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老板,不知见光后,可还后悔么?”施维见那男子已死,便转头看向那剩下的另一个。
原来在暗中说话的“女声”竟然是恶鑫帮的金三,这人竟然会发出不同的声音,想来应是位善于“口技”者,至于那被施维打死的男子,则是噬魂宫的湘西子,这二人不知何时又勾结到了一起,差点将王瑾和施维一起拿下。
“金三并非刻意与阁下为敌,还请阁下见谅。”那金三见湘西子已死,倒也并不惊慌,摇着手中那柄镶了金边的铁扇,与施维打起了机锋。
“哦,金老板抓了我的婢女,却不是为了诱我来此处?”施维道。
“这位小娘子非我所抓,乃是湘西子带来的。”金三坦言道:“我助他设下此局,不过是为了银钱,现在他死了,那交易自然取消。”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小人爱财……则不厚道。”施维冷声讥讽,顿了顿,又继续道:“金老板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金某是生意人,自然有单必接,有银子当赚,不然这家大业大的,何以支撑呢??”金三话刚落音,一枚雾弹便炸出,瞬间石窟中灯火俱灭,只听得一阵笑声传来:“只盼阁下多保重,别再落到我恶鑫手中。”
“有毒!快闭气!”施维闻到那烟味便转身奔向二女,这石窟中黢黑一片,她只能凭着之前来时的记忆,快速带着王瑾和商枝往回路走,幸好那金三逃时仓促,来不及将回路堵死,三人跌跌撞撞,终于摸到了那财神像下的口子,狼狈不堪地爬了出来。
“阿瑜,你先坐下”施维见王瑾面色惨白,也不待她开口,便在财神庙内为她运气疗伤。
王瑾感到施维传来的内力绵绵密密,与她所练的刚猛一类的内功全然不同,但柔和浑厚,体内大为受用,片刻之间,她逆转的气血已归顺畅,双颊现出红晕,便开口道:“我可以了,你不必再耗费内力。”
施维闻言便收手起身,她走到王瑾面前,表情严肃问道:“阿瑜,你老实告诉我,你是否有内伤或旧疾在身?”
早在王瑾第一次出手对付那群金元宝杀手时,施维在山洞外便看得一清二楚,她那时便算准王瑾这样的功夫,至少可以和她过上数百招。方才在石窟中,她虽然误伤了王瑾,但因是情况紧急,也未用尽全力,却伤她至此,除非……
“我无碍,你多虑了。”王瑾淡淡一笑,随即起身站起,问道:“商枝,连翘呢?”
施维见她此刻甚是淡然,又瞧见她面色无虞,便也按下心中疑虑,顺着王瑾的话道:“商枝,究竟怎么回事?”
商枝见王瑾终于无事了,也放下下心来,正要开口时,瞧了瞧王瑾,犹疑着又不说话了。施维见她那样子,便道:“你直接说。”
“哎呀公子,你之前不是嫌我们俩脚程太慢,耽误你追瑜郎君么……”商枝还没说完,施维便咳了一声,打岔道:“丫头,说重点。”
“约好在广陵城郊见,但我们到了却没见到你,我们看到这财神庙,想在这里等着你。”
“公子迟迟不来,湘西子却来了,他要捉我们,我和连翘自然打不过他,幸好连翘脱身了说去找你,我被打晕了后,醒来就是在那石窟里……”
“我一睁眼,就被人掐住了脖子,后来你们都知道啦……”商枝噼里啪啦说完,随即小心翼翼地看了施维一眼,继续道:“难道不是连翘通知公子来救我的么?”
“想来是在黑竹沟时,湘西子见到你,便设下抓商枝或连翘来诱杀你的计划了。”王瑾开口道:“而故意放走她们中一人,也是为了通知你来探查,引你到财神庙。”
“只是湘西子不是噬魂宫的人么?怎么,施菩萨管不住自己的手下?”王瑾难得语带调侃道。
“啊,公子,瑜郎君知道你是……你是……”商枝说到一半,又捂住嘴巴,眼睛滴溜溜在施维和王瑾身上打转。
“有你们这样蠢的丫头在身边,能不知道么?”施维敲了敲商枝的头,后者摸着脑袋,一副关我什么事的表情。
“连翘并没有来找我……”施维看了商枝一眼,回她之前的话。
“定是公子你只顾跟着瑜郎君,哪里还管我们呢!”商枝不满地嘟囔道。
“那个,天都黑了,先去客栈歇息。”王瑾见这丫头越说越没谱了,便出言岔开话题,却没发现自己慌不择口之下,连天色都看错了。
“这天都亮了。”商枝好心帮她纠正道。
王瑾:“……”
待三人再到迎宾楼,施维便对商枝说道:“我已在沿途留下记号,连翘看到定会找来,你在这里等着她。”
“公子你又要去哪里?”商枝看她要走,便问道。
“今日有场大戏,怎么能错过,是吧阿瑜?”施维说完,便瞧着王瑾笑了笑。
“你们要去听曲儿?”商枝原先还觉得自家“公子”一见这瑜郎君就跟丢了魂儿似的,连来江南是干什么都忘了,怕不要竹篮打水一场空,到时候“人事两空”,现在见他们二人已经“如胶似漆”成这样,又觉得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只要脸皮厚,冰山也能磨透,不愧是自家公子。
“那便赶紧去吧,多看会儿,我在这等你们回来。”商枝接着道,脸上挂着一副“我都懂,我明白”的贼笑。
王瑾叹了口气,心道,果然出淤泥没有不染的……便转身出门。
施维见王瑾走了,也快步跟上,道:“阿瑜,今日可是要去见识下碧落派的吴掌门?”
王瑾眼皮也不抬道:“我是去找余小道告辞的。”
“巧了巧了,我也是,咱们顺道呢。”施维笑嘻嘻跟着王瑾,又道:“说起那小道长,他说我旺妻呢,你要不要验证一下?”
“是么?余小道还说过我克夫。”王瑾已经习以为常回嘴。
“可不正是天造地设!”施维来劲儿了。
“恐怕是天打雷劈。”王瑾说完,从怀里摸出一张面具,往脸上贴,贴好之后没听见那人继续接话,便转头一看,施维也刚贴好一张面具,正似笑非笑地等着她回头看。
两人目光一相接,王瑾便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原来她那张面具和施维那张竟然一模一样,只是施维的左眼下多了一颗痣,她的右眼下也“好巧不巧”地长了一颗。
“哈哈哈阿瑜,我就说咱们天造地设……”施维看着王瑾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像是终于得偿所愿般,笑着继续道:“还心有灵犀。”
王瑾想假装没听见,但还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嘲讽道:“施兄,我用这面具,是怕白沁庭认出我,你这又是何故呢?”
“那小子难道认不出我?认出我来,必定要问你,我可没功夫应付那个小哭包。”施维无奈道。
王瑾半信半疑地看着施维,总觉得这人此去逍遥派恐怕另有打算,她目光充满探究之意,施维倒是坦然,一副随便你看的姿态,倒让王瑾一时也没个头绪。
两人一路你说我怼,你怼我笑,便到了逍遥派。王瑾见庄内比她上次送白沁庭至时更加热闹,像是全天下的江湖豪杰都到了此处共襄盛举,她和施维混在人群里,虽然二人“长得”十分相似,但无人引荐,便也无人搭理。不多时,一个温文尔雅的中年男子便在诸位豪杰的迎奉下走了出来,万怀仁和那夜与他密谈的男子郝大峰紧跟其后,众人见状纷纷让道,喧闹的庄子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诸位能来此处,吴某甚是感激!”那中年男子朝着众人拱手作揖道。
原来这人便是五侠盟中的大哥,碧落派吴天华,吴掌门。他身形清瘦,颊下五柳浮须,一脸正气。虽是江湖中人,却像个文质彬彬的书生般,颇有涵养。
王瑾见众人与他攀谈,他也丝毫没有高人一等的架子,不管对方是否籍籍无名,或者不甚清白,他都有礼有节,一一回应,便知道这人为何能声望卓著,让五侠盟内以他唯尊。这样的人,王瑾想道,难怪在整个江湖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了。
她念及此,便转头去看施维,见她也暗自在打量着这位超凡脱俗的吴掌门,不再和她贫嘴,就忍不住揣测,若是施维所谋,和此人有关,怕是……
担心施维的念头已经不止一次出现了,王瑾犹豫了片刻,决定冒险一次,将事情捋个清楚。
待施维观察够了那吴掌门,回头便发现王瑾不见了,她在人群里巡视了一圈,想到王瑾之前说的话,难道这人真是来告辞的?念及此,施维快步穿过各处寒暄扎堆的门派,见到余小道正和一个青衣道人立在一角私语,神情颇为自然。她便疾步往大厅走去,眼风扫到白沁庭那孩子,见他坐在椅子上吃着不知谁给的糖葫芦,面上也无哀戚之色。
“阿瑜没有和他们辞行”施维心道,可她究竟去哪里了?施维突然心神不定起来,目中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莫不是遇到危险了?不会,她易容了,轻易不会叫人认得,难道……她确实厌恶我跟着?施维又伤心起来,一时间心中百转千回,万般滋味都难以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