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三天晚上,薛嫂因着儿子的叮嘱,悄悄来到任忠宅邸,见了任忠,说道:“老身有个计策,您老先听听。”
任忠点了点头。
薛嫂道:“您老知道,在咱们青州北郊,有个降龙庵吧?”
任忠一听,笑着点点头道:“知道。”
薛嫂道:“那老身就好说了。那王寡妇,也就是封大郎他亲娘。自从死了丈夫,就提心吊胆起来,请了个观音,整日求拜,保平安,跟着了魔似的。如今儿子娶了亲,**个月了,肚子不见动静。这王寡妇就着急了。整日拜求观音,希望小两口能有子嗣。她好抱孙子安心。您老如果能搞定降龙庵,在那里布下机关。老身就有办法,把她婆媳俩撺掇到庵里去。到时候,给她们吃点**汤,放倒了。那剩下的事儿,您老还不爱怎样就怎样?您老又这般人物,这般风流,这般长大有气力,比那封大郎强上百倍。这一过手,高下立判。小娘子青春年少,浪得很,还不死心塌地跟着您?”
任忠听了这一篇话,哈哈大笑道:“如此妙计,我当筑坛拜将了。您老当初还推脱,这不是满肚子张良妙计嘛?”又道,“只是这拜观音的是她婆婆。这小娘子如何能去?”
薛嫂道:“您老不知道。这小娘子洗衣做饭,什么都不会。笨手笨脚的。由此,她婆婆很嫌她。要不是封大郎爱惜着,王寡妇早爆发和她争吵了。小娘子还贪玩得厉害,只要有热闹的地儿,她就爱钻。她和我闺女又相熟,到时候我教我闺女一撺掇。保准去。况且是求子嗣,王寡妇虔心诚意,一定会推着她去的。”
任忠又将出十两银子,推给薛嫂道:“此事就全在嫂子身上了。此事若成,还有厚报。”
薛嫂这次没有迟疑,一把抓过银子,揣在怀里,笑道:“您老就请好吧!”
翌日,薛嫂就带着女儿薛妙,并拿着一篮子花翠,到封宅来,特特看望王寡妇。见到王寡妇后,女儿薛妙就去后边找果儿闲话去了。留着王寡妇和薛嫂在前面说笑:“大郎和小娘子,成亲许久了把?不是我多嘴,该有喜生个小男娃了。”
王寡妇道:“谁说不是呢?可就知道贪玩,全没个心眼。都**个月了,干打雷,不见雨点。我虽是当娘的,却也只能干着急。”
薛嫂道:“何不发个诚心,祈求祈求?”
王寡妇道:“我早就请了个大观音,早晚芬香,偶尔也暗暗祷祝。可就是不见灵验。”
薛嫂道:“你啊,当局者迷,又病急乱投医。当初你请的观音,是保平安的。是寻常的观音。不是特特求子嗣的。能灵验的了?那求子嗣的观音,唤作白衣观音,还得诵念《白衣经》。凡是这样请的,没有不灵验的。那前街卖早糕的李二,西街卖炊饼的黄三,南巷子街卖珠子的花五,都是听了我的口信,请白衣观音,念《白衣经》。个个不到两年,都生了俩大胖小子。”
王寡妇道:“真的?”
薛嫂道:“我还骗你不成?再说,我这么一大把年纪,敢信口说嘴?”
王寡妇道:“既然如此。您就帮我请一个白衣观音到家里来?”
薛嫂道:“请观音最重要的是诚心正意。分毫马虎不得。否则,观音生了气,求了也是白求。”
王寡妇道:“那怎么个就诚心正意了?”
薛嫂道:“首先,需要斋戒两日。其次,你得亲到观音庵去请。三,本主得去。”
王寡妇道:“前两项都还可以。就是第三项难以从命。你不知道,我这媳妇,做什么都没个定性。你让她斋戒两日,让她到庵子去诵读《白衣经》,办不到。没两句,别说魂儿跑了,就是人也不一定在。”
薛嫂道:“这个不是大问题。只要大人诚心正意就好。小孩子家嘛,观音菩萨,大慈大悲,是不会介意的。她只要去,不胡乱闹腾就可。”
王寡妇道:“如此,到那个观音庵去比较合适?”
薛嫂道:“当然是北郊的降龙庵。那李二、黄三还有花五都是带着老婆到那个庵子去的。”
王寡妇道:“降龙庵?成!”
薛嫂道:“那好。赶明儿我先去降龙庵打个招呼。你也正好斋戒两日。等我安排停当。咱们就去。”
王寡妇道:“一切有劳你了。”
薛嫂道:“咱们邻里邻外的,能有不帮衬的?客气了。”
王寡妇不知细姑,果真斋戒了两三日。到了第四日下午,薛嫂雇了一辆带棚子的马车,接载着王寡妇、果儿还有薛妙,就骨碌碌格呀呀地来到降龙庵。
降龙庵一共六个尼姑,包括两个大尼姑和四个小尼姑。大尼姑的法号分别是了因和了缘。其中了因是师姐,也是住持。了缘是师妹,也是参知。其余四个小尼姑,是专门伺候香客的。这了因了缘都二十三四年纪,正值青春,肌肤白皙如玉,天然妖冶,风韵不凡。去年任忠偶然来到降龙庵,没有一盏茶的功夫,就察觉这庵子不是正经的诵经礼佛之地。和私窠子没什么两样。没两日功夫,这任忠就把全庵的尼姑都奸耍了。好在任忠在这里花钱猛大,尼姑们见了,一个个蜂飞蝶乱,各自欢喜,其余也就不理论了。
前几日,这个老主顾又特特来到庵里,什么话都还没说,就撒下二百两银子,教了因收了。然后吩咐两个主持,布置下机关,好等他来受用果儿那小娘子。尼姑们见了银子,岂有不允的?
王寡妇一见了因的形容颜色,媚得刺人眼睛,当时就起了疑。但又说不清楚哪里不对。况又有薛嫂在一旁帮扶,王寡妇却不好多问了。诸人在观音堂里,在参知了缘的指引下,谢恩拜舞,请观音,诵读《白衣经》。
不知不觉月亮就爬上了山,观音堂里灯火通明,兀自诵经。别人还可以。但果儿坚持不住了。她揉着眼睛,不时打着哈欠,肚里咕咕乱叫,说不出的难受。真后悔陪着薛妙来这儿鬼地方,念这些无谓的玩意儿。
又过了半个时辰,终于完毕。窗外大黑。薛嫂建议:“天色已晚,这时候回去,咱们几个妇道人家,极不安全。不如在这里暂住一晚,明日再行?”不等王寡妇开口,薛嫂早拿出一颗银子,递给了因师傅,道,“麻烦师傅,给我预备些斋饭吧?”
了因收了银子道:“不消施主说,一切准备好了。”于是就把人请到食堂,七八个馒头,两碟咸菜,已经摆放好。之后四五碟米糕呈上来,一大盆热汤端上来。果儿见都是素食,有些不是滋味。但饥不择食,吃起来也挺香的。可她哪里知道,米糕里面揣着迷药。薛嫂知局,没有吃米糕。但果儿、薛妙和王寡妇都吃了。尤其果儿,因为爽口,把薛嫂不吃的那一块也拿过来吃了一半。把剩下的分给了薛妙。王寡妇看见,还嫌弃媳妇儿不懂规矩,投来责备的目光。果儿只当没看见。薛嫂见女儿也吃了不好。想去阻止,又怕泄露机关,话蹦到嘴边,终于忍住没说。
吃完饭后,果儿又打了一个哈欠。薛妙也睡意缠绵,就贱贱地钻到母亲怀里。王寡妇也想打哈欠,但是忍住了。
了因和众尼进来,便引着香客去客房休息去了。他们把薛嫂、薛妙和王寡妇扶到一间客房住着。王寡妇困意沉沉,也不见有什么不妥,趴在床上就睡着了。薛妙早睡了过去。被薛嫂扶住,放在一边。
了因把果儿引到了因的卧房。了因的卧房宽敞明洁,香气宜人。果儿打着哈欠道:“好香,这屋子真好。”
了因道:“我这里是神仙住的地方,岂有不好的?”
果儿朦胧见身边只有自己,不见薛妙她们,道:“只我一人住在这里嘛?”
了因道:“那施主有什么吩咐?”
果儿道:“你把薛妙叫来。我们俩住一处。”
了因道:“好的。您稍等。”说着,转身就轻轻出去了。
果儿整个身躯早被睡神把住了,没等了因出门,就一头栽倒在床上。了因刚迈出门口,人已经深深远远地进入梦乡了。
了因迤逦去寻早已躲在暗处多时的任忠。半路碰见薛嫂,笑道:“你那边怎么样?”
薛嫂道:“都睡得死死的。就是打个天雷,也惊不起来。那雌儿在你那儿怎么样?”
了因道:“一样。”又道,“你快去吧。我去找任老板来。”说着,就急切切走去,淹没在黑夜里。薛嫂在后面看着,露出诡秘一笑。
2,
一想到就够给邓亨玉戴一顶鲜艳的绿帽子,任忠就是在梦里也能笑醒。他来青州一年多来,除了邓亨玉没头没脑地和他放过对,其他人还真没有。而且他虽然打得邓亨玉满地找牙。但对邓亨玉的身手和忍耐力还是很着青眼。可惜那是唯一的一次,打得痛快淋漓,从此,就再也没有人敢挑衅他。这使他感到无边的寂寞,与心痒难挠的孤独。
后来,他在街边或者楼管,偶遇邓亨玉。俩人对眼时,邓亨玉眼睛里依旧含着杀气,一种无所畏惧的杀气。这使任忠很兴奋。只是,邓亨玉中看不中用。自从邓亨玉伤养好以后,就走镖货了,和他的酒肉店几乎没有交集。没有交集,就没有冲突。没有冲突,就交不了手。交不了手,就过不了瘾。直到他遭遇到茹果儿,那个动人心魄的小妇人。
至于钓果儿这件事,任忠是有意瞒过众人,只带了两个不成器的小厮,悄悄来到降龙庵。了缘打开后门,将三人引到一个不起眼小屋里。安排上酒席,又唤来一个小尼姑,坐在任忠身边,任他们轻薄吃酒。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任忠酒已经吃到半酣,这时,了因才进来道:“任老板。齐了。”
任忠一笑,站起身对带来的小厮说:“我去去就回。你俩先吃着。这雌儿就赏你俩了。”
两个小弟看看那小尼姑,细嫩可爱,笑道:“谢谢任爷!”其余也就不敢多问了。
任忠跟着了因,迤逦来到了因卧房门前。任忠从窗户上瞧,见里面黑着灯,道:“里面怎么黑着灯,别不是耍我吧?”
了因离开时,里面的灯是亮腾腾的,这时怎么灭了,她也奇怪。但她不敢说实话,毕竟,违逆着任忠的意思,不是玩的。却道:“岂敢?我怕别人见亮着灯,胡乱进来,搅了好事。黑着灯,等闲不敢擅入。”
任忠听了这解释,笑道:“想得周到。等我奈何了她,再来奈何你。”说着,就在了因脸蛋儿上狠狠摸了一把。
了因递给他一个火折道:“灯就挨着床头。反正里面你也熟悉。”
任忠一笑,接过火折道:“那你去吧。”
了因也是一笑,转身就往东去了。任忠见她走远,方转过身,轻轻推开门,轻脚迈进去,探着脑袋,跟做贼一样轻声喊道:“小美人?”
见里面没有动静,就一步一步捱过去。
了因一路走去,走了好一段路,转过一个拐角,猛可一个人跳出来,拦住去路。黑黢黢的夜里,只有两只眼睛在外,像狼一样,凶狠诡谲。了因一个妇人,又不知来人是谁,当即吓得魂飞魄散,刚欲叫。那人亮出钢刀,寒光一闪。就割破了了因的咽喉。随即抱住了因,拖到草丛里,掩了。
任忠终于挨到床边。他本是胆大包天,今日则咋咋呼呼,有些心虚。他身手去摸床上。摸到一个细软软的大腿,不盈一掬,心头大乐。吹开火折,点上灯。卧房登时亮堂起来。任忠拿过灯来,在床上一照,映出一个红扑扑的脸蛋,红润润的嘴唇,弯弯的睫毛装饰着睡意正浓的紧闭的眼睛,翻然可爱。是她,茹果儿,封云的妻子,邓亨玉的女人。任忠从头看到尾,越发觉得这婆娘像春睡海棠的杨妃一样,越发标致美爱。越发地教人垂涎欲滴,心潮起伏。任忠忍不住,把灯放回桌子上,就要宽衣解带,成就好事。可就在这时,却听后面冷不丁道:
“快活够了嘛?”
任忠心头一凛,回身道:“谁?”两只眼睛像老虎一样四处摸索着,来回察看。两下就隐约看见一人直挺挺地站在门首。
任忠心神极稳,仔细看着。那黑影慢慢走来,走到灯烛照耀处,灯光从照亮他的腰身,一直照到他的脑袋。
那人不紧不慢道:“在下文逊,行三。”
任忠隐约听底下人说过这个名字,但他没有在意。今日这种局面,一听,任忠在肠子里一搜求,道:“听说邓二珠子新收了一个狗腿子,不会是你吧?”
文逊对任忠的诋毁无动于衷,而道:“邓二爷叫我给您捎一句话。”
任忠道:“说!”
文逊道:“一年前的账,今日了结。”说话就从身后撇出一柄钢刀,搦得阴沉沉的。文逊眼睛里精光一盛,举起大刀,大幅度就往任忠砍去。
任忠身无寸铁,又见文逊生得雄武有力,心里就忌了三分。五脏六腑抖然一跳,把身上那一股狂傲之气都抖个罄尽,剩下的只有战栗。待见刀影在额头上一晃,任忠想后猛滚一下。竟躲开了。文逊一刀砍空,并不气馁。而是追上前去,又一刀砍下。任忠到底不是凡夫俗子,这时则慌而不乱,瞅见旁边有条凳子,抄起来就向文逊砸去。刀凳一撞。啪啦一声,凳子登时散落一地。文逊目光依旧锐利,踏上一步,又一刀补上。任忠向后猛跃,跃出七八步远。又躲开了一刀。任忠看着文逊,往后再一步,就是墙了。此时此刻,三刀过去,任忠虽然都化险为夷。但气力耗了一大半,手脚发软,气喘吁吁。俗话说,拳不离手,曲不离口。这一年来,任忠因着狂妄,酒色不忌,这就淘虚了身子。前几下因着以往的底子,还能使出虎一样的健力。后几下就暴露了纸老虎的底子来。那文逊是响当当一筹好汉。他听了邓二爷的嘱咐,对任忠虽说不怕,却一点也不小觑。今次见他竟是这般模样,心里冷笑。随即赶上前去,一刀捅过去。这一刀,任忠眼见捅来,竟无力躲开。钢刀洞穿了他的胸膛。任忠知道自己要死了,张开五指就向文逊的脸部抓去。文逊没有给他再多的挣扎的机会。抽出刀来,一挥。任忠的脑袋就滚落在地了。
这一战斗,十分爽脆。整个过程,任忠连喊救命的机会都没有,连拿着果儿作为挡箭牌的机会更没有。区区五刀,就被人结果了性命。
与此同时,任忠那两个小厮正搂着粉头吃酒。突然间从门外抢入三个人来。一人一刀,就把两个小厮并那粉头都戳死在地。
而前边的了缘和其他三个小尼姑,也被不知名的人戳死在血泊里。
薛嫂这边,听见有人敲门。吓了一跳,忙开门,露出了薛彪的面目。
任忠把果儿裹在被子里,扛在肩上,拿起灯烛就放起火来。
那任忠两个小厮那边,火势从他们尸体上燃起来。
薛嫂这边,空荡荡的只剩下薛彪一人。薛彪愣了一会儿,就推倒了烛台。
薛彪出来后,四周已经都是火了。半路碰见文逊,俩人一点头,就一起快步走了。
降龙庵就这样笼罩在熊熊的烈火里。
等到周围人发现,已经是半夜了。而火势已然救不及了。
翌日,惊动官府。官府派人查看,已经是四处狼烟,一片白地。寻来寻去,寻出九具尸体。一查验,是三男六女。六女烧的不是很焦,不用说,是庵里的六个尼姑。三具男尸,一个不见了脑袋,两个烧得面目全非,拿不准身份,不知是何人。一问周围的邻居,都摇头不知。一个年老的道:“官爷,这个庵是个私窠子,正经人躲都躲不及,谁来啊。”官差听了,又见降龙庵烧得这样干净,一点子线索也不知。就回去报告了。知县老爷听说,就把案子先撂在一边,也不十分查,当做无头案淹着了。
果儿和王寡妇一觉睡到第二天傍晚。醒来后,兀自昏沉沉的,不明所以。直到翌日中午,方听人说降龙庵的事儿。王寡妇听了,心下骇然,不敢多问,也不敢多说什么。一开始还想叫过薛嫂问问,却听说薛嫂全家跟着她回她娘家了。王寡妇无处抓寻,只好闷在肚里,战战兢兢度过了好几天。只盼望着儿子赶紧回家,替她分担分担。果儿听说了,也是心惊胆跳,忙去了邓亨玉这边,把话说给了丛玉。丛玉道:“既然不知道就别多问了。否则,损你的福气。”但果儿依旧害怕,在邓亨玉这边一连住了好几天。方被丛玉劝了回去。
三个月后,封云回了家,王寡妇就把话说给了封云。封云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不知道,就别多问了。省的麻烦。”
而邓亨玉在霸王林则开了一家酒肉专卖店。命文逊主管,薛彪为副。那霸王林的酒家、店家,见邓亨玉如此明目张胆的撑任忠的生意,都捏两把汗。可许久下来,竟不见任忠的踪迹。又见邓亨玉这边慢慢强硬起来,把蓬莱酒楼都比了下去。于是,一个个慢慢闻出味儿来,纷纷拿出闲钱投靠邓亨玉。邓亨玉为牢笼文逊,亲自做媒,把薛彪之妹薛妙许给了文逊。
那边殷天雷和邢喻,因为寻不着任忠,酒肉店的生意因为没有强悍的主心骨,无法专卖。渐渐式微。急得二人如热锅上的蚂蚁。看着邓亨玉倚仗着文逊又起来了,又是愤恨,又无可奈何。尤其是任忠家里,养了几十窝姨太太,偏没一个正经夫人。任忠一失踪,家里就乱了。不到两个月,家就散架了。姨太太们把家里金银一抢,东西一卖,然后就回家的回家,改嫁的改嫁。空荡荡一个大院子,好不凄凉。
2,
果儿去后,邓亨玉又买了一个奶娘,叫做白露儿的,专门奶孩子。腾出丛玉来,好和她双宿双栖。
邓亨玉也经过不少女人。而丛玉给他的感觉最好。那些迎奸卖俏的娼妓自不必说。人家为了挣钱,满肚子虚情假意也无可厚非。再说那种地方是寻欢作乐的法场,不是寻求真爱的月下花园。就是果儿在床上也太温顺了。而且总是一副娇娇怯怯长不大的模样。丛玉不一样,她性情成熟,不耍小性子,身段虽不及果儿娇润,却也风流别致,纤弱欲飞。摩挲起来,也别有一番滋味。尤其在曲奏于飞之时,丛玉总不怯,且很会主动,却不是卖弄风骚。丛玉最爱的是舌吻,就是一天放在邓亨玉的嘴里,也不满足。邓亨玉起初嫌脏,很不适应。但为了得到美人,也为了不伤丛玉的自尊心,也就忍了,装作喜欢。不料,久而久之,邓亨玉竟爱上了这亲密疯狂的舌吻。这些很打中邓亨玉的心坎儿里。有一次,丛玉稍微打扮精致了一些。邓亨玉就忍不住吻了丛玉一整天。并说:“你以后,啥也不会做都没有关系。但一定要学会打扮。”
丛玉道:“为什么?嫌我丑么?”
邓亨玉道:“不。就是想亲你。”
丛玉笑而不语,则点点头。
自解决了任忠那厮,邓亨玉异常兴奋,搂着丛玉就翻天覆地起来。
丛玉气喘吁吁道:“今天火儿怎么这么大啊?直把人家烤干了?”
邓亨玉道:“你不喜欢嘛?”
丛玉道:“你知道我底下什么感觉嘛?”
邓亨玉道:“什么感觉?”
丛玉道:“我感觉我底下都被你掏空了。”
邓亨玉道:“那你愿不愿意每天都被我掏空?”
丛玉微笑着点点头道:“愿意。”说着就翻过身子,压住邓亨玉,捧着他的脸,就亲了一下。
邓亨玉咂咂嘴巴,感觉很甜。但是,他忽然生出挑逗的心来,故意当着丛玉的面,向外吐了一下唾沫星子。这是嫌弃丛玉脏了。
丛玉看了,娇嗔起来,揪住邓亨玉的耳朵道:“你敢嫌我?以后不准这样,知道嘛?”
邓亨玉故意哎呦道:“我忍你很久了。你不觉得脏嘛?”
丛玉摇摇头道:“不觉得。我就喜欢把舌头伸到你嘴里去。”
邓亨玉道:“哦,是嘛?那你可得伸一辈子,因为我感觉我爱上了你这样吻我。”
丛玉赧然一笑,就趴在邓亨玉的身上,舒舒服服感受着邓亨玉对她独有的怜爱。
邓亨玉道:“我发觉我对婚姻爱情,没有什么莫测高深的理解,也没有莫测高深的要求。我只想搂着你,跟你□□。换句话说,如果有一天,我不跟□□了。我就离了你。”
丛玉道:“那你什么时候就离了我呢?”
邓亨玉道:“等你变胖的时候。”
丛玉道:“我明天就把自己吃成一头肥猪。”
邓亨玉道:“你敢?五十岁之前,你胆敢把自己吃胖,我就……我就休了你。”
丛玉道:“你是我的谁……哼,不讲道理。”
邓亨玉道:“这种事儿还讲道理?你想想,一男一女,共处一室,衣服都脱光了,还要一本正经地讲一番道理,这不诡异嘛?”
丛玉不置可否,停了一会儿道:“为什么要五十岁之前呢?”
邓亨玉道:“五十岁之前。我一定老当益壮。之后,就不敢保证了。”
丛玉笑道:“唉,你这么风流,在我之前,你有几个女人?她们都怎么样?”
邓亨玉道:“你之前,我就没有女人。”
丛玉道:“扯谎。果儿那丫头不是?”
邓亨玉道:“你俩跟姐妹似的。你直接问她就是。何必问我?”
丛玉道:“那我和果儿之前,你有过多少女人?如实招来。”
邓亨玉道:“没有。”
丛玉道:“死鸭子嘴硬。你一定跟胖女人做过。否则,你为何单单提出我胖了,你就离了我?”
邓亨玉道:“我就那么一说。你还当真了。”
丛玉道:“你为什么不要我变胖?”
邓亨玉道:“因为胖搂起来不舒服。弄起来不痛快。你想啊,一个大胖子。我一抱,就一个大肚子顶着。你想啊,我抱的是美人,不是大肚皮!一个大肥肚子,我搂着,想想都别扭,不畅快,不美意。”
丛玉道:“还说没有。你若没有经历过,怎么知道这么详细?说得这么有感觉?”
邓亨玉这才意识到已经说漏了嘴,但依旧嘴硬道:“这种事儿还用经历?看看就够了。”
丛玉笑道:“只可惜,我是二婚的。还带了一个孩子。你爸妈这辈子都不会叫我进门儿的。”
邓亨玉道:“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我自然不能忤逆他们。但我一辈子会对你好的。”
丛玉敛起笑容道:“真不知道我这样不尴不尬到几时?”说完这句伤感的话后,丛玉忽又感觉不对,乃道:“唉,算了。重要的是你的心。就算进了你家门儿,你的心不在我这里,我也不会幸福快活。”
邓亨玉见丛玉这样善解人意,忍不住亲了丛玉额头一下道:“你真好。”
但丛玉心头到底空落落的。没有名分,他就不是邓家人,始终不安全。万一邓亨玉变了心,或是山高水低,她和她女儿就无家可归了。
平平静静又不知过了多少岁月。邓亨玉叫上文逊,陪着张彦杰、封云又走了一趟货。去了苏州一遭。这一次,非常顺利,没有遇到劫匪。回来时没有采办东西。因为邓亨玉建议,“这钱没有挣完的时候。这次咱们徒步回去,趁机游山玩水一番。”三人一听,好主意。于是三个人,骑着马,慢悠悠往青州赶。
不知不觉便进入山东地界。来到沂南孟良崮一带。到了傍晚,因为错过宿头,不知何处安歇。可巧又走了十里路,正好看见一座大庄院掩映在树林里。四人走过去敲门,一个庄客出来,对他们说道:“敝庄有事缠身,不便接待。你四位且到别处歇脚吧。”
张彦杰道:“我们是过往的客人,胡乱借宿一宵,打什么要紧!贵庄主太小气了吧?再说,就算贵庄有事,我们四个又不是小脚妇人,有的是气力手段,说不定还能帮上忙呢?”
那庄客听这么说,又看看四人衣着不俗,气度也正,不像是歹人。于是道:“如此就进来吧。”
不料,四人刚进去,没有走多远,就见一人一瘸一拐地往外走,众人死拦着也拦不住。那瘸子道:“我得赶紧回去,找我哥,灭了这一群强盗。”
一听这话音,邓亨玉就感觉十分熟悉。过去一瞧。那瘸子不是别人,正是他三弟邓得玉。
邓得玉一看见二哥,呆了一会儿,咧嘴哭道:“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