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心 第4章 第四章 决斗

再看回战场，只见金苑和几条红艳艳的巨蟒斗的正酣。那蟒是不知何时从山谷的岩峰上爬下来的，从战斗上来看，显然开了灵智，知道倚仗蛇多势众不对道长死缠烂打，迂回着作战。

大虎的“唤”已经练到了可以操控这种阶级的灵兽，着实不容易，当初他与金花观大师兄决斗，用的还只是普通的金鳞蟒，很轻易就败下了阵来，才引起了后来用毒蛇鸩杀大师兄的悲剧。

而现在这种红鳞巨蟒，叫做烛龙。在神话中，它还有另个名字“烛九阴”，民间相传它是山神，人面蛇神。原因可能是它无与伦比的攻击性和智慧，开了灵智后，这种蛇会习人语，从而吸引伤害过路游人，才被人误以为是怪物。其实它在道人眼里不算麻烦，不过多起来确实也极难一一对付，皮糙肉厚，不惧生死，跟大虎一样有着以命搏命的劲头。

金苑又掐了一个妖雷决，一道金雷应滚滚之声顺天而下，劈得一只烛龙化为乌有，只做一团焦黑。他们算作妖邪，当然被道家所克，可就算劈死两只，用剑斩掉三只，周而复始，依然有不断的新蛇涌来，其中夹杂着细小的毒蛇、蟒蛇，全部从积雪的山崖上顺着沟壑而下，密密麻麻，光吐芯子的声就让人头皮发麻，冬眠的时节被大虎强行带过来，它们想必心情不好。纵有灵力护身，金苑也有些乏累。他的许多法器，符咒早就分发给了弟子护身，再不用点手段，就只能盼着五爷尽快解决了。五爷杀人的功夫有，生擒大虎还要靠金苑，俩人本意是先放大虎一马，所以他要尽快脱身。

想着，金苑掐了一个六甲印，念了句护身咒，竟是突然有个一模一样的金苑出现在了蛇群之中，那是他修改之后的心法“匿”制造的幻像。大虎的成长速度确实惊人，短短半年就掌控了如此多的烛龙，可他到底是年轻，连心魂都没找到，就想着与两个大他四十岁的老油子拼命，金苑那加了法咒的幻像，并没有实体，被一群群蠕动的蛇们穿过，蛇不以目视人，所以幻影并不会被理睬。他像刚才的金苑一般，掐起了妖雷决，手在空中比比划划，竟是又一道天雷劈下，蛇群受惊，忙忙散开，金苑腰间的法剑顺时挥舞，凛凛放光，口中同时默念火云咒，凡斩杀之蛇尽数自燃，火光冲天，寒冬雪地顿时融化了大片。趁着这个突破口，金苑赶忙向前奔逃，先逃出这个由毒蛇和巨蟒组成的杀阵。幻像对金苑一笑，配合着用出了欻火云咒，风声呼啸，这群烛龙算是怕火，被烧的乱了阵脚，火花溅到他们身上，烧的皮肉滋滋作响，毕竟还是牲畜，生命受到威胁时就没有任何闲心上前阻拦金苑了。

这幻像，用的灵力还是金苑本人，可他最优秀的，就是有一定思考能力，不用金苑去应付这群蚂蚁般弱小但麻烦的蛇，他突出重围后，立马用了个传统的“匿”，隐去了身形，蛇不以物识人，可大虎不一样，那夜他能发现金苑，是因为金苑用的是低级的匿身功法，而不是心法。

再看五爷，他与大虎在用匪家的拳法死缠烂打，两人会的功法都不算多，并且都是偷鸡摸狗的小本事，唯有这拳法，都炉火纯青，五爷先是垫步拧腰一拳袭向大虎面门，李渊创下的拳法向来大开大合，争取一招制敌，大虎也知其厉害，向下躲闪，没挨上这卯足力的拳头，顺势抬肘反击。五爷此击未中，在意料之中，都是同门，对攻防的秘诀都大差不离，可更为老道总不会吃亏。

他张开握紧在大虎耳侧的拳头，露出一颗铁弹，抬起另一只手重重拍在这边伸出的大臂上，那弹丸在这力量中也像先前针叶般，被“飞花”与另一只手的共同促力下，极速飞离，直奔大虎脖颈，而在这时，大虎的肘离五爷的下巴也只有几豪而已。

五爷总不能一直捡花瓣树叶石头用，一是杀伤力有限，二是不方便，他口袋里早就打好了百枚铁弹，顽童弹弓上的那种，在他的飞花下能一击洞穿巨石。

两道沉闷的哼声同时响起，大虎被那铁弹子直穿颈部，依金苑看，深入的弹丸距咽喉血脉不到一寸。五爷，则被这下抬肘掀的向后重重踏了三步，才稳下身形，随后是一大口血裹着几颗碎牙被吐了出来。虽然显得狼狈至极，满口鲜血，可五爷只这半招就差点要了大虎的命，大虎也只是坎坎还手，才换掉了五爷几颗白牙，按匪家为了面子的规矩，这场仗不应该再持续下去了，大虎二虎放了弟子们。

可大虎扣下颈间的铁弹后，又是用黑话喊了句：“蛟龙归沧海，吃臭要翻堂，靶子放堂里，黑天再说话。”

大概意思是让五爷放弃，他无论如何都要进墓，直到一方死了才罢休。

大虎这是要拼命，在匪家，叫斗狠，立棍子。是一种不认输，只认命的纯纯流氓行为。他要加注，他要和五爷不死不休。

“歇搁。”

“没得选。”

在大虎的声音里满是不甘与愤恨，他这绝不是为了救弟弟爆发出的情感，他弟弟的恩师就是五爷，他怎会只是为了弟弟，做到如此地步？五爷更加确认了大虎情绪的不合理。

大伙都了解他，大虎，是个极端自负的男人，他在高手如云的散修的庇护下成长，被李渊收为徒弟义子，习得首屈一指的拳法，认为全天下都将是他的。他也想要这□□的天下，所以他一定要拿到白黎，再占了金花观，拿了功法，最好…还能把弟弟复活。事实是他有自负的资本，他是匪道甚至道人年轻一代里的佼佼者，但天外有天，在这段时间他在他的行动中，大虎无时无刻不感到自己的弱小，他发现土匪们的实力不值得自己骄傲，终究是年少轻狂，虽然心计能力双全，但走上了条歪路。

他自己却没发现已经走歪了，他反而不甘，害死了所有妨碍他的人，甚至出卖了自己，和别人做了无数交易，他想要靠白黎走条捷径，当年最亲近的长辈还千般刁难他。

“我说的果真不错，无人真心待你好过，所求还要你自己索求。”

那人的声音再次响了，自从与她谈过一次后，大虎总会想起她那些没道理的歪话，可心里细细一想，又觉得她的理念才能使更早自己达成目地。

“和我联手吧，虎脑…他们都曾抛弃过你，我也一定会，但在我抛弃你之前，你会获得利益。你亦能如此做…”

土匪做事，利益为先，谁又管伦理纲常？谁还信兄弟情义？他吃的这么多苦，明明可以靠害人、靠强取豪夺、靠背信弃义补偿回来。

大虎，就这样迷失在了他不正确的扭曲价值观里，他抛去了一切自己的过错，宁我负人，无人负我。

“虎皮！”

大虎又极失控地叫了起来，他感到了自己的心口有异样的感觉，他曾经为了觉醒心魂和她做过不平等的交易，不知被动了什么手脚，他还能或多或少感到自己思维受到的影响。好怪，是那些话？

既然决定了，那就一条路走到黑吧，我大虎不是个临阵脱逃的人，更不是个对仇人心慈手软的懦夫。

五爷如何背弃我？金苑如何蒙骗我？现在是如何千方百计地刁难我？我都记在心里。

想到这儿，大虎只觉得心里一阵阵绞痛，翻江倒海的情绪涌了上来，他只觉得晕眩，然后就是满目血红，他的理智在一点点消散，愤怒和仇恨在占据他的心神。

“乌主得乌苦莫，梅林得摸苦莫”

他在神志完全消散前听到了一声枯槁地诵经声…

“放下吧…”

就在五爷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千百道破空之声瞬间发出，五爷的直觉让他背后顿时湿了一片，他迅速反应过来，连忙喊道

“艺秋！避！”

只说出三个字，数百发弩箭已然飞至三人身边，几番交手，他们现在处于山谷灵道的深处，两面都是高峰，地上已经铺上了青石砖，积雪更深了一些，隐隐又有雪花飘落。

没有任何的遮蔽，四面八方射来的弩箭八成是他们早就埋伏好，由二虎发动的鱼死网破的备用计划。一两发弩箭对道人或修士来说不叫麻烦，可如此多的箭同时飞来，就算问天府的人来了多也得被扎成筛子，□□是有锻炼极限的，除非像武僧、萨满等有特殊的防御功法。

经过五爷的提醒，刚刚显形的金苑却像什么都没听见般，突然怔住了，看向了这边，五爷心里就知道完了，他竟然把金苑妹妹的名字叫出来了，自从那次以后他就幻觉缠身，导致耳聋眼花思维迟钝，这下更是在刺激下犯了毛病。

金苑这下不死也要搭进半条命，他们修士生命力强，就算扎几十箭也能苟活，就怕伤到了脑袋和心魂。五爷这样想着，还是忍下刚才那肘的剧痛，飞奔向金苑而去。

金苑每到犯病的时候，轻则会听见莫名奇妙的杂音，眼前出现虚影，重则会如同现在这般，看见别的东西，甚至是幻觉，他分不太清自己脑中的幻觉是否真实，所以听不见，动不了，就像做梦一样，比较类似于癔症。有这种病，还是因为改良后的“匿”不够完善，头脑中的杂念被无意识地幻觉化了。

而且当年那件事结束后，他脑子里就多了个人的记忆，让他本就严重的病情雪上加霜。

五爷到底还是没赶上，他用兜里的铁弹拦住了许多射来的箭，而自己则是迅速地爬了下来。再看大虎，还是站在原地，满眼怨恨的痴痴地望着他们，他也被什么魇住了，嘴角还流出了黑血，像是中毒或体内有变。

根根箭矢插入金苑、大虎，乃至五爷体内，无一命中任何人的要害，主要是二虎特意在设置机关时调整了角度，大多射在了三人的腿上，二虎在匪家是个狗头军师，大小事物都得他参谋，即使脾气不太好，做人留一线还是成为了习惯。

没人死算是好事，大家外功都练的不错，五爷更是只受了个皮外伤，可能运个一轮气就能自愈。可伤的最重的反而是大虎，身上多处被贯穿，血川流而下，金苑也差不太多，像两只刺猬，这种速度的弩箭头一定会留在体内，拔不出来，只能靠灵力驱赶，一时半会儿难以痊愈，好在没伤及内脏。这让二虎忍不住了，在山崖上破口大骂。

“你他娘这叫啥叼计划，战败后羞愧难当自杀用的吗！老子当初就不应该听你的。人家有人给治，您呢？要老子给您也输送点灵力吗？老子有吗？”

他正骂着，却是突然脚下不稳，摔倒在了山石上，差点掉下来，立马跟个鹌鹑一样吓得不敢出声了。五爷这时已经极快地拔了身上的箭，跑过去抢救金苑了，也是感到脚下趔趄。大家都明显的感受到，地在振动。

五爷拔出金苑身上的箭，有很多都折在了体内。他来不及取，就背起金苑想要撤离，反观大虎，依然在盯着他们，眉眼间的戾气更重了三分，五爷与他对视了三秒，竟是豆大的汗溜了下来，他感受到金苑所说大虎的不对劲了，那是换了个人般的煞气。

轰隆隆的巨响传来，五爷顾不上思量这么多，连忙带着金苑往来时的方向冲去。这时间，只听大虎暴呵一声道

“你的弟子们别想活着出去了！”

大虎说出了五爷最不愿提及的把柄，如今的他不顾及任何人性，非要与五爷拼个你死我亡。

看来五爷为了承诺不得不杀掉大虎了，他本想趁金苑昏迷赶紧离开，放弃弟子，还不至于杀死自己家人。一颗铁弹直直被射向大虎面门，令五爷及其意外的，是大虎不但没躲，反而铁蛋子被因颤动而落下的石块正正好好拦了下来。因以为是二虎从中作祟，啪啪啪，三颗连发，却再次被以同样的方式拦下。五爷顿时摸不着头脑了，总不可能是因为运气好而躲过四次要命的攻击，五爷思索着，再三确认大虎还没有找到自己的心魂，可这时，两边的高耸岩壁又震动了起来，竟是缓缓向内运动了起来。

“你们俩别他娘打了，先出来，山壁在收缩，恐怕是什么机关。”

二虎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他还只是个普通人，当个文职，偶尔下地做做活，根本没见过这阵仗，他本身都不想冒这趟险的，在金花观里欺负欺负小道士多逍遥快活，这时也不顾敌友，着急地喊叫起来，本来就是一家的，先救人再说吧。

五爷则排列着大虎如此异样的原因，他如今还是站在原地一动未动，身上的弩箭插入皮肤，血已然流干，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眼口鼻耳中，竟然也同时流出来墨黑的液体。难道他与白黎接触过了？不像。还是在外面修炼了邪门功法？五爷也从未听说过把自己定在原地七窍流血的功法。

“他是越过心魂，依靠执念直接修了地魂。”

背上的金苑这句话，让五爷醍醐灌顶，看来，这神道的合拢，就是地魂所致啊。

这章…节奏确实有些拖沓了 可我真的不太会写打戏，叙事还很凌乱，说好的白黎也没出场，不过最近产能确实上来了，我会尽快更出第五章的！

决斗这章我真的很认真地在写，从没写过打戏不好多多包涵，今天修改了部分，祝大家阅读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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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决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