁听戏的老翁终于忍不住插话进来：“小兄弟，一看你就是外地来的吧？这出戏可是我们这出了名的，叫《凤栖棠》，这大小姐可不是那种任人摆布的弱女子，后面且还有不少场好戏呢！”

“哦？老伯，说来听听？”姜离顿时起了兴致。

见有人捧场，这老翁也十分好客，便娓娓道来：“这戏前面讲的是，大小姐原是都城一家金器行的千金，自幼结识了都城第一大玉器行的少爷，两人情投意合，芳心暗许。只是这少爷是玉家的庶出，据说又是私生，来历不明。从小在玉家不受重视，金家家主也瞧他不上。后来金器行在金大小姐的打理下家业越来越大，还搭上了特供皇室的路子。金家大人便允诺，此次进贡顺利归来，便许大小姐跟玉家议亲。只可惜大小姐凯旋归来，竟发现爱郎已被许了婚配。”

老翁叙到此处，右手手背“啪”的一声拍向左手手心，一声叹惋。

原来一直在旁未作声的萧允宸，此时笑道：“这玉家倒是有意思，照金家的发展，跃身都城首府指日可待，既然两家小辈又两心相许，合该借此机会联姻才是，难道是有什么其他打算？”

老翁侧头，上下打量了一番说话之人，回到：“说不准，又或许这玉家也不知道金大小姐喜欢的是一个庶子，戏里没有明讲。”

“那后来呢？你说这大小姐不是弱女子，后来她做了什么？”修璟问到。

老翁继续道来：“后来啊，大小姐跟玉家嫡出的大少爷结亲了——”

“那不还是另嫁他人了嘛，我没猜错啊！”修璟有些得意地打断了老翁的话，然后又怪道：“这大小姐怎么如此善变薄情？竟然转头嫁了同一家的大少爷。”

姜离反驳道：“喂，你搞清楚，是那个小少爷先娶了旁人好吗？怎么就不许金小姐另嫁他人啦？难不成傻到耽误自己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