僭越 第8章 铁打的老板也要来生理期

席扬应该是刚下飞机，还拉着行李箱。

“呦，小席来了啊。”李深一看见席扬立马跑到她跟前殷勤地问这问那。

海川凑到我身边悄悄说：“这就是席扬吗？”

我点了点头，海川看着席扬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席扬看见我挥了挥手，示意我过去。

“感觉怎么样？”席扬的头发扎成一个高马尾，在阳光下显得更有生命力，一身牛仔衣显得干练又活泼，脖子上挂了一条蓝色四叶草项链。

“感觉还好，李导和海川很照顾我，你不是说明天才来吗，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你大半夜还不睡觉，我来确认一下你有没有晕倒，”席扬忽然凑到我耳边轻轻说了句：“而且，这么久不见你就不想我？”

席扬身上淡淡的香和她温暖的气息忽然灌进我的耳朵，我的脸和耳朵一阵发烫。想她吗？不得不承认，这几天受到黑粉谩骂和刚才走几步就被卡的那一下，我心里第一个想起的就是席扬，她就像是给我兜底的那个人。

席扬总有办法。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指了指她脖子上的项链：“你这项链真好看，和你很配。”

席扬低头看了一眼项链，笑了笑，随后把项链解开，放在了我手里：“如果我不嫌弃，你喜欢就给你了。”

我木讷地拿着项链，不知所措。

今天下午的戏都拍得很顺利，因为是校园场景，而我其实也刚毕业两年，对学生的状态把握得还是比较好的，我的两个表演老师一直在现场看着我，剧本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笔记，有我自己对角色的感悟，还有她们标注的说每句话的神态应该是怎样的，精细到嘴角抬起多少，眉毛是往上挑还是压低。

一个演戏门外汉想要尽量万无一失，就得用最笨的办法。席扬看着镜头里的我微微点点头，我的心往下一沉，席扬对我很满意，看来没有让她失望。

拍摄结束后，席扬问导演要来了我今天拍摄的所有录像。

“饿了吧，想吃什么？”她把我拉到一边说，“晚上请你们吃点好的，今天一天辛苦了。”

我摆了摆手，“明天还要拍呢，我怕脸肿，到时候更要被骂抢资源了。”

“更要？谁骂你抢资源，抢谁的？”她皱了皱眉，忽然看起来有点生气。

“没事没事，就是其他明星的粉丝这几天打电话来......”

“你怎么不和我说？”

“你不是一直在忙吗，再说了，都是一些小孩，我过几天去换个电话号就行了。”

“是张琼羽粉丝吧？”席扬冷冷哼了一身，凑近抓了抓我的手，不是一把手覆盖在我的手上，是紧紧交叉，扣住那种，近到我的每个指节都能感受到她指腹的冰冷，脸上带着一种担心我的“护犊子”神情。

我没有回答，用我的两只手捧起她的手，想给她捂热一些：“你的手太凉了。”

“我一直都这样，手脚冰凉的。”席扬低头看了看我们交缠在一起的手，又看了看我。

我忽然发现我们这个动作太暧昧了，立马松开，眼神躲闪着席扬的目光，感觉脸上一阵发烫。

“没......没事，谁让我有好老板，她们怎么骂我都是酸的。”

“那你也绝对不能被任何人说，我会和张琼羽说说这件事的。再说了，你抢她资源？”席扬冷笑一声：“是她自己把所有东西扔了才对吧。”

“什么？”

“没事，到时候你会知道的。”席扬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看了看我后面，我转过头，海川正在我后面扒拉着盒饭，时不时侧过脸看看我俩。

看到席扬看了他一眼，立马放下手里的盒饭起身向我们走来。

“席总你好，我是海川啊，和你家琼羽搭过戏，还记得我吗。”海川伸出手想和席扬握手。

“当然记得，”席扬和他握了握手，“以后还要麻烦你多担待我家小雅，晚上就吃这个？”席扬指了指海川的盒饭。

“害，随便对付几口，演员嘛。”

“赏脸的话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吃点？”

“好好好，小席总的饭哪敢拒绝。”

不出我所料，席扬又带我们来吃川菜馆，她应该挺喜欢吃辣的，我默默记下了，想着以后要请席扬吃饭一定要请她吃点她爱吃的。

我给小枫展示了一下席扬送我的项链。

“我靠，丛雅，这席总对你太好了，这一条项链顶你拍两个月短剧了。”

我不太认识那些大牌，不知道席扬身上一条看着平平无奇的小项链居然可以这么贵，但是送出去的东西就算我还给席扬，她肯定也是不会要的，趁着席扬点菜的时候我悄悄把项链塞进了她的包里。

“海川你看看要吃点什么。”席扬把菜单递给海川。

“席总看着点就成，我们做演员的不太能吃这些重口的。”

“你不能吃辣跟着我们来干嘛？”

海川有点尴尬地笑了笑：“这不是瞻仰席总您吗，想着和你聊聊天，学点东西。”

早上在片场的时候，海川对着剧组的人就是一副点头哈腰的样子，之前有报道写海川是草根出身，这么一看确实是真的，但凡有点背景的人都做不到他这么卑微，其实我心底里挺佩服他的。

“和我学东西？”席扬托着下巴看着海川，眼神有点吓人，“我倒是想和你学学，怎么能让人怀孕还能装不知道的。”

我和小枫坐在她俩中间大眼瞪小眼，席扬在说什么？什么怀孕，这就是娱乐圈吗，这么乱？

海川抿了抿嘴，往旁边看了看，小声说了句：“我知道，我给了她钱了，也给她打过电话，她不接也不想见我。”海川叹了口气，看起来一脸愧疚，“她现在身体怎么样，流产之后，还好吗？”他心虚地看着席扬。

席扬冷笑一声，“托你的福，她不仅打算生下来，还要和我们公司解约，自己一个人跑国外去了，真是太谢谢你了，稍微动动身子就能让我们思言损失张琼羽这颗大树。”

张琼羽怀孕了？？还是海川的孩子，而且我记得海川前几天还被拍到和一个女模特一起回家。我觉得此时我的嘴张得很大，几乎能一口吃掉桌子上的汉堡。

张琼羽和海川什么时候谈恋爱的？这么大的两个明星，媒体居然一点消息也没有。

“海川，是个人就去找她，别让我太看不起你。”席扬咬着牙说。

海川没有说话，默默喝了一口茶，点了点头。

整个饭局安静得好像掉根针都能听到声响，海川也没有说话，吃完饭就默默走了。

“我好像吃到了惊天大瓜。”小枫对我说。

我点了点头，这就是圈里人的感受吗，我想我得慢慢习惯。

“席扬，海川和张琼羽怎么回事啊？”

“具体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张琼羽大着肚子忽然要和我们解约，一点准备都不留给我。”

“海川和张琼羽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席扬冷笑一声，“他俩？我看根本就没有在一起，张琼羽一直都喜欢海川，海川这种人有什么好喜欢的，我真的搞不懂她。不过既然她这么对思言，我也必须好好让她知道点教训，她的粉丝再敢这么对你，就别怪我不客气。”

虽然席扬说这话的时候恶狠狠的，但我觉得她好像一只小狗，看到主人受伤就凶巴巴地盯着人看......不对，什么小狗主人的，这是老板！丛雅你别太放肆。

“你要怎么报复她？”

“我会找新闻社把她怀孕的消息放出去，到时候让她粉丝看看是谁没事业心。”

“好啦。”我拉了拉席扬的手。

我从来都觉得一个生命诞生是一件神圣的事情，但如果怀孕发生在女艺人身上，却会被唾骂，而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孩子的父亲，却从来不会付出什么代价，我虽然对张琼羽没有什么了解，但是她一定也有自己的理由吧，这个理由没有人知道，只有她自己知道。

如此苦涩的秘密只能自己消化，想到张琼羽的样子，莫名觉得有点同情她。

“好了，不说这些破事了，我在周边租了一栋别墅，离剧组很近，以后你不要住酒店了，就住我那边就好。”席扬还是一如既往地“豪无人性”。

“太好了，谢谢席总！！”小枫高兴得快跳起来了。

席扬租的别墅比酒店豪华一百倍，感觉在里面睡上一觉能忘却所有烦恼，席扬甚至还给我准备了衣帽间。

“怎么样大明星，这个地方你还满意么？”

“我太满意了席总。”

“那就好，我家大明星就要住最好的。”席扬看着我笑了笑。

我觉得席扬既像我的老板，又更像我的朋友。自从遇到了席扬，我悬了20多年的心忽然着陆了，我变得更勇敢了，因为我知道无论做什么，她一定会为我撑腰，就连弄脏了她的衣服，她也能把衣服变得那么艺术。

我又想起来那个唇印，脸不禁开始发烫，太暧昧了。

“席总我明天还要拍摄，先睡了。”我不能让她看见我脸红的傻样。

我早早上了床，用被子蒙着脸，脑子里不知道为什么总能想起席扬的脸。

“我靠，我不会是爱上我老板了吧？”我缩回了被子，但是一想到席扬，脑子里全是她蓝色的发丝，觉得浑身都是暖和，好像沐浴阳光。

“其实我......”

我杂乱的心跳忽然平静下来，那个人又浮现在我的脑海里，随之而来的还有恐惧和难受，席扬的脸在记忆力忽然暗淡下来。

算了吧。我翻了个身，似乎要逃避那束阳光。

“啊，好痛......”我忽然听到隔壁房间传来一阵痛苦的呻吟夹杂着哭腔。

是席扬的声音。

我蹑手蹑脚地走进席扬的房间，房间里传来的声音像是在努力压制着。我敲了敲门，没有回应，门没有锁，“席扬，我是丛雅，我进来啦。”我打开了房门。

席扬正痛苦地蜷缩在床上，手抱着腹部，浓密的头发散在床上，看不清她的表情，我走到她的床边，看见席扬正一脸苍白，平日里不可一世的眉眼也消失不见了，变得可怜兮兮。

“怎么了？席扬你不舒服吗？”

席扬费力地睁开眼，看见是我，努力收了收痛苦的表情，“我没事，你怎么来了。”

“我听到你房间里有声音，来看看你怎么了，你是生病了吗？”

“没事，我就是......”席扬捂着肚子，把头埋进被子里。

“你，来例假了吗？”

席扬虚弱地点了点头，精致的脸上挂着晶莹的汗珠，顺着头发往下流。

“那你下午还一直站在片场，来例假了就应该好好休息啊。”

她笑了笑，“那我不是不放心你嘛。”

我心疼地看着席扬，她是世界上第二个说不放心我的人。

“我一定会好好演戏的，不让你失望。”我忽然说了一句小学生才会说的话。

“傻子。”席扬嘴角勾了一下，碰了碰我的手，她的手变得更凉了，像一块冰。

我抓着席扬的手，试图与她交换温度。

“好痛......”她眉头微微蹙起，我想都没想就把手伸向她的小腹，小心翼翼地覆盖着。

“我帮你揉一揉，说不定会好一点。”席扬点了点头，我轻轻揉着席扬的小腹，随着她的呼吸一起一伏，她的小腹也缓缓起伏，席扬很瘦，我的手指能感受到她腰部的线条和腹部凹下去的马甲线。

席扬的眉头慢慢舒缓开，看着我不说话，她虚弱的样子和她凶巴巴的样子我都见过。我下楼灌了一杯热水，从冰箱找了一包红糖，以前我来生理期的时候有个人就这么照顾过我，现在轮到我照顾别人了。其实喝红糖水并不能缓解疼痛，真正能缓解疼痛的是给你喝红糖水的那个人散发的温暖。

席扬喝了红糖水，慢慢靠在我身上睡着了，我小心翼翼的帮她盖好被子，到附近的药店买了一盒止痛片放在她的床头柜上，看着席扬安详睡去的脸，我觉得一阵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