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来时 第2章 少年

喻深烛到小区单元楼下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半了，他怕打扰两位老人休息就没有上去，站在楼下给祁柿发微信。

喻深烛：我到你家楼下了。

柿子挂灯笼：你不上来吗？

喻深烛：嗯。

柿子挂灯笼：好吧，你等着我下去。

单元楼门口的惨白路灯映着少年单薄的身影，寂静的深夜里独自发微信的背影显得有些孤独。惨白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高大”的黑影好像一只黑色恶鬼随时准备吞噬地面上的人。

十七八岁的少年本应是张扬肆意的，就连身影也应透露着天真无畏的少年锐气。但路灯下的人却只有劳累一天的疲惫感和无力感。

祁柿速度很快，没几分钟就噔噔噔的跑下来，手里打包小包提了一堆。

“我是来拿书的，不是来进货的。”喻深烛看着li那一堆皱眉。

祁柿先将那一堆塞到喻深烛手里才说：“我知道，我妈听说你要来，提前准备好一堆非要我给你送下去。”怕喻深烛不收他还特意补了一句：“她说如果东西送不到你手里我也不用回去了。”

看着祁柿诚恳的眼神，无奈下喻深烛只好接过这几个大小包：“......替我谢谢阿姨。”

其实喻深烛对于祁柿一家都是有愧疚感的，尤其是祁柿母亲，所以后来很少去见两位老人家，尽量避免打扰她们。

看喻深烛将东西收下，祁柿才想着怎么跟他说正事。

“那个...哥...你还记得我们初中的班主任吗？”祁柿犹豫着开口。

初中......

“王老师？”

虽然过去的许多老师他都早已忘记了姓名，但唯独一直记得这位王老师。

王老师是他真正意义上的恩师，虽然表面看起来很凶，但不论是教书育人还是校外品行都十分端正无可挑剔。甚至后来在他休学的时候，因为爱才不忍心看他堕落，亲自找到他给他申请复读。如果当初没有王老师的开导和坚持，他现在也不会有高中上。

“对，就是她。她...要退休了，我们这届几个同学想回去看看她，你要去吗？”

教师一般退休年龄是五十岁甚至更晚，但算算时间王老师今年最多四十岁，退什么休？

往常被闹事的经验告诉喻深烛王老师退休多半和自己有关： “退休？是她自愿离职吗？”

“不是，哎算了”祁柿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她被人投诉了，是被学校停职的。”

祁柿本来不打算告诉他原因，怕他想太多就将他往楼上推：“这么晚了你就先住我家吧，我新买了几本漫画...”

但喻深烛没那么好糊弄，察觉到不对反手拉住他追问道：“为什么？是不是...”

两人拉扯间动静太大，深夜里扰民的噪音异常明显。

“楼下吵什么呢，让不让人睡觉了。”楼上窗户哐的一声被推开，一个苍老的声音呵斥道。

“抱歉抱歉，我们这就上去。”祁柿连忙向楼上不满的奶奶陪笑，乘机赶紧将喻深烛拉进了电梯里。

等电梯门关上后祁柿松开喻深烛的同时才松了一口气。

“这事跟你没关系，别多想。”怪他嘴快，告诉喻深烛这些干什么：“就是事多的家长在学校无理取闹，然后连累王老师被停职了。但过段时间王老师应该还能回学校...”

喻深烛靠在电梯里，闭上眼睛不再听旁边人讲话。

思绪回到一年前的某个夜晚，胡同巷内刚刚下过雨的地面在路灯下泛着水光，一位中年妇女在这水光上敲开一户人家的门。

“深烛，老师知道你的情况，但过去的终究成为过去，人要往前看呐。”破旧的深巷里，王老师年纪轻轻就早已爬上皱纹的脸在寒冷的夜风里颤抖着，不断的苦口婆心劝他回去读书：“不能因为人渣葬送你的前程，你还小，未来还有很多希望啊深烛。”

王老师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副画，布满裂痕的手颤颤巍巍的在喻深烛眼前将画打开。“这是你以前教师节送给老师的画，你不是很喜欢画画吗，以后考个艺术学校当个职业画师不是很好吗，那是你一直挂在嘴边的梦想啊。”

喻深烛看着那张保存完好的画，有些恍惚，明明只是发生在两月前的事情却感觉恍如隔世。

曾经的喻深烛也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天真少年，有梦想就大胆的告诉别人，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的天赋和才华。他有事没事就给同学画肖像素描，学校里的树，树后的教学楼，教学楼里的老师同学，都是他的创作灵感和对象，画完后就送给喜欢的同学和欣赏的老师。

那时他还有点自来熟，社交范围极广，路边路过一条狗他都能和狗唠两句，班里最社恐的同学也愿意和他说几句话。

甚至有人开玩笑说：“自闭的孩子不用去医院了，和喻深烛待一周什么都好了。”

此话一出立即有人应道：“又给吵自闭了。”

“哈哈哈哈”班里顿时一片哄笑，喻深烛只是在笑声中摇摇头，纵容了他们的笑闹。

曾经的他在阳光下肆意生长，没有什么他是无法战胜的，没有什么能阻挡他的步伐，少年的意气风发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而打破这种少年锐气，撕毁一个人原本光芒万丈的人生只用一个晚上。

他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耳边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清，在出电梯时腿一软差点摔倒。

“哎哥，你怎么了？”一旁自言自语半天的祁柿终于反应过来扶住喻深烛：“你是不是晚上又没吃饭？”

喻深烛被扶出电梯间后背靠墙壁在地上坐了会才回神，将那几百个暗无天日的灰暗记忆暂且压下去，低头发现手里提着的柠檬绿茶已经被打开了。

“你手里有饮料为什么不喝啊，还好我留住你了，不然半夜晕倒在大街明早你就上新闻。”

喻深烛看着手中的绿茶，眼前又闪过一双眼睛。

“元宵节快乐”

他大概是太累了，总是幻听到别人的声音。

喻深烛揉着太阳穴从地上撑起来：“你快盼点我好的吧。”

文笔稚嫩，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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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