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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书神 > 古典架空 > 江湖群芳谱 > 第8章 冷冰系列·朋友一生一起走(下)

朋友一生一起走

作者:天际驱驰

(三)恩怨从头说

水家的大门还是那么气派。

三年前我从这大门走出来的时候,我失去了最好的朋友,三年后,我想不到我还能跟竹疏一起重新走进这个大门。

水家人看向我们的眼神充满了惊奇。我说:“竹疏,冷冰前来拜会。”

水家的大厅跟三年前没什么大的变化,但我站在大厅上的心情跟三年前完全不同了。

“嘿,你胆子不小,还敢再来!”水无情冷冷地坐在三年前水老爷子坐过的座位上。

我直视着这个水家的一家之主:“我有什么不敢?是你心中有鬼,怕我们再来吧。”

水无情却道:“疏妹,你怎么跟冷冰走到一块去了,就不怕应誓?”

竹疏淡淡道:“我已经不是水家人了。是你亲口休的我。你该叫我竹姑娘。”

水无情先是惊讶,然后变色道:“那是我的一时气话,你怎么可以当真!”

“我等这句话已经等了三年。莫说是一时气话,就算是一句玩笑话,我也会把它当真。”原来竹疏有时也很会耍无赖。

水无情神色黯然:“难道这些年,我对你不好?你过得不幸福?”

那当然!竹疏嫁给无情本就是个不得已的错误。我只觉得无情这话问得真他妈的笨!

我却听见竹疏说道:“你一直对我很好,我过得也幸福。”

“那你为什么一定要离开我?”水无情一脸的难过。

竹疏清亮的眼睛看着无情缓缓道:“只因为我不能跟一个害过我朋友的人共度一生!”

我只觉得热血上涌:“竹子!”如果她在水家过得幸福,如果无情对她好,她又何必非要为我而离开水家?她的这份深情厚意,叫我怎么能够回报?

竹疏看着我,笑容充满了温暖:“冰儿,什么都不必说。一句话,我不想对不起朋友。我更不想永远失去你这个朋友!”

“难道我们的夫妻之情,就比不上你们的友情?”无情那一脸的痛苦不是装的。

竹疏有些黯然:“是你先对不起冰儿,我不能选择。”

“有什么法子,能让你改变主意?”看得出无情的真情,看得出他想留住竹疏。

竹疏微微摇头:“除非时光倒流,当初的事都没有发生。”

“疏妹,你就不能看在我们三年的情分上,原谅我?!”一个男人会用这样的语气求一个女人的原谅,这男人一定动了真情。

竹疏只是一叹。

“疏妹,我求你留下!”“求你留下”这四个字在一个男子汉口中说出来,格外的情深意重,格外的惊心动魄!何况是当着众多水家子弟的面!他放下他的尊严,放下他的骄傲,只求竹疏留下。

我看见竹疏眼中的盈盈泪光,我听见竹疏幽幽一叹:“我来只是告诉你,我走了。”

“我不许你走!”无情失态的叫道。软的不行,就来硬的,这是男人表达真情的特殊方式。

“有冰儿在,你留不住我。”本来是她陪我来,现在变成了我陪她来。

无情瞪着我:“你又来做什么?”

对啊,我来做什么?

本来我以为竹疏离开水家,一定是无情对不起竹疏,竹疏做人淡泊,不会跟无情计较,但我绝不能让我的朋友白白被人欺负,我是替朋友兴师问罪来了。可是现在看来,无情并没有亏待竹疏啊。至于无情以前害过我,我可以看在竹疏面上,不跟他计较。

“冰儿是陪我来。”竹疏拉着我要离开:“你自己保重吧。”

“嗯,疏妹……竹姑娘……多保重。”无情言词间也是充满了感情。

“哈哈哈,竹姑娘,千万不要被无情的痴情样子蒙骗了!”水中月二公子坐在椅子上被人抬了进来:“冷姑娘忘了自己说过的话了,不来看看我就走?”

竹疏看到水中月,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水中月道:“竹姑娘不用害怕,其实我一向很佩服你。你简简单单一句誓言就把冷姑娘对我的承诺变成了一句空言。”

竹疏的脸色虽难看,眼神却变得锋利:“我不许你害冰儿。”水中月嘿嘿笑道:“我虽然佩服你,并不怕你!”

他们的话虽然说得模糊,我还是猜了出来:看来这个水中月也不是好东西,竹疏向他求情的时候或许发现了什么,所以当我许下承诺的时候,她显得那么吃惊。当水老夫人要她立誓与我绝交时,她只是怔了怔就立即发下毒誓。她知道我绝不会害她破誓,所以我绝不会到水家来,而水中月断了腿,又不能离开水家,他根本没机会再见到我,他见不到我就无法要我办事,我的承诺就根本无法兑现。原来竹疏发下绝交毒誓还有这般深刻的用意!

水中月看向我:“三年前你像一把出鞘的剑,锋芒毕露;三年后你已经学会如何收藏自己的锋芒了。”

“要我办什么事?说吧。”我还记得三年前我对水中月许下的承诺:“但有所命,生死不辞。”话已说出了口,不管什么难事,我只有努力去做。

“替我杀个人。”

“谁?”

“水无情!”

“你敢!”水无情怒喝道。

水中月冷冷道:“老爷子在世时,我或许不敢,现在我还有什么不敢的?要不要我把三年前的老账翻出来说给大伙儿听听?”在厅上的水家子弟都看向水中月。

水无情一挥手:“退出去。”他是水家的掌门人,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纵然有些子弟不愿意,但还是一声不响地退出了大厅,并关上了大厅的门。

“你到底想怎样?”水无情的语气变软了。

水中月笑道:“我说过了,我要杀你。三年来,我活得生不如死,就是等着杀你。”

“你杀得了我?”

水中月的笑容更浓了些:“我是杀不了你,但冷冰一定能杀你!三年前我试过她的功夫,已经不比你差,相信她经过三年的江湖磨炼,一定能够杀了你。哈哈哈。”

水无情本来害过我,杀了他,我也不会问心有愧,但是……我看向竹疏。我不能不顾及竹疏的感受。

“噢,竹姑娘,你若对无情产生感情,你就错了。”一见我看竹疏,水中月就猜到我了的顾虑,这人的头脑真是灵活机敏:“想当初……”

“你敢说!”

水中月冷笑道:“你做都做得出,我为什么不敢说?想当初你是反对这门亲事的!是吧?只因为你迷上了别的女人。你设计让冷姑娘来杀我,原是一石二鸟之计。”

水无情冷冷地盯着他不语。

“冷姑娘如果杀了我,水家人当然不会放过她,以竹姑娘跟冷姑娘的交情,必定会拚死保护冷姑娘,结果嘛,冷姑娘固然是死,竹姑娘也不会活。那时,你不但可以做上水家的掌门人,也可以不娶竹姑娘了。是这样吧,我没冤枉你。”

“哼。”

“可是你千算万算,算错了一点:冷姑娘虽然嫉恶如仇,却并不心狠手辣。她并没有杀我,只砍了我一条腿。错这一点,也还不算太错,可是偏偏阴差阳错,竹姑娘来向你求情,你竟然被她的美色所动,竟然改变主意想娶她,竟然答应帮她救冷姑娘。”水中月看着水无情,一字一句锋利无比:“三年前你利用冷冰来杀我,三年后,我也利用冷冰来杀你!这世道真是公平,真是公平!”

三年前的往事再次在我心中浮现:我接到一封信,说是无情大公子托我转交给竹疏。我很好奇,想知道未婚夫妻间会说什么话,我就打开偷看了。原来只是叫竹疏不要上花有意的当。果然有个风度翩翩的男子从竹家春风满面地走出来,我认定那个人就是花有意,于是半道伏击,一招得手。

那时候,我并不认得水家的人,水老爷子和水老夫人也不清楚我跟竹疏的关系。而水无情显然早就把我们的关系,我们的性格,我们的行事作风打听得一清二楚,早就设好这个局,等着我掉下去!

“冷姑娘,想来这几年你一直都在找那个花有意吧?”水无情问我。难道水无情不是花有意?

竹疏道:“无情!你说过……”

水无情一哼:“是他逼我说出来的!老二,你不能怪我,是你自己逼我!”

水中月笑道:“不错,花有意就是我!”

“二公子,你什么都不缺,为什么要做花有意?”竹疏问,这也是我想问的:一个既不缺钱,也不缺女人的人,为什么要做劫财劫色的花有意?

水中月忽然变得深沉:“寂寞,因为我寂寞!我一出生就知道我该做什么,我也一直做得很好!大家都看到我好风光,有谁知道风光后的平淡乏味?所以,我就想做做我不该做的事!我是不缺女人,但那些女人奉承我,只因为我是水中月,只因为我是水家的未来掌门人,她们的感情就像白开水一样淡!我知道只要我是水中月,就得不到真情,所以我化身花有意。我骗的那些女人个个都对我情真意切,比那些白开水女人不知好多少倍!做花有意远远比做水中月有意思!”

“她们对你情真意切,你却把她们都杀掉了!还抢走她们的钱。”

水中月忽然一叹:“只怪她们太聪明了,后来都猜到了我的身份。我并不想杀她们,但我不得不杀掉她们!抢钱嘛,那是顺手牵牛,做坏事就要做出个样子来。我这种人,做什么事都能做到最好!做好人,我会是好人中最好的那个,做坏人,我会是坏人中最坏的那个!虽然江湖中人人都在抓花有意,但我还是一直做下去,因为花有意活得比水中月自在,比水中月舒服,比水中月有意思!花有意为自己活过,水中月永远都受家族的摆布,那能叫活过?如果能让我选择,我会选择做花有意!如果不是你砍掉我的腿,我还会继续做花有意!”

“你明明知道竹子要嫁你大哥,你还去骗她?”

水中月一笑:“朋友妻尚且不可戏,何况竹姑娘是我未来的嫂子?我只是受无情所托,去跟竹姑娘商讨一下婚礼的事。冷冰,怎么现在你还不明白?这根本就是无情一早设计好的:你掉在无情的陷阱里,我也一样掉在无情的陷阱里!”

“对,是我设计的。我早知道你就是那个声名狼籍的花有意,我早就要除掉你。我们水家的声誉绝不能被你这种人玷污!你以为你骗过了爹妈,骗过了水家上下,可你没骗过我!做不做掌门,我不在乎,但我不能让水家的大权落在一个大强盗大流氓的手里!我借冷姑娘的手除掉你,也算是为民除害……”

“哈哈哈哈……算了吧!”水中月狂笑着打断水无情的话:“收起你那套冠冕堂皇的话!其实你是在嫉妒我!因为我什么都比你强,因为我总是骑在你的头上,因为我抢了你的风头:我的武功练得比你好,我的银子挣得比你多,我玩的女人比你漂亮,我更能讨得爹妈的欢心,我更能博取江湖同道的信任……”

“住口!”水无情大叫着从那个他好不容易才登上去的座位上跳起来扑向水中月,剑光一闪,血花四溅。水中月惨哼一声,倒在地上,他的左肩连着他的左臂和他坐着的椅子全被水无情砍断。我清楚地看到水无情这一剑的功力:出手快捷、干净、利索,力道、角度、方位拿捏精确,收放自如。

水中月倒在地上,仍是一脸痛苦的惨笑:“我为什么要住口?呵呵呵,我说穿了你的心事?呵呵呵,说中了你的要害?呵呵呵,要杀就杀吧,我才不怕,反正我早就不想活了!我会在下面等着你。呵呵呵,用不了多久,我们又会见面!冷冰一定会杀了你!呵呵……”

事到如今,终于水落石出:三年前设计害我的是水无情,我砍的那个既是水中月,也是真正的花有意。

(四)碧血洗锋芒

“二公子,”我淡淡笑道:“你是花有意,那就是说,当年我并没有砍错人!我没有砍错人,就根本不必对你抱歉,不必对你做出补偿,也不必对你做出承诺!所以我不会为你做任何事!”

水中月的脸色顿时变得比死还难看:“你……冷冰,你敢言而无信!?”

我不想再看他丑陋血腥的脸:“明知道是上当了,谁还会把这个当上到底?三年前我已经放过你了,今天我还是放过你。”然后,我不管水中月的哀嚎怒骂,盯上水无情:“拔你的剑,我要杀你!”

水无情本来已逐渐轻松的脸色一霎间变得比水中月更难看。

“你害得我这么惨,你说我该不该向你讨点代价?”我做人一向公平,如果是我做错了事,我甘愿付出任何代价;如果谁害了我,我一定要向他讨回公道。

“冰儿。”竹疏轻轻叫了一声。

我回头看见竹疏一脸的迷茫。三年夫妻,她对无情有情,然而,这个人却害过她,也害过她的朋友,叫她如何自处?爱也难,恨也难,不爱不恨同样难。

我轻轻一握她的手,轻轻道:“放心。”

竹疏不想跟无情计较,那是她的事;不能让我的朋友白白被人欺负,这是我的事。我本来就是来兴师问罪的,为我自己讨公道,也为竹疏讨个公道。

“你要杀花有意,你要为江湖除害,你要当掌门,你要保住水家的声誉,那都是你的事,你可以明着做,暗着做,偷偷做,但你不该利用我!你更不该利用我跟竹子的交情来害竹子!拔剑吧。”我推开竹疏,拔出了我的剑,我不想多说话,我只想用我的剑把这件事做个彻底了断。

水无情拔出了剑,没有说话——用剑说话,这也是江湖中的规矩。

流光剑是江湖中有名的剑法,是水家能够称雄江湖的法宝,水无情的剑一挥出,立即剑光四射,剑上幻起流光溢彩般的光芒,他虽然只有一个人,但那剑上幻出的光芒比三年前那十多个人同时挥剑所幻出的光芒更加璀璨夺目。然而我已不是三年前那个初出江湖的冷冰了,三年的漂泊,三年的磨砺,已使我不再被那夺目的剑光迷惑,不再被那绚丽的剑虹眩晕,我看见的只是一个人挥舞着他的剑,我看见这个人身形轻盈,身影纵横,我看见这个人剑招奇幻,剑意淋漓。同时,我也看到了他身形中的漏洞,看到了他剑招间的空隙!虽然一霎间他就把他的漏洞空隙弥补了,但我看见了,知道流光剑并非完美无瑕!我不急不燥耐心地等待着,我等着,等着,等……漏洞如闪电般一闪即逝!我的手比闪电更快地抓住了水无情的剑刃向旁边一引,我的剑同时在这一闪间刺了出去!在剑尖入肉的瞬间,我的剑偏了偏。

其实,那漏洞不算漏洞,只是为了幻出剑虹而挽起的一朵剑花,流光剑里有很多剑花,每朵剑花都好像只是眩人心目的虚招,但每朵剑花都能在刹那间变成实招,每朵剑花都能要了对手的命。而这朵剑花却受制于方位,角度,虽然也能变为实招,但变招的速度显然慢了一些,瞬间的迟缓,就是这剑法的漏洞!

一切都结束了,我一剑刺进水无情的胸口,并没有正中心脏。我做人做事都是公平的,他没有要我的命,我同样不会要他的命。

我的左手流着血,很痛。但我只感觉到痛快!这就是江湖中的快意恩仇。

我从水无情胸口拔出剑,看着鲜血从他胸口流出来。对,现在是该他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走吧,竹子。”我想我再也不会来水家了。

“求求你们,杀了我吧。”血泊里水中月虚弱地哀叫:“竹姑娘,求求你!”他没有求我,只因为他知道我绝不会杀他。我并非铁石心肠,让一个断腿断臂的人活在世上是残酷的,但我说过要放过他,所以我绝不会杀他。

竹疏轻轻一叹,拔剑掷了过去。

“谢谢。”水中月轻轻说道。然后切齿道:“我等着你,无——情!呵呵……”喘息着终于断了气。

我推开大厅的门,灿烂的阳光照进充满血腥的大厅。

门外十多个水家子弟三十多道凶狠的眼光同时杀向我!

他们没有说话,他们的剑已出鞘,一步一步逼进来。

我们只有退,一步一步退回大厅。我伤了他们的掌门人,如果他们让我活着离开水家,水家在江湖上的颜面何存?

此刻的情形跟三年前何其相似?!

三年前我要同时面对十数把流光剑,三年后的今天,我还是必须同时面对十数把流光剑。然而,今天的情形比三年前更糟:跟水无情一战,已耗尽了我的精神和体能!难道我注定要死在流光剑下?难道我注定要在水家的大厅上走向我生命的尽头?

“人是我伤的,冲我来!”我想推开竹疏,竹疏却紧紧靠着我并肩而立,一步不退:“冰儿,你又要不够朋友了。”纵然在生死关头,竹疏的语气还是那么淡泊。难道真要竹疏应验她的毒誓,死在流光剑下?她并没有破誓啊!

我的剑虽然快,却从来不杀无辜之人。这些人跟我并无怨仇,是我先伤了他们的掌门人,他们要维护家族的荣誉,没什么不对。我是不是该为竹疏而战?我是不是该为竹疏放弃掉我的原则?

我深吸一口气,忽然用力将竹疏推出水家人的包围圈,我松开手中的剑:“放过竹疏,我让你们杀。”纵然我为竹疏而战,我们也未必能杀出去,那又何必多造杀劫?时光好像倒回到三年前:三年前,我只能这么做,三年后,我还是只能这么做。听见我的剑落下地的脆响,仿佛我的生命随着这声脆响消失,一个江湖人,抛下她的兵器,她的生命也就走到了尽头。水家子弟要杀的是我,我相信他们一定会放过竹疏。

我的剑一脱手,水家子弟的剑就刺了过来……

“冰儿!活着一起走出去,死就一起死在这里!休想抛下我!”竹疏展开她鬼魅般的轻功,鬼魅般地透过水家人的包围圈,拉着我的手,淡淡地说,跟我并肩而立。竹疏的剑给了水中月,我们只有用胸膛面对刺来的剑。早知道竹疏这么固执,我就不该抛下手中的剑!唉,我又一次拖累了竹疏。

“让她们走。”在我们身后,水无情捂着胸口,艰难地从地上坐起来,艰难地说道。

我以为我听错了。

水家子弟站着没动,想必他们也以为他们听错了。

“放她们走!”水无情用力大喝:“我还算是这家的掌门,我说的话,谁敢不听?!”

我还是有些不太相信,但已不容我多想,我拉起竹疏,在水家子弟一怔间,拍开他们的剑,冲出了水家大厅。

“疏妹,珍重!”水无情的语气变得很温柔:“冰儿,照顾好竹子!”

莫说是竹疏,我听了这句话,也忍不住转头看回去。

透过敞开的厅门,透过水家子弟身形间的缝隙,我看见水无情在一片飞溅的血花中仰天倒下,他的剑在他的脖子上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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