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争分夺秒的生存战中,马遥来不及顾及心头的震撼便做出了所有处于赛道前头部分的选手们一样的选择,她迅速又准确地输入心中默念了无数遍的那个答案,随后目光坚定地按下确认键,在提示正确的页面跳出和欢快音乐响起时立马启动滑冰鞋,并全身心地投入到下一道题的准备中去!
来自身后的惨叫和混乱的呼喊声并未消失,相反那那些可怖的叫声似乎越来越近,马遥清楚的知道这是死亡正在悠闲的踱步向她走来。
哪怕有很多选手抛弃了先前将信将疑的心情,转而调动所有精力去算数,然而红色警戒线依旧似一匹最温和的猛虎,将途径的所有碍事者拍成一堆血肉模糊的乐高碎块……
所有人都在不断响起又断然消失的呼喊声中努力集中精神去运算,大难临头的这一刻所有选手都不禁深深后悔起自己为什么当初不好好学数学!要是好好学了,自己又何至于在这个性命危机的关头脑中几乎一片空白!
“叮咚!”一阵悦耳的响铃声在所有选手耳边响起。
紧接着,优雅的机械女声在纯白的空间内突兀的响起:“恭喜24号选手获得本次1500米短道速滑项目的冠军!冠军将会获得主办方提供的丰厚奖励,奖励将会在比赛结束后由系统发放后台,获胜选手敬请期待,其余参赛选手也请多加努力!我们的宗旨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这条信息的出现引起一片哗然,众人纷纷从算术题中抬起头来望向前方终点。
马遥远远瞥见左前方的角落处站立着一个黑衣服男人,看不清对方具体的面容,只见到一抹凌厉的身形轮廓,笔挺的身板犹如一株生长在悬崖峭壁之上的松柏,透着几分危险和孤寒。
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领先所有选手,此刻遥站在红色冲刺线的另一边,与其余众人就仿佛身处两个世界那般不可触碰。
出现了第一个完成比赛的人,这件事比任何奖励都要吸引赛场上所有仍存活着选手们,因为这代表着活下去的可能性!
比赛是有终点的!存活下去是有可能的!
危机关头,人类爆发出了超越自我的能量,如今还留在赛道上的选手们纷纷努力忘却杂念,抓紧时间埋头专心致志地计算手中的题目。
空间内又陆续响起几声悦耳的“叮咚”声,马遥知道那是又有其他选手冲过终点线的声音,她心中难免又开始急躁,想着能早些到达终点。
她微微抬头掠过前方一眼,估算了一番距离,自己与终点之间的距离大概还需要十几秒的时间,换算过来她需要至少再答对两道算术题才可以。
身后传来的叫喊声越来越少了,马遥清楚这不是因为警戒线离自己远了,相反这代表着警戒线越来越近,那道线或许已经触及到队伍中部的选手,沉浸在计算中的选手们可能在还没来得及反应时就已经化为脚底的一堆乐高……
她如今已经不敢回头看,心中唯一的念头便只有算快点!滑快一点!再算快一点!再滑快一点!
终于,终点线近在咫尺!只要她再答对这一题!
一番惊心动魄到几乎窒息的计算过后,马遥指尖飞快地输入一长串数字,斩钉截铁地按下确定键,这个空档她飞速抬眸望了眼距离自己不过几十米的终点线,只要她回答完这个问题她努力一下就能冲过终点线了!
她能活下来了!
然而,脑海中突然响起华国某棋牌类游戏经典的输牌音乐,这熟悉的曲调却令马遥整个人怔住了!她之前的算术题都是一次性解答正确后通过的,而这个日常生活里异常熟悉的输牌音乐在这次比赛中却是第一次出现……
她的视线下移,映入眼帘的“答案错误”四个大字顿时让马遥整张脸都失去了血色。
她怎么可以计算错误?!在这个紧要的关头!
这时身后再一次响起不知名选手惊恐的喊叫声:“不要!不要过来!我不想死!我还这么年轻,我不——”
骤然断线的声音使得马遥狠狠打了个哆嗦,她整颗心都仿佛跌入崖底般冰冷。
有那么一个瞬间她几乎都快崩溃了,但她狠咬一口舌尖,疼痛让她回过神来,她迅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她不想死,也不想输,她还没有死也还没输!
马遥深吸一口气,重新拿起写得密密麻麻全是数字的便利贴贴纸,心头一横,大不了就重头算起!只要警戒线还没碰到她,她就不会放弃!
她提笔就要重新计算,可突然她盯着纸上的答案几秒,她眸色一深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
马遥重新抬起左手的手表,目光在纸面上的数字和输入框中来回游移,苍白的指尖又迅速输入一串和之前很相似的数字,最后她郑重地再次按下确认键——
熟悉的页面和欢快的曲调同时出现,在正确答案音乐响起的一瞬间,马遥早已蓄势待发的身体像是等待已久的猎豹飞一般冲了出去!
太好了!原来她刚才不过是在输入时将正确答案的两个数字看岔眼了,她可以不用重新从头开始计算,她又多了几秒存活的时间,终点就在她的眼前!
马遥压低身体重心,体内剧烈分泌的肾上腺素仿佛在她身体游走般激活她全身感官,大腿凝聚所有力量向前蹬动,身体随着力量自然而然地向前冲去,但是还不够!她必须再快一点!在快一点!她必须在这最后的5秒钟内冲破那个该死的终点!
破风声耳鸣般刺痛着耳蜗,马遥渐渐感受到脚尖传来的凝滞感,她紧紧闭上眼,一咬牙用尽全身气力更奋力地向前滑去——
凝滞的双脚这时突然一松,巨大的离心力让她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她像是被什么东西绊倒一般飞扑了出去,重重摔在冰冷的地面上。
同一时间,马遥耳中响起了优雅的机械女声:“恭喜99号选手顺利完成本次1500米短道速滑项目!最终完成比赛的参赛选手赛后将会获得由主办方提供的小小奖励,比赛结束后将会由系统发放,敬请期待!我们的宗旨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马遥侧脸趴在地面上粗重地大喘着气,一时间身体所有感知都远去了,只剩耳中嗡嗡的机械女声仿若来自遥远天边的仙乐,可她完全不在意这美妙的仙乐,她此时此刻脑中只有一个想法:我活下来了!
马遥休息了一会儿,回过神来发现比赛还没有结束,她呆愣了几秒,脑海中突然出现林爱美的笑脸。
对了!这个同为华国人的女孩怎么样了!
马遥颤抖着酸软的双手撑起身子,在她身边不远处三三两两站着些已经冲过终点线正在喘息休息或者沉默不语的选手们,她没有理会他们,目光一下子就寻找到了林爱美所在的位置。
那抹熟悉的瘦小身影在距离终点不远的地方停滞着,还能找到她这一认知让马遥松了口气,然而当她看清林爱美身后的那根刺眼的红色警戒线时,她的一颗心又立刻被高高吊起!
林爱美抖着手写下一个个数字,她眼中凝聚起一层雾气,她心情复杂,差一点就要流下眼泪来,她也不清楚自己现在究竟是后悔自己没好好学数学还是更害怕身后的那条催命红线,但她知道自己和终点之间的距离还剩一点点!
不过十米!只要算出这道题!她就能顺利滑过这遥远又该死的终点!
“哗啦!”
身后传来的清脆的塑料小块碰撞声愈发清晰,激起林爱美浑身的鸡皮疙瘩。
完了!那条线就要轮到自己了!它就在自己身后!
林爱美害怕地控制不住想往后看,她想看那条线是不是真的快要碰到自己了——
“不要往后看!快算题!”
一道熟悉的女声从前方响起,林爱美一下停住了侧头的动作,是她!
林爱美一下子就认出了马遥的声音,她浑身一震,心中忽然升起一阵希望,是她在鼓励我,她的话总是那样正确!她会好好听她的劝的!
林爱美恐惧的目光一顿,瞬间转换成认真的神色,牢牢捏着眉笔的手又紧了紧,她放空所有杂乱思绪,整个身心只聚集在纸面上的这道题上。
终于,一串长长的数字被她画下最后一笔,林爱美神色一喜,飞速在手表内输入最终答案,熟悉的音乐声响起,她忍不住弯起嘴角,一抬头,她就看到了站在自己赛道终点线另一头的马遥。
林爱美对着马遥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马遥看到这笑却忽然神色大变,她朝林爱美奋不顾身地大声呼喊道:“快滑!快过来!”
见对方这副紧张的神色,林爱美顿时神色一凛,立刻奋力摆动起腿脚,原本及腰的茶色卷发随风高高飘荡在脑后,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受到脑后传来一股炙热的气息,耳边似乎还听到有什么东西噼里啪啦掉落的声音。
但在这个时候,林爱美已经没有顾及其他的心思了,她滑动腿脚,伸出一只手,朝着愈来愈近的终点奔去,朝着马遥朝她伸出的那只手奋力滑去——
两只手越来越近,还差一点点,还差一点两人的指尖就能触碰到一起……
脚尖一松,眼前忽然一闪,雪茫茫一片之中,所有人都消失了。
……
不知过了多久,马遥缓缓睁开眼,头顶摇晃的树影将路灯昏黄的灯光透过枝叶间的缝隙映在她脸上,一片朦胧的斑驳中,她神色恍惚地撑起身子,失魂落魄地发现自己重新回到了当初消失的那个街头。
夜深人静的街头空无一人,只远远传来的汽车发动机声音昭示着马遥又重新回到了这个世界。
第一场比赛结尾我断断续续写了很久,从年前拖延着写到了年后orz
主要是上班太累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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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1500米短道速滑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