僭越 第35章 名 字

在林岁岁过往的二十三年人生里，爱情占比例是最小的一项，如今却让她最是难受。

明明林晏年看到南栀握住其他男人的手的时候，会生气的不行，他为什么不生气？为什么不吃醋？

她多么希望祁衍舟也可以为自己这样，至少可以让自己知道她在他的心里也有一席之地。

她难过自己在祁衍舟眼睛里看不到一丝自己想要的嫉妒，心中失望至极却还是会心疼他刚刚眼角的泛红。

天色昏暗了许多，灰蒙蒙的云层看不到一丝光亮，林岁岁沉重的关上车门，嘲笑着自己还真做梦呢，以为稀有的爱情真的降落到了她的头上。

林家静悄悄的一片，连客厅的窗帘也拉了起来，只有电视机里还透着一丝光亮。

“妈。”

应声的是两声刺痛耳膜的尖叫，秦璇和丁妈被吓了一跳，直接从沙发上直接跳了起来。

“是我。”林岁岁无奈的堵住耳朵。

秦璇反应过来轻轻拍着胸口顺气：“你这孩子，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

“妈，你怕这些就不要看鬼片了好吗，等下晚上又在那里神神叨叨的。”

“你没看到我是大中午看的吗？阳气正盛的时候。”秦璇理直气壮的按停了电视，丁妈起身拉开了窗帘，客厅终于有了些许光亮。

“那又怎么样，你还不是会怕，等下爸爸知道肯定会说你的。”

“说就说，我又不怕他。”

“行行行，你不怕。”林岁岁准备回自己的房间，秦璇却一把拉住她：“你和小祁是不是又吵架了。”

“什么叫又，你说的好像我们总是吵架一样。”

秦璇拉着她不肯松手：“反正我知道你们今天肯定吵架了。”

“没有。”

“我养的我还不知道，你还想瞒我。”秦璇不屑地看着她，林岁岁从小生气就喜欢兜着个嘴，任谁都可以看出来。

“我真的没有。”林岁岁想扯开母亲的手却松不开，反而被她一路拉到沙发边坐下。

秦璇语重心长的轻拍着她的手：“夫妻之间就是这个样子的，磕磕绊绊很正常。衍舟是个好孩子，我希望你们也可以像我和你爸爸一样幸福？”

“妈，你真的喜欢我爸吗？”

“啪”的一声，秦璇的手重重的打在了她的手背上，林岁岁痛的龇牙咧嘴：“你干吗？”

“有你这么说爸爸妈妈的吗？我不爱你爸爸我爱谁？”秦璇追问道，自己怎么生了一个这样的孩子。

她揉着自己的手小声的嘀咕：“我还以为是你的初恋呢。”

秦璇哼了一声：“我为什么还要喜欢那个退缩的人，不是你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因为我继承了您的聪明啦。”林岁岁乖巧的笑笑，怎么一不小心就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来。

“那个人放弃我的时候就不喜欢他了，不过和你爸爸一开始在一起确实没有他喜欢我喜欢的那么多，但是他真的很好，不管什么事情都会顺着我包容着我，所以很快我的爱就和他的变的一样多。”秦璇回忆着脸上浮起笑意。

“衍舟这一点就很像你爸爸，这也是我们选他的原因。”

林岁岁反驳道：“他不是我选的吗？”明明是自己找的祁衍舟结婚，这说的好像他们早就看好了一样。

“是是是，你选的，你选的你不好好珍惜，别人那么好一个孩子。”秦璇轻戳了一下她的额头，差点被发现了。

她嘟嘟嘴，想说他又不喜欢我，珍惜也没用。

秦璇像是能看穿她的心思又道：“有些事情，要学会用嘴巴说，人生肯定会遇见很多事情的，两个人既然选择了一辈子厮守在一起，就要相互体谅和包容，说开了就好了，别总是对衍舟使性子，你又爱生闷气，那孩子心思重，怎么猜的出来。”

“你今天因为这件事生气，明天因为那件事生气，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你为什么总说我的坏话，不说他的，谁才是你亲生的？”

“衍舟要是是我的孩子就好了，那他和你哥哥一起走出去，别提有多拉风了。”她光是想想两个一八七的大帅哥走在自己身边，那群姐妹岂不是要羡慕死她。

林岁岁无奈的看着天花板，终于知道自己看脸这一点跟谁学的了。

可是为什么举目望去会全是祁衍舟的刚才的样子，他刚刚好像很委屈，眼睛红红的，看着就一副可怜样，自己还对他那么凶。

秦璇还在旁边喋喋不休，她悄悄挪动着身子准备离开。

“你不吃饭啦？”

“不吃了，我要回去哄人。”她见被发现索性直接跑了出去，免得再听秦璇的絮叨。

“岁岁不吃饭吗？”丁妈听到声响从厨房走出来：“我还准备做她喜欢吃的布丁呢。”

“她呀。”

“有人给她做呢，你别操心了，快过来接着看。”

“窗帘还拉吗？”

“算了，那孩子吓死我了，就别拉了。”

丁妈应了一声，脱下围裙重新坐在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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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岁岁站在门口复盘，秦璇说的不无道理，这段婚姻如果还要继续，有些话就是得说出来，她已经因为那幅画忍的够久了，今天不管她是谁，祁衍舟今天都必须发誓把她忘掉。

要不然，她就不是林岁岁。

心里虽然这样想着，推开门的时候却还是有些紧张，家里好像并没有人在，她悄悄的松了一口气，不知为何有些心虚。

主卧的门突然被打开，祁衍舟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她回来突然有些惊惶失措。“我，我，我就是想进去找个东西。”

“嗯。”林岁岁看到他这样，一下子就没有之前的气势，祁衍舟眼角的泛红好像又加重了些，氤氲着水雾，他低垂下头，整个人破碎又脆弱。

“对不起，前面我说话不该那么凶的。”她一下子慌了神稀里糊涂地说完，又在心里骂自己不成器。

他杵在门前没有动：“没关系，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

她好奇的问道：“凶你你也支持我？”

“你没有凶我。”他说的极慢，好像在劝服自己。

“我让你离婚你也支持我？”

他僵在那里脸色一下子变的苍白，神色满是落寞，良久才沙哑着开口：“好。”

一直以来，他以为自己只要待着林岁岁身边就好，照顾她保护她，也许有一天，她会心底接受这段婚姻，也许有一天也会在这平淡的生活里爱上他。

现在好像不会了，这一刻他仿佛跌进了深渊，手脚麻木。

一个抱枕从远处砸过来，他闭上眼没有躲开。

“你个混蛋。”林岁岁恨恨的瞪着他，不解气的又丢过去了一个，落在他的脚边。

“祁衍舟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我不会和你离婚的，而且你最好快点忘掉你以前喜欢的那个人，要不然，要不然。”

她恨自己平时吵架太少，关键时刻连个惩罚都想不到。

他失神的看着她：“忘不掉的。”

“不行，我跟你说，我小心眼得很，上次那些话是我装的，你别相信我。”她恨祁衍舟是个榆木脑袋，平日里温和有礼，以前不是最会顺着自己了吗？现在竟然在这里说忘不掉。

“你要是忘不掉，我就，我就告诉外公，让他打你，说你三心二意，让他再打断你一把戒尺。”她对这次的惩罚很满意，甚至忍不住点头认同自己的观点。

他突然眼里泛起了笑意朝她走来，又重复了一遍之前说过的话，如同在陈述他心意一般珍重。

林岁岁简直要气死了，真想剖开他的心，看看他怎么说出这些冷漠无情的话，可是她真的不会吵架，也真的不会惩罚人，那几句话已经是她的极限。

“我不管，反正你要忘了她。”她说着说着声音一软，眼泪就委屈的一颗颗滑落下来，重重的砸在地上。这剧情为什么和想的不一样，无力感充斥着全身，她越来越把握不住这个剧本。

她微微仰起头，倔强的不肯认输，容色凄绝，祁衍舟懊恼的一把抱住她。

“别抱我，我林岁岁才不要心里装着别人的人，我要找一个更好的，比你好一百倍，一万倍。”她叫喊着想挣脱开，小手在他的胸前推搡着，换来的是一个越来越紧的拥抱。

她喜欢自己的，祁衍舟悬着的心在这一刻安放了下来。

他仿佛重获新生抱紧着林岁岁：“你要我怎么忘掉你？”

“死骗子，这个时候还在这里骗我。”林岁岁气急了又挣脱不开，下了死口咬在了他手臂上宣泄着愤怒，他没有阻止只是手臂因为痛觉绷紧了一些。

白绸衬衫上晕开了一个血牙印，鲜红夺目。

腥甜的味道布满她整个口腔，林岁岁皱着眉连忙松开了嘴，莫名的打了寒战又顿觉气恼，“你有病吧，你这都不松开我。”

“不松开。”他不敢，总害怕梦醒了，林岁岁又会如同这些天一般冷漠的对待他。

她憋着气，犹如被激怒的小兽一般又开始口不择言：“那就离婚。”

祁衍舟闻言松手严声道：“我不同意。”

林岁岁没心思听他说什么，以掩耳盗铃之势向后面跑去钻进了他的房间，几秒后举着手中的相框说道：“骗子，我看你还骗我，证据都在我手上了，你还要怎么说。”

祁衍舟神情呆滞了一瞬，林岁岁却更加得意了起来：“说，这女的是谁？”

“别跟说沈穗，我都知道了，不是她。”

“你当真认不出来吗？”

“我为什么要认出来，她谁啊，一个毫无特色的背影，谁看的出啊。”

祁衍舟沉默不语，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岁岁，那是你自己。”

“你还想骗我。你自己在上面写了什么心理没点数吗？非要我说出来。”林岁岁觉得自己前面就不该心软砸什么枕头，她就应该砸点坚硬的东西，让祁衍舟知道自己不是好骗的。

“是岁岁。”

“你，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啊。”她感觉自己又在抓狂的边缘，忍不住拔高了音量。

“是你的名字。”

“你说什么？”

祁衍舟一字一句道：“我说，我写的是岁岁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