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速收拾打扫完后,越辞拿上该拿的东西,又转身回去。
此刻谢鸿正乘马慢行于山野之间,等待着越辞返程。
越辞也没耽误,快马加鞭赶来,见谢鸿悠然自得的样子,又想起刚才七窍流血的几人,对谢鸿印象的割裂感让他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拿到了?”
谢鸿听马蹄声响,便扭头来看,先开口问道。
“嗯,拿到了。”越辞骑马赶上谢鸿后便慢了下来,没有多说什么。
谢鸿见越辞并没有主动提起客栈的事,便问:“看到了?”
谢鸿脸上带着似有似无地笑,声音还是一样的温柔无害。虽然越辞不知道怎么开口,但谢鸿显然不打算藏着掖着。
“嗯。”
“看到了还跟上来?”
谢鸿脸上笑容不减,眼中却带有些审视和杀意,似乎在等越辞的正确答案。此刻他不再是那个人们口中的君子,而是一个隐藏着危险和未知的谜团。
“那不然呢?”既然谢鸿打算摊开来说,越辞倒也不怵,回视谢鸿,并不躲闪,语气也卸去了伪装:“难不成,殿下还能允我安然回宏都禀报陛下?”
越辞不知道谢鸿此行意欲何为,既然同行存在暴露风险,谢鸿为何还要越辞跟来?此时一看,谢鸿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杀人,连痕迹都不除,应当是留有后手,或许有人接应。
只是此刻,阴差阳错之下,竟这么早便叫越辞撞破了,越辞也很好奇谢鸿打算如何收场。
谢鸿此刻的眼神变得有些玩味,越辞主动提出跟来不在他计划内,只是莫名觉得越辞此人很有意思,便改变了主意。
谢鸿确实不想向宫中透露自己的实力,但是此刻,谢鸿竟然觉得这游戏继续玩下去也不错,便沉默了一会,将露出来的狐狸尾巴又藏了回去,恢复了那副君子模样,好似一个被害者,幽怨道:“你若打算回去,我又能够如何,我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越辞知道他刚才感觉到的威压不是假的,虽然不知要用何种办法,但是谢鸿大概是有一瞬间想杀了他的。
感觉到谢鸿收起了杀意,越辞停留在佩剑上的手也渐渐收了回来,看着谢鸿说:“却不知一向以仁慈著称的宁王殿下杀起人来也是个手段凌厉的人。”
“我幼时历经此地,身上无一分一文。”谢鸿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眉间下意识皱了皱,眼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冷漠。
“彼时客栈的掌柜是个老妇人,她救了我一命。今日你找食物时,我解开了掌柜的药劲,问他老妇人的下落。他还挺天真,以为我不会杀他,哑着声音叫嚣说那老妇人早就被杀了,丢在后院的枯井里,骨头都快化成灰了。”
谢鸿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眼中寒意不减,“昨日睡前我在后院看到了那口井,盖着木板,里头堆满了尸骨。”
此刻阳光依然明媚,洒在谢鸿身上,他的外表依旧俊朗,阳光照耀下的皮肤显得更加白皙,却扫不尽他眼中的寒意。
“杀人偿命,倒也活该。”越辞听完谢鸿的解释,也能理解,又问:“只是殿下雷霆手段,想来并不需要人保护,还有暴露风险,何故还要同行?”
听到这里,谢鸿大笑起来,透露出一种对世间万物都不屑一顾的傲慢,完全没有了在宏都时的文雅模样,随后他看向并行的越辞,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疯狂。
“自然是觉得你有趣。”
有趣?
越辞能信才有鬼了!
不过既然谢鸿并不是众人所看到的样子,那不如将计就计,反正药也是要拿到的,不如看看谢鸿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那我不介意让殿下的行程更有趣一些。”越辞说。
谢鸿见越辞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眼中的玩味更重了一些,似乎在打量猎物,又好像在欣赏对手。
越辞并不清楚谢鸿的后手是什么,或者说皇城内从上到下,都没有注意过这个自小就选择远离朝政的亲王殿下。只是此行没有让其他人跟随,与谢鸿同行无异于与虎谋皮。
不过越辞也不是个善茬,干就完了。
“时候不早了,赶路吧。”
说完,越辞骑马先行一步,谢鸿双腿一夹马腹,跟了上去。
而后一日的时间,除了中途歇脚吃了些干粮饱腹以外,两人没有再次停留。
即是如此,两人到达镇内天色也已晚了。这小镇不比宏都,此时商铺大多已经打烊,小商贩们也早已收摊回家,道路两旁尽是空荡荡,只有几个东倒西歪的醉汉在路上跌跌撞撞地走着。
两人赶了一天的路,多少有些疲惫,便随意找了一家看着还算整洁的客栈,要了两间上房,各自休息。
越辞专门吩咐小二备了热水,虽然他们身处中原,天气暖和许多,但是毕竟还未出冬,风餐露宿几日多少让他的右臂有些隐隐的疼痛和僵硬。
谢鸿听到越辞要了热水,便拿出一个药瓶,递给越辞,“我这有一种药,加到热水中或有益于恢复。”
如今谢鸿又恢复了一贯的样子,他似乎已经习惯了戴上伪装面具,叫所有人都习惯他温柔无害的笑容。
此刻他看着越辞,眼中虽不带半点攻击性,却好似在问越辞……
你还敢信我吗?
越辞也不知为何,虽然揭下了谢鸿的伪装,却还是愿意信他。
他接过药瓶,闻了闻,除了溢出的浓重药味,什么都没闻出来,便皱着鼻子收下了。
“五滴即可。”谢鸿见越辞收下了,面上笑意更浓。
“谢了。”
越辞说完便转身回自己的房中去,还不忘背对着谢鸿挥了挥手。
越辞回房中休息了一会,小二便来告知水烧好了。
待一切准备好,越辞拿出药瓶,滴了几滴入水,木桶中的水便瞬间变成了暗红之色,散发出一股药味,还掺杂着些说不清的味道,总之不怎么好闻。
天知道越辞看到这桶红得像血一样的水,加上那股难以言喻的味道,很想问问谢鸿他拿错没有,这到底是毒药还是补药?
但是越辞在陌生人面前脸皮够厚,在谢鸿面前却难得的脸皮薄,接都接了,再回头问,未免显得有些怯懦。
想到这,越辞便下了决心,捏着鼻子浸入木桶中。
刚浸入水中时,便有一股刺痛之感侵袭越辞的皮肤,却不像刀割剑砍一样直接而尖锐,而是犹如蚂蚁噬骨,持续不断、缓慢而深入,不急不缓地折磨着他的神经。
“该死,这伪君子不会真是想在这里弄死我吧。”越辞自言自语道。
到时候身死事小,堂堂将军死于泡澡木桶之中,这话要是传回去毁了他一世英名事大。
但是越辞也是个实打实的犟种,并不起身,而是尝试着调整呼吸,想要找到一丝缓解之道,但那痛感却如同潮水一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待得越辞被磨得出了一身汗,身体却逐渐适应了刺痛,转化为一种难以言喻的舒适感,每一根紧绷的神经都在这温暖的抚慰下逐渐放松。
越辞的呼吸逐渐平缓而深长,他能感觉到右臂的僵硬和疼痛逐渐被修复,身体的疲惫也渐渐消散。
随着时间的流逝,桶中的水已经不再冒热气,越辞才起身。此刻越辞能感觉到身体变得轻盈,这次药浴似乎让他头疼许久的沉疴得到了缓解。
看来谢鸿还是有些良心在的。
……
次日清晨,越辞倒是又睡了一个好觉,此刻正是神清气爽,有一股子使不完得牛劲。待他收整完毕,正欲去唤谢鸿之时,房门却被敲响了,正好是谢鸿。
“戊辛兄,昨夜睡得可好?”
此刻毕竟在外,谢鸿没忘记唤他化名。
“睡得不错,行西兄这药效确实神奇,就是这味道……实在有些难闻。”说着,越辞皱了皱鼻子,又想起了昨日难以言喻的药味。
谢鸿道:“待今日经过药房,我再为你调制一副药内服,二者结合,不出三月,便可大大缓解你畏寒的症状。”
越辞有些好奇,问道,“都说对症下药,你我相识至今,也未曾见你为我把脉看诊,仅靠观察便可对症下药了吗?”
听闻此话,谢鸿笑而不语,转身下了楼。
切,装什么神秘?
自从知道了谢鸿的真面目,越辞可就再也不信谢鸿伪装的纯真善良形象了,他恨不得赶紧逮到谢鸿的狐狸尾巴露出来,然后狠狠嘲笑一番。
不过谢鸿毕竟是装了许久的老狐狸了,人前竟是一点破绽不留,任谁见了不称一句“真君子”,白白叫越辞在背后吐槽许久,却也不得不配合谢鸿的表演。
两人出门前先用了早饭,中原的菜色相较北方要精致一些,也清淡一些,越辞有些吃不习惯,便点了碗面饱腹。谢鸿倒是点了几样小菜喝粥喝得津津有味。
“去西南后,你先陪我去一个地方吧。”谢鸿说。
“行啊,什么地方?”越辞问。
“西南苍海。”
越辞并未问谢鸿去苍海的原因,只说,“早就听闻苍海是大晖在西南的一块宝玉,群山环抱,碧水环绕,人杰地灵好似被神灵眷顾,可属实?”
“确似人间仙境一般,恰巧听闻西南幽谷一族居住在苍海以南,只是幽谷一族并不开放,不喜与外人交往,不知道具体位置。待我们到了苍海,也可打听打听幽谷一族究竟居住何处。”
“如此甚好,那便向沧海去。”
假期实在有些犯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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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杀人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