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人寿 第13章 封官

“阿弟，你不会生气了吧？”

“臣不敢”赵之湄恭恭敬敬的叩了一个头“陛下这样做，自有陛下的道理，臣相信陛下。”

“呵呵…”皇帝从他开口就在憋笑，听了这话又是鼓掌又是拍椅，不知道是打心底开心还是讽刺。

黄无依瞠目结舌的看着兄弟两，这都能不生气？这都能相信？赵之湄又絮絮叨叨说了一大段忠君爱国的话，时不时掉串泪珠，她都要没眼看了。

“咳！够了。”好在皇帝也听不下去了，及时叫停，眼睛一转到黄无依脚边“黄无依，是哪一位？”

猝然被点名，黄无依根本没来得及细想，素未谋面的皇帝如何得知她的名讳，唯有彷徨。

殿内就皇帝，赵之湄，还有黄无依三个人，不知道是皇帝认不出她是女儿身，还是如何，显得有点明知故问。她用一根手指指着自己，刚要回话，又记起赵之湄说过南朝重男轻女，琢磨不定皇帝是奖是罚，求助的望向他，然而对方并没有回头。

“是…是叫小人吗？”黄无依声细如蚊吟，皇帝笑得眯起眼睛。

“听闻有位巾帼襄助阿弟打退了獯鹿，今日一见，当真是女中豪杰。”

“遂封为五品安远将军，为朕守卫后宫，如何？”

自打黄无依被赵之湄救到汉军，就没有上过战场，亦不曾泄露獯鹿军机，何来襄助之功？莫非是在暗嘲黄无依先前对赵之湄心软导致大军被灭？远在千里之外的南朝皇帝是怎么知道的…黄无依打了个寒颤，感觉好像被猛兽盯上。

其次，北方并没有光复，要封赏也应封赏给赵之湄才对，这官来得莫名其妙的。不过，有钱不赚是笨蛋，过了明路，不用再装男人，又有官职在身，在南朝会好过些。

黄无依扫了赵之湄一眼，见人毫无反应，便俯首唱了个诺。皇帝满意的点点头，对赵之湄的功劳只字未提。

“诶呀，让你们跪这么久了，腿麻了吧，怎么都不说一声呢。”皇帝朝黄无依抬抬手，示意她起身，赵之湄却纹丝未动。

“黄将军，你先下去吧。”皇帝道，面色不善的望向赵之湄。

黄无依担心的看了一眼赵之湄，没有刚入朝就违抗圣旨的道理，拱手告退，在殿外焦急的徘徊。

不知过了多久，赵之湄终于出来了，黄无依环顾左右，四下无人，虎扑揽住他的肩膀。

“无事吧？陛下意欲何为？你又在想什么？”她关切的揉揉赵之湄的膝盖，他回首望了一眼大殿，半垂眼帘十分冷漠的说：“功劳都让你抢了，还跟我讲什么。”

说罢，一甩袖子翩然而去。黄无依被弹了一鼻子灰，满头雾水，这，这也不是她主动抢的啊，想追上解释，赵之湄根本不等她，很快就出了宫门，倒是黄无依，被两个宦官拦下。

“将军，可是忘了要守卫后宫？”

“没忘，没忘…”黄无依挠挠头，看着赵之湄的背影干着急。

“请随小的来。”太监年纪尚幼，声音清亮，却不容拒绝的说。

说是守卫后宫，其实便是在后苑巡逻，帮后妃救下猫猫狗狗之类的，这份差事清闲得很，南方天气又好，只要不出变卦，她愿意在这了此余生。唯一令人不适的，便是皇帝坐羊车宠幸妃子时也要她守卫在侧，满宫春色背对室内都防不住，她在军营什么没见过，还在不痛不痒的范畴。

可能装不下去了，或是想激黄无依，皇帝喝得醉熏熏，兴致上来了，枕着美人膝直抒胸臆：

“我…我还以为，那黄无依，是什么…奇女子！”

“原来就是个又老又丑的，大，仆妇！”

“想着…纳入宫来，给你们做个伴，谁想到，她那么丑，哪下得了口，随便，封个官，打发了！”

他畅所欲言时，黄无依就站着门外，手中枪点地，只要她想，一枪就可以穿破精致的木门把这醉鬼钉死在墙上。

分给她的两个下官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黄无依，似乎怕她就地谋反。黄无依垂下眼帘，静静思考着。

她好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如果这对兄弟失和，皇帝会监视赵之湄的话，那赵之湄端午的反常就说得通了，他是有意的想将黄无依展现给皇帝，送到皇帝身边，但他想做什么呢？

篡位？反向监视？摆脱控制？通过黄无依倒戈北朝？这在北方一切都唾手可得，他偏要回到南方，实属让黄无依费解。

这都仅是假想，可以确定的是，黄无依的这位新主并不真的欣赏她，那她也没必要效死力。至于赵之湄...管他呢突然就不理人了。

秋去冬来，除夕休沐，黄无依的家远在北国，皇宫到处都是暖暖香香的，她懒得外出，入夜还能凭官职在宫宴混个下席，没人会来踹她一脚。

她坐得离大门较近，六出飘入酒杯中，即使看见了也笑呵呵的一饮而尽。比起北方，南国的雪都这般温柔，黄无依自得其乐，沉醉在自己的世界中，反正掌权者未曾留意她这等泛泛之辈。

忽然一抹淡蓝的衣角闯入了黄无依的视线，手上一抖差点洒出来。黄无依已经很久没见过赵之湄了，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不怎么入宫，入宫了也不会进后宫…

许是错觉，黄无依觉得赵之湄好像往这边扫了一眼，昂首阔步踏向上席。

皇帝起身对兄弟表示欢迎，随后从帘后拉出一名见所未见的绝世美女，抱到腿上宠爱。黄无依和妃子们都认了个脸熟，不是每个都知道名讳，也记得位分，只是这位娘娘…后宫三千，羊车都跑不过来，有颗沧海遗珠又有何奇怪呢。

尽管黄无依恨不得把耳朵竖成兔子，奈何距离太远，只听到了模糊的片段。

“不用太在意…我们家的男儿…又如何？女子何尝不是开枝散叶？”皇帝肯定又喝醉了，边说边摸过女人的胸腹，本来就不完整，这下更让黄无依不明就里。

赵之湄回了什么，皇帝突然把美人一推，令她去给弟弟倒酒，美人羞赧，扭扭捏捏皇帝拍桌子才上前，赵之湄脸色发白，拳头紧握。

直到宴会结束，黄无依也没能跟他说上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