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兄,叶兄,你快看哪个?”谷涧撩开遮帘,扯着叶湘竹的袖子让他去看远处的风景。
而沈渊则是和风坠坐在一起,坐在叶湘竹与谷涧的对立面。
那日几人一同吃完饭后,便一起去了无情教,按理来说教中不允许外人进入,但沈渊同意了,那也无妨。
本是在平常不过的一天,但因为谷涧的到来,叶湘竹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话唠。
谷涧穿着一身惹眼的云锦祥云绣金丝,要多招摇有多招摇,身怕别人看不出他有钱,不来抢他,叶湘竹这会儿倒是理解山贼为什么会盯上他了。
这一身的流苏玉坠,还有那头上用碎金镶玉束起的发冠,腰间佩的饰品,活生生富家少爷出游的场景。
与他这么一对比,这马车上坐的几人就简洁了许多,风坠只是简单穿了个黑红相见的束腰衣,腰间挂了一串细小的银铃,看起来正常了许多。
沈渊一身黑衣端端正正的坐在叶湘竹的对面,视线从未离开过他,只是袖子处绣的一片银杏,引起了叶湘竹的注意。
这手工看起来很是精致,更像是有人绣上去的,叶湘竹不在意的窥了一眼沈渊,却见他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引起了叶湘竹的好奇,于是问道:“这离神秀山庄有多远的路程?”
那日他不明白沈渊为何会突然说要去神秀山庄,后来几人商议一同去,谷涧一听,甚是开心,便是一起出发。
至于风坠,他自然是有他自己的目的,叶湘竹自不会多问,只知道他是去找人的。
至于是什么人,那就不得而知了。
沈渊没给出回答,谷涧倒是兴奋的说了出来:“按这个速度走的话,不出意外,五天之内都到不了!”
“啊?这………神秀山庄在何处?”叶湘竹有些迟疑,这五天之内都到不了,也太浪费时间了些。
谷涧听他这么说,有些不可置信,夸张的说道:“叶兄,难不成你不知道神秀山庄呀?”
叶湘竹摇了摇头,他还真不知道。
“不知道,那没关系,且听我给你细细说来,”谷涧像是换了个说书人的语气,有模有样的说了起来。
“听闻那神秀山庄之内,尽是奇珍异宝,稀奇古怪的草药,毒物也颇多,而且听说那山庄之内的人各个都长的貌美,尤其是那庄主白衣仙,其实是叫百医仙,包治百病,神奇的很,江湖上的人对他都是赞不绝口,不过也不缺乏恨他的,毕竟得罪他的都是不明不白的就死了,偏偏还不能怎么样。”
叶湘竹闻言,没想到那白衣仙是个医者,可又听他那一句得罪他的人,都死的不明不白,这让他着时惊讶了一番,这白衣仙为人处世看起来颇为稀奇,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询问到师傅的下落。
本还想再说些什么的,谷涧刻意停了一下,又继续支吾道:“不过也听江湖上的那些人说那白衣仙有个怪癖,那就是风流成性,男女不拒,喜欢在各大勾栏院待着,没人见过他的真实模样。”
其他两人则是不出声,静默的听着,好似真像是谷涧说的那样一般。
叶湘竹还想再说些什么,没想到马车猛然的一个趔趄,险些摔了下来,若不是手扶着窗口,恐怕也要摔下去了。
只听见马儿嘶鸣的叫声,和重物倒地的噗通声。
直到这时沈渊和风坠才睁开眼,谷涧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只是气的从地上爬起来,那该死的马夫也不知道慢点,害的他在自己恩公面前这么狼狈。
谷涧站起身拍去衣服上的灰尘,又理了理发冠,这才怒气冲冲的掀开帘子,一脚踏了出去。
叶湘竹来不及制止,其余的两人见了也是不说,他怕谷涧出什么事,正要跟上去,却被沈渊一把拉了回去,用眼神示意他安安静静的坐着,不用着急。
本是嚣张至极的谷涧还没明白是个什么情况,就看到对面站了几匹马……以及马背上的人?!还有倒在血泊里的马夫!
马背上的人各个都带着黑纱面罩,手持一柄尖刀,杀意波动,看不清面容的脸,和那清一色的黑衣。
本是燃起的怒气此时此刻也没了,这阵仗谷涧可是太熟了,又赶上打劫的了!
谷涧尴尬的笑了两声,腰上的玉佩发出叮当的碰撞声,让他不知如何是好,对面的几人也是一句话都不说,直勾勾的透过面纱盯着他看,让谷涧更是毛骨悚然。
他早见识过那些山贼杀人的场景,心狠手辣,毫不留情。
可也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些不是普通的山贼,更像是有备而来的杀手。
谷涧想笑也笑不出来了,要是知道遇上这种情况,他就应该穿的在招摇一点,就更应该嚣张跋扈了,早死晚死都得死,为什么不能潇潇洒洒的死。
可还不等他想完,迎面就是一枚飞镖,快的令他避闪不及。
连个反应都不给?这也太不是人了!
谷涧在内心咆哮!!!
眼看要丧命于此,从马车内却是飞出一枚不知是什么东西的硬物。
硬生生将那枚飞镖击落了,硬物与硬物相撞在一起的瞬间,发出刺耳的声音,碰撞出碎裂的火花。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谷涧软了腿,他看着被击落的飞镖,直挺挺的镶嵌在土壤内四寸,不动分毫,内心一阵后怕,这要是打在身上,不死也得残废。
谷涧咽了咽口水,趁这个空隙钻回了马车内部,贴着叶湘竹坐了下来。
叶湘竹还不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但看谷涧受惊的模样来看,想必对方来者不善。
沈渊无暇去制止这个总是和叶湘竹亲密接触的蠢蛋,只是默不作声的站了起来。
风坠见状,也跟了上去,他虽和中原有约定,但打人和杀人还是有区别的。
其实根本不用两人同时出手,只是想要尽快解决这些麻烦罢了,沈渊一身黑衣,像是索命鬼。
忽然一阵马蹄急促的声音在马车四周散开,沈渊直觉不好,伸出双手便是将还在安慰谷涧的叶湘竹搂在怀中,足尖轻点,从马车上方破顶而出。
风坠则是一手提溜着谷涧紧随其后,“唉唉唉,恩公!恩公,怜香惜玉呀,”谷涧被提溜的不舒服,大声喊着。
只是喊完的下一秒,这载了几人一段路程的马车便是彻底报了废。
那可怜的马儿连跑都跑不了,就这么嘶鸣的倒在血泊里了。
谷涧吓的捂住了嘴,风坠则是一把将人扔在树旁。
待沈渊站稳了后,将怀中的人放了下来,替叶湘竹戴好了斗笠,示意他不要担心。
那几人互看一眼,像是达成了协议,举刀便冲了过来。
可沈渊却是看都不看一眼,转过身迎了战,这场双方的厮杀在沈渊眼中不过是单方面的厮杀,能在他手下活着的人寥寥无几。
沈渊早已看出那是飞子门的杀手,也不知这一路下去在中途会遇上多少绊脚石,不过这些在他眼里看来都是些小儿科。
那为首之人的面纱与其他人不一样,看来哪个就是他们的头。
沈渊飞身上前,双手不留情,只取那人性命,可那人也不是吃素的,一剑挥去,挡住那欲要断他性命的双手。
沈渊微微抬手,躲过那人的攻击,其余的几人见状,将人围在了中间,举剑就要刺下。
此时风声拂过,更显肃杀,只听见凌厉的剑声划破虚空,沈渊衣袂飘飘,一脚将面前的人踹飞,夺下那人的剑,一个点空翻身,一剑将身后之人封喉,杀出一个突破口,沈渊也不急,其余人见状,也不惧,只是使出了暗器。
沈渊将其一剑击飞,他身影矫健如苍鹰,丝毫不慌,这锋回路转的招式却让叶湘竹看的心惊。
风坠在一旁,也只是看,并不上前帮忙,只是摇了摇头,觉着沈渊这人太装,尤其是在叶湘竹面前。
“恩公,你不上前帮忙吗?”凉飕飕的声音传来,谷涧抬头去看风坠,风坠冷淡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回话。
从地上爬起来得谷涧,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不知道小声的嘀咕着些什么。
叶湘竹看着沈渊的招式,觉着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只是有些担忧。
“叶兄,你就不用担心大侠了,你看这大侠的招式,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能到达的巅峰了,而且这几个小喽喽,也不是大侠的对手,”说这话的谷涧全然忘了自己先前的怂样。
此时的谷涧又恢复了盛气凌人的模样,风坠听他这话,倒是主动看了眼谷涧,这人还真是张口就来。
可偏偏谷涧张口就来还真是对的,沈渊无心恋战,一剑洞穿了那人的心脏,先前的六人,如今也只剩下了两人。
那两人武功明显要比其余几人好。
只是有些力不从心了,沈渊丝毫不退让,将想要从背后偷袭他的人一剑斩杀,只剩下最后一人,可那人却站在沈渊面前,停了手。
沈渊不明他意何为,只是静静的观察着。
他与这几人交手察觉出了不对劲,只觉得他们行动僵硬,不似活人。
可沈渊面前站着的人却是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没了动静。
这一变故让几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谷涧一看,莫非是大侠隔空取人性命?杀气腾腾,对方被吓死了?刚要开口瞎夸,却也看出了不对劲。
那几人怎么死了不流血?
沈渊就近将面前的人翻了个身,取下他的面罩,发现这人早已死亡多时,面色惨白异常,就连先前打斗的伤痕也只是流了一点血迹,也不再是新鲜。
此时,叶湘竹也走了上前,发现沈渊脚下的那具尸体。
于是疑惑的出了声:“这些人死了有一段时间了,怎么还能动?”说来也奇怪,明明是第一次见到死人的尸体,叶湘竹也不惧怕。
想来是自己接受能力强,又或是死人并不能让他产生恐惧。
叶湘竹查看了那些人的死状,发现这些人体内的血不正常,常人的血都是够身体运行,可这些人的血像是被放了,又或者是被吸了。
叶湘竹看不出个门道,却又对此感兴趣,他发现这些人死的时候身上没有伤口,只是在和沈渊打斗完之后,才有了伤口,可他们身上的血去哪了?
风坠只是瞟了一眼,就看出了问题的所在,是尸虫。
谷涧跟在风坠身边,死死的扯着他恩公的袖子,见到那死人的瞬间他险些跳了起来。
他只觉的心底凉飕飕的只窜冷气,好不容易状着胆子看了眼,就害怕的别过头不再去看。
叶湘竹想伸出手去查看那尸体,可沈渊拦下了他,以防有变。
叶湘竹明显觉着是这尸体里有东西在作祟。
谷涧怕的说话都有些颤抖,只是说道:“要不然还是快些离开吧,这满地的死人看着就瘆人,”况且他连这是个什么情况都没搞明白。
风坠难得从他嘴里听了一句有用得话来。
沈渊与叶湘竹两人互看一眼后,站起了身。
沈渊看了看时间,若是不在天黑之前赶到客栈,只怕是要野宿了。
可马车也被损坏了,沈渊询视了一圈,只有那两匹杀手的马还是健全的,其余的都遭了殃。
风坠顺着他视线看去,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吹响口哨来招呼那马过来,那马也是个有灵性的,一听见口哨声,就跑了过来,扬起了一阵尘土。
叶湘竹不会骑马,此时多少显得有些为难,只是沈渊先上了马,冲他伸出手来。
叶湘竹有些犹豫,他多少放不开这样的姿势。
可沈渊一把就将人拉上了马,护在了胸前,双臂将叶湘竹环住,姿势亲腻,拉着缰绳,踩着马鞍,双腿用力一夹马肚,那马立刻会意,跑了起来。
谷涧一看大侠和叶兄的亲密姿势,这还有一匹马,那岂不是他和恩公…………
想到这里,谷涧立马兴奋的看着风坠,骑马他会,可是两个人一起骑马,他还是不会的。
风坠不理会他放光的眼神,只是和先前一般,一把将人提溜起,放在了马背上,跟在了沈渊的马匹后面。
唉!唉!唉!不是,恩公,这…这算什么呀?我不行,这样,我要吐了呀!
这个姿势令谷涧难受无比,尤其是这马跑起来的时候,颠的他胃难受至极,可风坠像是看不见,只顾着骑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