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叶湘竹被这马颠簸的厉害,可真正让他难受的是沈渊次次都顶在他后方处,让他心猿意马。
两人好不容易在一道三岔路口见到了一处不大不小的客栈,这才放下心来,那客栈门前挂着两盏红灯笼,多少显得喜庆。
沈渊将叶湘竹抱下了马,随后停在了客栈门前,风坠也紧随其后跟了上来。
只是马背上的谷涧貌似不怎么好。
叶湘竹见他一脸苍白,双腿更是抖的厉害,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倒了的模样,关切的询问他怎么了,可谷涧却是摇摇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叶湘竹见他如此难受,便是搀扶着他进了客栈。
客栈不大,但人却不少,一楼是用饭的地方,二楼想来就是住处了。
那店小二见这么晚还有人进入,立马笑嘻嘻的迎了上来,一双不大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看起来很是精明。
沈渊和那小二要了三间上房,可那小二说四个人只能要两间房。
沈渊听了没什么异议。
只是苦了谷涧这个倒霉蛋了。
叶湘竹进入房间后给谷涧倒了杯热茶水,在加了点自己熬制的药丸,这才让他惨白异常的脸慢慢恢复,也许是喝了药的原因,谷涧也觉得自己身体不在那么难受了。
阵阵反胃的呕吐感也没了,人也精神了不少。
这客栈要是在远些,他就该找义庄了,不用住客栈了。
叶湘竹见他面色红润了起来,这才稍稍放心了下来。
刚要在说什么,就听见一阵敲门声,沈渊的声音响起,原来是叫他们下去用饭。
两人整理了番,这才推开门走了出去,就见沈渊依靠在门边,等着叶湘竹。
三人一同下了楼,原本人颇多的客栈,等几人在一下来,就已是寥寥无几了。
风坠一人坐在桌子边,气息降的极低,几道精致的菜肴正整整齐齐的摆在桌子上。
那菜色泽诱人,香味浓郁,谷涧光是闻着就要流口水。
叶湘竹却闻出了不对,怎么会有天麻子的味道?还那么浓郁?
谷涧今日经历的本就惊险,尤其是被马颠了一路来的,就更是难受,这肚子早已经饿得不成样了。
现下一看到那饭菜,就已经是两眼放光的盯着了。
叶湘竹咳咳了两声,摘下了斗笠,坐在沈渊的旁边看了他一眼,沈渊只是用筷子敲了敲碗边。
叶湘竹会了意,看来沈渊是知道菜里下了药,那这样的话,对面的风坠应该也是知晓了。
风坠只是喝了点茶水,用了些白饭,连那些菜动都没动过。
这一桌下来,谷涧吃了个八分饱……………
沈渊与叶湘竹两人也都只是吃了少许一点。
叶湘竹很是无奈,在那之前他明明给谷涧提示过了,没想到这人还以为是什么习俗,吃饭前要敲一下碗边边。
吃也就算了,偏偏吃的还是下药最多的那一道菜。
其实这药也并非是什么毒药,只是令人昏睡毫无直觉的药,吃少了不过酸软无力,吃过量了顶多就是进入沉睡的时间长一些。
看来这客栈是个黑店,到也还有底线,不伤人性命,只窃取钱财。
几人用完饭,便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叶湘竹进了屋,更是喝了好几口茶水,来稀释那药效。
可沈渊则是径直走到了床边,躺了下来。
那种东西对他来说不过是小儿科,吃下去也不过给某些人看的。
“你怎么知道菜里下药了?”叶湘竹放下茶壶,坐在了沈渊的身旁问道。
沈渊却是一直盯着他说话的嘴唇看,红艳艳的嫩唇和洁白的牙齿,还有软糯的舌头。
叶湘竹见他不回答自己的话,只盯着自己看,于是扯了扯他的袖子让他回答。
沈渊笑了笑,并不着急回答他的话,只是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唇。
叶湘竹微微敛眉,这人怎么什么时候都不正经。
沈渊见叶湘竹不从,于是自己主动伸了过去,轻如点水的吻就这么一闪而过。
叶湘竹面色滚烫,慌乱的推开他去,准备站起身关窗户,沈渊却一把将人拉了回来,跌坐在床上。
“你这是要干什么?”叶湘竹有些惊慌,这可是在外面,这屋子不隔音,前后都有人。
沈渊瞧他那一脸惊慌样,笑了起来:“这么害怕做什么,我又没说要干什么?抱抱都不可以了?”
“你这抱了一路,还没抱够?”叶湘竹一边挣脱他的束缚一边说着。
沈渊见他越是反抗,自己就抱的越紧,丝毫不给他反抗的余地。
“抱不够,怎么抱都抱不够,”沈渊语气低沉磁性,有些暧昧,将头抵在叶湘竹肩头,叶湘竹无奈,放弃了挣扎。
沈渊见他弃了反抗,搂抱的更紧了,像是怕他再次消失一样。
叶湘竹就着这个姿势犯了困,也靠在沈渊的胸膛处躺着,静静的感受着那人的心跳声,不知为何他总能在沈渊身上找到那一丝丝的熟悉感。
他遇见沈渊后总是有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好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遗忘后却又想不起来了,那样难受的感觉令他惶惶不安。
可他以前确实不曾接触过外人,就连山也出不去,他只当自己是太用心了,产生的错觉。
不知为何他又想起来沈渊袖口处绣的银杏。
想到这里,叶湘竹原本昏睡的脑袋也清醒了过来。
于是指着袖口处的银杏问他:“这里怎么绣着一片银杏?”
沈渊本以为他睡着了,却没想到他会问袖口处的银杏。
叶湘竹难得见沈渊沉默,沈渊没说话,盯着那银杏出了神,想起来过往的种种。
与他在一起最欢快的日子是无法忘记的。
那回不来却又忘不了的过去,是沈渊此生的痛。
叶湘竹从未见过如此哀伤模样的沈渊,他一时反应不过来,突有些怒火从心起,这算什么?
他见沈渊不回答的模样,眼中有些泛起朦胧,于是低下头,不在去问。
可沈渊却是一把将他转了过来,用得力气大了些,叶湘竹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胳膊在阵痛。
可沈渊却突然露出了阴酆的眼神,直盯着叶湘竹,好似要将他看穿,可叶湘竹却觉得沈渊是在透过他看着别人。
能让沈渊念念不忘的人,那对方该是个如何的人?
沈渊是看着他在瞩物思人,还是在自己这个影子身上找着那人的感觉?
他想起了在山中两人相处的场景。
不知为何,内心蔓延起了丝丝酸楚,让他分不清了,那他与沈渊又算什么呢?
又或许他与沈渊什么都不算,他不过是替这人解了毒。
沈渊替他将师傅找到的关系。
本不该沦陷于这段有始无终的感情罢了。
是他将自己看的太重了。
况且,他也是在利用沈渊。
也没什么难过的。
“怎么哭了?”一双修长带着薄茧的双手摩挲着叶湘竹的脸庞,替他拭去了眼尾的晶莹。
叶湘竹摇了摇头,眨了眨眼,只是有些泣咽道:“想师傅了。”
沈渊并没有揭穿他的谎言,只是替他拭去了泪滴后,安慰他:“早些睡。”
叶湘竹没给出他回复,只是转过身不在去理他,一时静默无言。
沈渊也只是盯着他的背影看,又看了看自己袖口处的银杏。
要何时才能像以前一样呢?
沈渊顺势躺在了他的身边,两人皆是和衣而眠,没那么多要求。
可沈渊怕叶湘竹着凉,将被子盖在了他的身上。
自己则是看着床顶上方粗糙的花纹出了神。
不知在想什么。
窗外夜风席卷而过,窗柩被吹的咯吱作响。
在漆黑一片的夜空显得有些诡异,仔细听来,还能听见那细微的脚步声和呼吸声。
开始行动了吗?
而此时,隔壁房间的风坠也听到了异常的声音。
他在黑暗中看了眼打地铺的谷涧。
屋内已熄了烛火,漆黑一片,唯有开着的一扇窗户始得月光窥照而入。
静静的洒在桌子上,斜碎的月光拉长了物体的影子。
风坠隐在黑暗中,端端正正的坐在桌子旁,背朝开窗的一面,却照不到月光分毫。
于是静等着那人的到来,既然这边有了行动,沈渊那边想必也已经开始了。
是夜,整个客栈都静的悄无声息。
走廊尽头响起了轻缓的脚步声,一阵有,一阵无。
沈渊躺在床边,静等着那些人的到来,今日发生的事非比寻常,看来是有人将他的行踪放了出去。
这样一来,那江湖上的各大门派也该知晓了,又或许是早知道了呢。
沈渊讥笑一声,谁都想让他死,可谁都杀不了他。
听着屋外有轻微的撬门声,沈渊睁开了眼,叶湘竹一直背对着他,听他呼吸起伏稳定,应是早已睡下了。
屋外的两人穿着夜行衣偷偷摸摸的把门给撬开了。
为首的先是进入,手中还握着一把短剑,身后一人见状,也跟了进来。
“不是,大哥,这样行吗?”其中一人开了口,声音怯懦,有些犹豫。
哪个被叫大哥的有些恼怒,一下子将头转了过来,小声骂道:“怎么胆子这么小?又不是叫你杀人。”
沈渊就这么睁着眼听那俩人谈话,听他们的话里内容来看,只当是个劫财的。
被骂的哪个嘘了声,不在多说什么,只是跟在他大哥身后。
“你打开火折子呀?不然咱们两个瞎摸黑呀?”那人又是冷不丁的出声,将跟在他身后的人吓了一跳。
身后的那人也是好脾气,乖乖顺顺的听了他的话。
从怀里掏出了个类似于圆筒类型的物品,将上面的盖子取开后,显现出了点点火星。
那人又是对着还燃烧的一头吹了两下,火苗一下升了起来。
沈渊听着那两人的废话,实在觉得无趣。
但为了不吵醒叶湘竹他还是先看看这俩人到底是要干什么?
那两人进了屋内,将门又给关上了,火折子燃起的火光微弱,只能照亮两人的周围,看不清远处。
这屋子倒也不大,可偏偏窗户没关,这风吹的火光颤颤巍巍像是下一秒就要灭了。
于是拿着短剑的那人指挥身后的小弟去把窗户关上。
可身后的人还没跨出一步,却又被猛然拉了回去,于此同时,那手持短剑的人做出防守姿态,一下子将从窗户内疾驰而入的飞镖击向别处。
只听“叮”的一声,那飞镖被扎入在房梁之上。
又听隔壁传来“砰”的一声,这俩人才发现不对劲。
“大哥,这怎么回事?”被护在身后的人声音焦急,显然没弄清楚什么状况。
沈渊瞄了一眼房梁的飞镖,真是来的巧不如赶的巧。
徐爻觉的不对劲,握紧了手中的短剑,快速瞟了一眼梁上的飞镖,双眉紧皱,觉得这事不简单。
只是还不等他做出反应,又是几枚飞镖快速划破虚空朝着他的方向刺去。
徐爻来不及反应,只得抱住身后的人向一旁扑去,只听飞镖刺入木门的破裂声响起。
“阁下要是看够了笑话,就起来自己对付这些人吧。”
徐爻狼狈的护着身下人,冲着沈渊的方向说道。
沈渊挑了挑眉,倒是很意外,看起来这江湖上也还是有高手存在的,也并不都是些废物。
沈渊闻言,也坐起了身,动作轻微,他还不想吵醒叶湘竹,可刚才那一番动静出来,也不小。
不过刚出教,就这么不太平,那之后的几天岂不是有的忙了?
徐爻站起身,将身下的人拉了起来,那人长的清秀,透着一身的墨香气,只是一双眼里充满了惊吓。
徐爻最看不得的就是他这副模样,还是不是个男人了?
又见那装死的起来了,就准备带着西菏要走。
他并不想参与什么斗争,也不想招惹上江湖上的人。
他不过是为了碎银几两。
沈渊不在去看他,只是看了眼还在熟睡的叶湘竹。
他下了床,看向窗户外,只是漆黑黑的一片,这地处偏僻,山谷为多。
那些人想隐藏也不易。
也不知为何窗外的人停了手。
或许是反应过来弄错了对象,又或是感知到了另一个危险的存在。
沈渊刚要继续动作,却没想到一团白影进入了窗口,带入了一股凉风,让他停住了脚步。
一身纱衣,飘逸动人,不看身型还以为是个女郎。
那人黑发尽数披下,丝毫不凌乱,一双情丝缠绵的双眼中带着两三分的清冷。
一脸清誉的长相,可偏偏生了一双狐狸眼,这还真是让人不知如何形容,可真是冷艳。
此时那月光又是照在他身上,似乎那光是专门为他而打的一样,更显得他清冷,夭夭。
沈渊依旧两眼冰冷,丝毫不为所动,他知晓此人。
这人有一门邪法,可蛊惑人心,操纵**,使其对方为他所用,只听他命令。
他自然也知晓这人是飞子门门主的得意弟子。
千面玉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