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心 第5章 第五章 偃金台

金苑苏醒了，这让五爷悬着的心放下了些，松了口气，继续思考起自己的处境。

现在，他要面临的困难有三。

第一，也是最重要的，弟子们现在没有任何消息，甚至不知死活，他要解决大虎，最好是绑架并控制他，之后强迫二虎交出弟子们，还是尽量不杀这俩傻小子。

第二，是大虎觉醒地魂后的实力。地魂可以大幅度影响天地，就连金苑都不能达到。可地魂不似心魂需要契机寻找，他可以因为巧合或改造直接觉醒。步子迈的太大总会有代价，崖高于岸，浪必摧之。大虎这种半死不活，浑身上下只剩下执着的情况，就是地魂的反噬，他已经被地魂主导了心智，他对功名的渴望，对他人的憎恨，对苦难的委屈，全合成了他的新神志。

出生所带的天地人三魂中，地魂代表着人的**，暴力，嫉妒等负面情绪，也就是阴魂，然而人所产生最多的就是这些情绪，“阴魂不散”也就是这意思，所以很多人总会不小心触动不可轻易触及的地魂，带来万劫不复的后果。

大虎又没有地法调和反噬，所以被地魂的负面情绪占据了身体，成了个厉鬼似的东西。

但既然大虎现在操控起山崖，就说明他还有要杀死五爷他们的执念，地魂不会简单的消失，五爷不能掉以轻心，要尽快解决大虎，如果拼不过这半吊子地魂，就赶快逃离，选择进偃金台自己寻找弟子们。

最后，是最难解决，影响最大的持续性问题。就是大虎被地魂主导后，没有继续保持对“唤”的使用，那群被杀了一半但还剩下百十只的烛龙和大大小小杂蛇都做鸟兽散，金花观中还剩下许多弟子，他们有其他许家有些实力的道士保护。可山脚下就是金山镇，里面可是住着万户人家啊，取水砍柴都要上这金华山来，尽管他们不会主动来偃金台这种古陵墓。蛇是会自己去找他们的，烛龙是以凶狠得了此名的妖邪，定然会伤害许多无辜之人，五爷需要解决自己的事后，马上联系问天府或道府的人来斩妖除魔。

看着大虎独自站在原地发愣的样子，五爷不禁叹了口气，他现在满身是血，从他七窍里流出的黑血已经止住了，断箭在不断被自愈的身体向外排出，箭头上带的血都是黑的，他存活的**应该占据了上风，开始在乎自己的死活了。

大虎是五爷和金苑看着长起来的娃娃，现在成了这副模样，纵大哥死后有了万般过节，又怎能不心疼呢。五爷好几次能直接解决他，到最后都没下去狠心，琢磨再拖一拖。

山崖又向内收了三分，积雪被不断挤压过来，青石砖碎裂声不绝于耳，两边岩壁上的老松抖落积雪形成雪雾，山谷在疾速地向一线天靠拢。

二虎这时已经跑进了偃金台内部，正站在神台上乱喊，距离太远，五爷没有听清，他满脑子只剩下了这山峰正在缓缓逼近的速度，他在计算。五爷的功法就是通过精确地掌握物体的速度达到强化力量，对速度非常敏感，这山正以加速的势头合拢，之前耽搁的久，既然已然开始挤压神道上的青石了，现在保守估计只要一刻钟，他们三人就会粉身碎骨，万劫不复。而这里处于神道的中后段，向偃金台跑，要半盏茶，反之，至少需要一盏茶。

他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立马掉头带着金苑离开，放弃一切恩恩怨怨，包括大哥，大师兄，弟子们，所有的一切。

二，和虚弱的金苑在半刻钟内解决大虎，随后进陵，过程会极其困难，可这大概率能解救弟子们。

五爷扭头望向背上的金苑，两人其实不用对眼神，他们早在那个晚上就决定了，这时只不过求个心里安慰罢了。

大虎可能要死了，时间不足以将他绑走。

金苑忍着浑身撕裂的剧痛，拔出了腰上的法剑，左手在五爷背上用血画了个符咒，以趴在五爷背上的姿势双臂发力，轻巧的翻到了肩上，紧接着一蹬，顺着带下了五爷的斗笠，用轻功略过了大虎的头顶，形成了对大虎的包夹。

大虎还是一动不动，也不说话，他没有修过任何关于控制地魂的功法，现在只能任由地魂操控山崖，其实地魂作为大虎意志的体现，也不想死斗，他知道绝对赢不了，人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五爷啊，您要是狠心杀了我，我会让二虎把那群道士放了的。”

地魂开始诱惑五爷，说话间又投出一枚巨岩，被金苑三剑斩成了碎块，看来地魂和大虎的理智有些融合迹象。

五爷认为不能再拖了，他跃到了靠近的崖壁边上，扣下几块碎岩，强硬的把铁蛋子塞入了其中。金苑看五爷动手，念起了九雷天罡咒，不同于江湖上其他功法，许多法咒只能斩妖，不能伤人，这是道家的特点，所以最早问天府会对道教传入凡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之后反倒是无力阻拦了。

只有用高级的私家秘法，才能有效害人，有这些秘法的门派，多半都在仙界受到管控。而金花观，正是那少数里的特别，师祖许金花，叔祖许金桓，都是离开仙界入了凡间的半步登仙的大修士，内家功法、心法、地法、天法自然数不胜数，他们许家在仙界本来就是大门派。这九雷天罡咒，就是师祖当年最拿手的功法。

“天帝释章，佩带天罡，五方凶恶之鬼，何不消亡…”

说是灭鬼，实则能把大部分天魂地魂阶的强者打的烟消云散。

一瞬间，天地变幻，乌云滚滚而来，方圆十里内都变了天，层层云海中，依稀有雷光闪过，金苑已经盘坐在了地上，双手结印，隐隐有金光从他口眼鼻中发出，若他是个和尚，肯定可以称上句佛光普照了。这个功法是用丹田调动的功法之中，最强的那个档次，可能连如今的皇家天师中也没人会用，因为祖师是千万年前的人，出了仙界后自立门派，传下来的功法可能比现在仙界的许家还正派传统，毕竟那边势力太大，内斗严重，不知损失了多少老功夫。

金苑在心里默数着，这半刻钟还有一半，他身受重伤，运力较慢，也就是说，当雷劈下时，他们要拔腿就跑了，最好这期间五爷可以擒住大虎。

看见金苑这阵势，大虎当场急了，黑血再次从他的七窍中流出，极度恐怖的气息乍现。现在，大虎好不容易回来点的理智再次残缺，五爷大概察觉到了点他地魂的不正常。

金苑脚下的地面猛然开裂，同时，无数飞石从四面八方而来，五爷心里着急，把刚刚裹好的石头一股脑扔了出去，同时发动了道家功法“驭云”，他伸出两根手指，在空中舞动，只见金苑背上的法剑，竟自己抽了出来，跟着五爷的手势将四周飞来的巨石全然挡开，这招是金苑教他的。那几块裹了铁蛋子的石头，五爷没做理会，本就不打算用他伤人，只是分散大虎的精力。

金苑脚下的猛然陆地塌陷，地魂没有地法就是个只有蛮力却无法自如运用的瘸腿将军，根本不好对付修士。金苑没有跟着下落，反而悬浮在空中依旧双腿盘坐，双眼禁闭，细小的念咒声不断传来，汗打透了他淡蓝色夹带斑驳血迹与窟窿的道袍。

一把雪飞掣而去，团团雪雾炸开，再次拖延了地魂的行动，没有思考能力的地魂还不知道，五爷早就到了他的身后，双手猛拽，刚要束缚住大虎，却被地魂用极强的力量震飞了出去。

五爷也不气馁，这只是个更好解决方法的尝试，既然大虎这么不想活，那就算了吧。

因为顷刻间，时辰到了，金苑道长口眼一睁，道道金光从他身体里射出，将清晨的山谷照地透亮，青筋在他脸上根根分明，头发见风而白，竟是一瞬间就白成了五爷如今的模样，本应无形的灵力倾泄而出，似乎可被人目视，扭曲了金苑周围的空间，散出微微金光。这招太过古老且强大，金苑是硬顶着折寿的风险发动的，幸好他们的寿元没那么值钱，到时候得让老武给他补补。

刚才笼罩天地的乌云迅速聚拢在大虎的头顶，雷光翻滚在其中，好似沸腾了般，迫不及待，只听金苑大喝一声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他体内与周围的金光化作条条金丝，链接并嵌入乌色的云海之中，紫色的雷光和金光交融，裹挟着倾泄而下，百道雷光交织在一起，旋扭，汇聚，犹如一金一紫两条电龙缠斗着直击天地。大虎刚刚根本拦不住金苑的作法，岩壁上的所有都被他揪光了砸向金苑，无济于事，任何快速飞来的东西都会在法阵周围被拦下，大虎终是没有正确使用地魂的办法，就算地魂亲自操控身体，也不可能无中生有，自己在一瞬间领悟地法，蛮力，怎么可能抵得过仙人的精华功法?

大虎彻底败了。云雾散去，四周积雪近数融化为水，五爷上前抱紧倒下的金苑就跑，他明白大虎就算死了，这山的合拢也不会停止。地魂的魂力已经作用在山峰上了。此时的两峰已近在直尺，五爷在山间用轻功来回跳跃，借山崖的力气，快速离开。他计算了时间，虽然金苑的法术发动得慢了些许，但他们预留好了突发变故的空闲，两分钟其实足够他带着金苑进入偃金台了。知道时间充裕，五爷低头看了看昏厥的金苑，他本来乌黑的头发全白了，和自己一样，清秀的脸上多了几道沟壑，他们本应都是绝佳的面貌，却全因为这匪家恩怨苍老成这样，还好能慢慢调养回去。

“算了，就当看看你老的的模样，咱们可是不容易见到的，再加上你这张脸早已经不是真的了…”

金苑没有回应，将刚刚顺走的斗笠重新盖到了五爷的脑袋上。

五爷明明只是有胡子所以看着老，夹着嗓子所以听起来老，却还不要脸地安慰着真要靠灵力才能慢慢恢复的金苑，属实有些不要脸，虽然那山羊胡子和斗笠下露出的脸也不多。到了山谷口时，岩壁合拢的只剩下三人宽时，二人迈进了偃金台的月台上，轰隆一声，两山完全并拢了，山石因为巨大的力量掉下许多，五爷没做理会，他走到跪在地上泣不成声的二虎身边，问他道

“没想到会是这种结局吧？在你哥死前，是不是还在把这一切当做老夫和你的玩闹？不对，你这么聪明，应该比谁都明白。”

五爷的语气十分平缓，没有责备，没有愤恨，他知道二虎始终是个普通人，影响不了大局，纵使他刚刚射了自己几十根弩箭。

“我了解我哥，他这样的不死在这儿也活不了忒久。你俩留那么多手还是让他活活作死了。”

二虎骂完哭的更伤心了，带着中年人特有的哭腔，有点凄凉，大虎不是他的亲哥哥，是在匪家收徒时排的辈分，实际他比大虎大上不少，近些年虽然脾气爆了些，但一直对待大虎三虎包容有度，这些年内，三虎大虎先后殒命，着实另他心疼。

刚攀谈几句，五爷若有所思地收紧了神色，紧接着就是一颗铁弹莫名其妙的砸在了二虎的小腿上，腿骨顿时碎裂，二虎哼都没敢哼一声。他不敢喊疼，他知道五爷不杀自己是念在旧情和两次反叛，给自己面子，他是绝对不敢有一句惹到他，他也知道五爷没想杀他。只是他有些不明白这一下铁弹他为何会挨，应该是放暗箭的惩罚。

“那群小道士被我哥杀了，当成魂引要给三子还魂。”

他也顾不得多想，立即忍着痛给了五爷重要的情报。

“你说什么？”

五爷的火顿时上来了，眼前完全黑了，倒不是为了弟子们难过，只是突然发现自己费了好大劲做了无用功，恼羞成怒夹杂着没能遵守约定保护好他们的丢面子。这句话，让五爷顿时破了功，心头血翻江倒海汹涌的喷了上来，幸好金苑昏迷过去了，没听见，不然他高低要气死在这里。五爷喘了口气，抹掉血颤抖的问道。

“还有活口吗？”

“没…不对，好像有个活引子在陵里。”

“陵里？大虎进去过了？”

“昨晚，我没跟着进，只有他带着那群引子进去的，随后就疯疯癫癫地自己出来去找你们了。只说留了那女娃做诱饵。”

忽然，他想起了件事。

“快走！进去救她！大哥好像是找了什么外援，好像是大神…不对，萨满！”

说罢，二虎托起自己断掉的右腿，颤颤巍巍地想站起来，被五爷按下了肩膀。

“照看好金苑，我给你下了誓，别想动歪心眼。”

随后，立马赶向许金桓主陵的位置

我有罪，明天还要进回忆，白黎就不知道要什么时候能出来了，不过白黎出来序章也就结束了，敬请期待吧

我这样每天阴暗地更新的日子啥时候能结束啊，今天重写了这章，发现这回设定就已经挺完善了，没大改什么，祝大家阅读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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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偃金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