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来又怎么样,搞得我平常会惹事一样。”杨乐峰很不满的说。
“就是就是。”杨乐安难得和他二哥统一战线。
此话引起饭桌上所有人的目光,似乎在说你不知道自己啥样吗。他俩一大一小并称青州大小霸王,听着以为是什么招猫逗狗的纨绔子弟,实际上他俩正义的很,尤其是杨乐峰,遇见有人欺负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上去打架,别人以理服人,他以武服人,当今国君重武轻文,还不能说学武不好。
杨乐峰自觉肃清了青州的不良风气,很是得意,可也把青州的官家子弟给惹到了,一是这些子弟自视甚高,看不起人,就把杨乐峰给惹毛了,他打架毫不含糊,将那些子弟揍得鼻青脸肿,惨不忍睹,二是青州自有官府管辖,他算什么?怎么轮得到他去管?越俎代庖的事情引起上面的人不满。
事情的结果就是杨震天拿着金银珠宝上门,此举让杨乐峰很不满,他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为什么要道歉?
杨震天当时说了句:“谁说拿着钱上门就是道歉了?你听见我从嘴里说出抱歉的话了吗?给他们送钱,是告诉他们这事就此打断,别你再报复回来,我再打回去弄个没完。”
国君迟迟没有立太子,而几位皇子都已长大成亲,孩子都有了,不免的就生出了想法。其中呼声最高的就是大皇子,三皇子,六皇子。大皇子是国君长子,但奈何母族不显,三皇子聪慧多智,身体却不太好,而六皇子的母亲是后宫中最受宠的丽贵妃。
如果当初皇后所出的二皇子没有夭折,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几位皇子之间争得激烈,身后的党派也跟着互相看不顺眼,朝堂上你参我一本,我参你一本,十分的想打压对方。
青州这地界,就是大皇子这么多年来经营起来的势力,原本这地儿并不繁华,是有了杨家做生意,这地方才好起来的。因此杨家自然就成了大皇子拉拢的目标。
杨家不愿意参与皇子之间的争斗,要不是杨乐慎在皇帝面前留下脸,又每年一箱一箱的往国库送银子,杨家早就被大皇子开刀了。
好在除了他们,还有江州首富,宁阳首富可拉拢,大皇子也不必一棵树上吊死,到底只是个商户罢了。不过拉拢不过来,也给大皇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时不时的就让李知府来劝说。
青州那些官家,有些人给国君留下的印象还没杨乐慎留下的印象深呢,也就不好在他们面前摆谱,心底虽瞧不起,脸上却不能表现出来,把杨震天送来的金银珠宝收了,此事就算了结。
杨震天不跟他俩废话:“要不你们就乖乖待在家里,要不,就给我滚出青州。”
此话一出,杨乐峰和杨乐安激动道:“真的?”他俩一脸“这可是你说的”表情。
杨震天:“……”忘记这对他俩是奖赏而不是惩罚了。
总的来说,这一顿饭还是圆满结束。杨乐安吃饱了也不想回屋,想再去找余玉山聊天,阿良及时拉住了他,劝说道:“余公子想必已经累了,公子明天再去吧。”
杨乐安想了想:“好吧,那明日早点叫我起来。”
他话是这样说,但每次都要在床上赖很久,所以次日去找余玉山的时候,已经是日正当空了。
杨乐峰给他俩安排的院子清净,杨乐安进去后,没找着余玉山,反倒是看见了支着脑袋,闭着眼睛,坐在桌边的顾行舟。
余玉山不在,顾行舟也可以,这位年少成名的剑客,身上的故事只怕比余玉山还多。
“顾公子,余大哥呢?”
顾行舟睁开眼睛,又是那副冷冰冰的神态,杨乐安浑不在意,自顾自的坐到另一张椅子上,阿良殷勤的给他俩倒了杯茶,阿忠在桌上摆上从外头买回来的糕点。
“师兄出去了。”
“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杨乐安想起余玉山昨天说漏嘴的话,莫不是去追查那个人了?
他诈顾行舟一下:“你们找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孟阳。”顾行舟神色淡淡的,也没问你怎么知道这类的话。
杨乐安知道了名字,却有些不满意,他还想听这个孟阳是谁?为什么找他呢?但又怕自己多问,让顾行舟怀疑余玉山给他说话说一半。
但是不问,谁知道顾行舟会不会说呢?
“顾公子,你们为什么找他啊?”
“诛天剑在他身上。”顾行舟没有犹豫就回答了。
诛天剑在孟阳身上,杨乐安一愣,转而想明白了,他恐怕是被骗了。什么贾越,根本就是假名字。
杨乐安又一思索,这事儿不对劲,孟阳受了伤,说诛天剑被人夺了去,根本不在他身上,他俩怎么还找孟阳?
刚想告诉顾行舟,又一想,孟阳既然连名字都骗自己,指不定诛天剑被人夺走也是假的,说不定他给藏哪了,怕误导顾行舟师兄弟,杨乐安就没说,继续问道:“你们为什么要找诛天剑啊?想称霸武林吗?还是你师父想用这把剑?”
“师父交代的。”
杨乐安深呼吸一口气,有点像离开这里的冲动,回答是回答了,但怎么就……那么堵呢?
……
余玉山回来的时候,迎面撞见一脸不善的杨乐安,刚拱手抱拳,说了一个字,杨乐安就一阵风似的离开了,跟在后头的阿良朝他陪笑:“我家公子给你们送去了糕点,是从锦香斋买的,还配了云雾茶,余公子想必累了,快回去吧。”
余玉山回了院子,顾行舟正吃着杨乐安没带走的糕点,他问过了,杨乐安说给他吃。每一块糕点都小小的,一口一个,咸甜味都有,没一会儿桌上的糕点就全被一扫而空,
“你吃完了?”
“忘记了……”顾行舟一脸无辜。
余玉山咽了口唾沫:“那想必是真好吃。”
“你和杨公子做什么了?他怎么看着不高兴得样子?”余玉山倒了杯茶,只能尝尝这价值千金的云雾茶味道怎么样了。
顾行舟还在回味锦香斋的点心,闻言两眼迷茫,看他样子,余玉山就知问不出什么了,让他把两人做了什么复述一遍。
听完他俩的对话,余玉山捧腹大笑,只觉杨乐安遇上了天敌,顾行舟不知他笑什么,两根锋利的剑眉微皱。
笑了一会,余玉山停下来,拍着顾行舟的肩膀道:“师弟,交给你一个任务,这几天你哪儿也别去,就待在杨乐安公子的身边。”
顾行舟不解:“那师父交代的任务怎么办?”
“找了这么多天都没找到,恐怕早就离开了青州。”余玉山叹气道,瞥了眼自责的顾行舟,“这事儿也不怪你,影无踪孟阳出了名的轻功好,他逃走是他厉害,不是咱们无能,况且师弟已经很厉害了,多少人想抓他都抓不着,跟个泥鳅似的,师弟却能刺伤他,我想他必定记住你了。”
“记住我了最好,最好报复回来,等见到他,我必会抓住他。”顾行舟认真的说,“可是师兄,既然孟阳已经离开了青州,我们为何还要待在杨府?”
余玉山心虚的摸了摸鼻梁,没把他暗自收钱的事说出来,只道:“这乐安小公子最喜欢江湖上的事,你去给他说说,也算是报答乐峰兄弟收留我们的这几日,供我们吃住的恩情。”
顾行舟道:“难怪他一直问我江湖上的事,但是师兄,我平时只在宗门,江湖上的事儿我一概不知,还是你去和他讲吧。”
余玉山笑道:“我有些事要在青州办,还是你去吧。你既不知其他事,就给他讲讲宗门的事。”
这个顾行舟能做到,点头道:“知道了,师兄。”
杨乐安回到屋中,将他记录的江湖趣事本扔到一边,力道太大,没扔到桌上,跟在后头的阿良弯腰捡起,拍了拍:“公子,生这么大气干嘛?”
杨乐安冷哼道:“谁生气了?我才没生气!他不愿意说就不说,一点都没他师兄好。”
阿良道:“许是顾公子真不知道呢,我看他也不像会关心江湖上发生的事情的人。”
“是吗……”杨乐安把本子接过来,有些心疼,这上面都是他辛辛苦苦写的,还好是订成了本子,不会摔坏。
“当然是了,要是顾公子不愿意和公子说,那就不会告诉公子他们找人的事,所以其他事情他是真不知道。”阿良笃定道,“而且顾公子不是说了吗,他是这一辈最小的弟子,和公子一样,想来有什么事都是他的师兄处理的。”
阿良说起他是最小的弟子,杨乐安就想到了自己,那股气顿时也烟消云散了,脸上带笑道:“算了,等下午你去看看余大哥回来了没有,不找顾行舟了。”
“是。”
今儿天气好,杨乐安吃过午饭就去睡觉,等醒来,阿良已经从余玉山那儿回来了,向他禀告:“公子,余公子出去了,顾公子在午睡。”
杨乐安失望过后很是惊讶:“还有人比我睡得多,我看他白天就在打瞌睡。”
阿良腹诽:别人卯时就起来练剑了,公子你可是什么都没干。
余玉山不在,又被他爹勒令禁止出府,杨乐安就待在屋中,去看阿良买回来的新话本。
谁知他不找顾行舟,顾行舟却找过来了。
“师兄说你喜欢江湖上的事,让我来与你说。”顾行舟面无表情。
“你不是都不知道吗,来说什么?”杨乐安观察他的表情,不像是被逼迫的。
“我可以和你讲万剑宗的事。”
“关于你那个一贫如洗的宗门故事我不想再听了。”杨乐安撇撇嘴,瞧见顾行舟的那把剑,“要不然你给我展示剑法吧,这个你总该知道吧。”
顾行舟颔首,持剑来到院子,杨乐安兴奋的命人备上吃食,坐到一边观看。
一套剑法使完,杨乐安略带羞涩的问:“顾大哥,你能不能教我剑法?不用教你们宗门的传承剑法,就随便教我几招就行了。”
顾行舟忽然伸手摸杨乐安的肩膀,在他惊讶疑惑的目光中,又摸了杨乐安的四肢、脊椎、各个关节。
杨乐安内心雀跃,这定然是话本中的摸骨。于是安静不动,任由顾行舟摸,他还从未让人这样摸过,感觉特别奇妙,还很痒,像是有人用羽毛挠他的耳朵一样。
两人面对面站着,顾行舟比他高了一个头,隐隐约约的,杨乐安闻到一股冷冽的松木气息。顾行舟的手也很大,手指细长,骨节分明,和余玉山不同的是,他手上并未有很多茧,不像是练剑之人的手,倒像是会提笔写字的手。
他摸骨的时候很认真,杨乐安这才注意到他的眉毛也如剑一样锋利,鼻梁高挺的像俊秀的山峰,眼神透露着一种无所畏惧的侠气。
杨乐安忽然有些不敢靠近他。
顾行舟收回手,淡淡说道:“你学不了,你的身子骨太差了,就算学十年,也只是三流的水平,说不定剑没学会,自己的身体就先累坏了。”
这是阿良听过他说最多话的一次,却字字诛心,转过头看自家公子,杨乐安的脸像是大雨前聚集起来的乌云,迅速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