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痊愈了,即使他本人不认,太医如此禀报了,迎接他的是皇帝的审问。
不过这和陈婉秋没什么关系,只不过是锻炼的时候少了个小跟班,她照常在锻炼完之后去找小满,看看她有没有找到什么新的话本。
小满喜欢话本,尤其是稀奇古怪的话本,诸如人与非人、太监与人彘之类的,最让她大为震撼的是一本关于将军被妖怪变成女子的故事,内容之离谱惊天地泣鬼神。
虽然陈婉秋每次都会拒绝,但拿到话本还是会认真看完,不得不说她还是挺好奇的。
一进院子,就看见三个少女坐在一起。
紫烟比起平时的装扮少了许多繁杂的饰品,站起来绕着椅子转了一圈又坐下:“完了,要完了……”
封兰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但没之前见到的活泼样子了,她一边拍着紫烟的肩膀安抚,一边端起茶壶在三个杯子里续满茶,仿佛之前喋喋不休的那个是侍女封兰,现在这个才是侧妃封兰:“虎毒不食子,再怎么说两位殿下也是皇子,不会有事的。”
小满放松地瘫在椅子上,抓起刚倒满的茶灌了一口:“如果你要是担心自己的话,我也没办法咯,反正你也参与了,被查到也逃不掉。”
紫烟听完小满的话更焦躁了,把本就随意盘起的头发抓散了。
陈婉秋一进门,紫烟就朝她身上扑:“婉秋姐姐你说我怎么办啊!”
陈婉秋眼疾手快地把她推开保持距离:“怎么你也跟着叫……”
封兰笑着加了一杯茶。
陈婉秋在宫里住的这段时间已经学会了,茶不能一口喝完,会被苦死。
“简单来说就是,皇上的教育方式你应该已经听过很多次了,所以这次主要是为了展示他的公正,他决定让满朝文武百官都看着他惩罚自己的儿子。”小满活动了一下脖子。
这属实是陈婉秋没想到的:“你是说他要在朝堂之上审问自己的儿子?”
“只是审问?皇上可没这么温柔。”封兰把茶杯放下,用看上去很累的姿势端坐着。
此时的朝堂。
“你装什么好父亲!平日里见都见不到一面,来了兴致就给我们兄弟一顿毒打,你还想让你的臣子学你?你要这天下孩童都变成废人吗!”赵泽余被两个太监压着,奋力挣扎无果,要是早点开始锻炼就好了,说不定还能冲上去给那老头子一拳。
“够了!”大太监的声音很难听,叫起来更是刺耳,“你知道皇上为你付出了多少吗?”
赵泽余感觉自己要被气晕过去了,一时没能憋出话打断他。
皇帝则是转过身去,双手背在身后。
“皇上虽不形于表面,但他心里是一直爱着你们啊!就算你犯了天大的错,皇上还不是先心疼你,给你做了粥?”
“你说什么?”赵泽余大口喘着气,像是恶疾发作。
“你以为你醒来那天晚上的粥是谁给你做的?皇上不懂厨艺但知道你爱吃鱼,特地为你煮了这粥啊!手都割破了!”大太监喊得哭腔都崩出来了。
原来老东西刚才那个动作是在展示手上的伤口?
“别说了,这本就是朕自己的事,朕做这些本就不是为了……”
皇帝一句话还没说完,。
“呜呕——”赵泽余终于挣脱了太监的束缚,跪在地上干呕起来。还好他早上没什么胃口,不然这毯子清理起来可就困难了。
站在一旁的太子一手紧紧抓着腰间的衣服,一手掩在嘴边,才没让偷笑背后就传来了巨大的动静溢出来。
“咳咳。”实在是忍不住了,就用咳嗽掩盖笑声吧,“儿臣也有过错,皇弟皇妹之间的矛盾本该由我调解,若不能平一家,又如何平天下?儿臣甘愿受罚!”
朝中文武百官看了一场大戏,并无感悟,只觉得若是能坐下看就更好了。
“好痛啊。”太子趴在床上,一口咬住封兰喂到他嘴边的糕点。
紫烟没有去地牢看望赵泽余,而是坐在旁边又开始考虑该不该换个主子。
“被打了一顿还关在地牢里,真的没事吗?”陈婉秋实在没忍住问了一句。
“他要是出事了,那我不就赚了?你们的荣华富贵我也能保证。”太子嫌封兰喂得太慢,直接伸手自己拿了一块。
“你不是对皇位不感兴趣吗?”陈婉秋听过的几个版本可都是这么说的。
“我只是不想夺权,谁说我不想要皇位了?再说了,害死亲近之人换取权利这种事,做出来可是要一辈子心悸的,还是让别人做比较好不是吗?”太子拍了拍掉在床上的碎屑,用手撑着脑袋歪头笑了一下。
紫烟“噌”的一下站起来:“奴婢绝对不会让四殿下知道的!”
“你让他知道也没关系,我的心思他早就知道了吧。”太子依旧笑吟吟的,却让紫烟直冒冷汗。
“在太子殿下面前我建议你有话直说。”小满亲身示范,直接从封兰手中拿了一块糕点。
紫烟看着太子的眼睛,有种被完全读透了的感觉。
她应该选择最稳妥的方案才对,太子此人完全看不透,若是对她有戒心的话,她可就危险了。
紫烟扭头看向坐在一旁的陈婉秋。
对了,这个新来的三公主,心思不深,最近看上去和两位皇子的关系都不错,也不会牵扯什么势力斗争,跟着三公主是最稳妥的了。
“太子殿下,奴婢在四殿下府中尝受折辱,所以……”
“想跟三皇妹的话你要问她自己啊。说起来三皇妹之前的贴身侍女因为是四皇弟的人所以处理掉了,现在你补上的话正好。”
“她不也是四皇子的人吗?”陈婉秋也尝了一块糕点,确实很好吃。
“从你初见她起,她有哪点像四皇弟的人了?”
紫烟慌得两腿发颤,好在最后还是顺利地被陈婉秋带走了。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太子从床上爬起来,腿还是软了一下,但走路不成问题。
阴冷的地牢实在不适合皇子娇贵的体质,被关在这里的只是习惯了监牢的囚徒。
“告诉你个坏消息,紫烟抛弃你了。”太子蹲在赵泽余身前,隔着一道牢门。
“你呢?什么时候会抛弃我?”赵泽余连眼睛都没有睁开,梦话似的喃喃道。
“我什么时候接受你了?”
太子的语气只有纯粹的疑问,赵泽余千百种情绪堵在喉咙里不知如何表达,只有泪水滴在地上。
太子似乎是知道他要说什么,直接做出了回答:“可你还是会像以前一样,每次都先想到我,真好。”
最后两个字落地时,赵泽余全身颤抖了一下,哭声终于抑制不住在地牢内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