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冷[火葬场] 第14章 撑腰

全天下的夜晚都一样，黑乎乎的天幕，灯火通明的人类基建。

位于纽约中央公园旁的大平层内，一男一女纠缠在一起，衣服挂在肩头欲掉不掉，一派旖旎。

“说说，这一个月想没想我？”

程煜舟捞起软成一滩水的姑娘，抱怀里亲，垂着眸询问。

简没被磨得不上不下，哼哼唧唧回应说好想好想。

“真话？”

“嗯。”

“这么诚实？”程煜舟没料到简没敢于直白的表述自己的想法，还以为自己教人之路任重道远。

“嗯。”简没动了动，挂在肩头的衬衫滑落，干脆直接脱下圈住程煜舟的脖颈朝着滚动喉结吻去。

“超级想。”

柔软与坚硬碰撞，奇异的触感宛如电流蔓延全身，程煜舟僵住身体，低声骂了句脏话。

一直以来程煜舟在简没面前都尽力避免树立不好的形象，怕触碰到这姑娘的逆鳞，谁知道当那句脏话骂出来，简没的眼睛刷一下亮了。

“喜欢？”

“喜欢。”简没没害羞。

“喜欢点儿好的。”程煜舟笑话她，抱着人往浴室走。

简没被他放在洗手台上，看着他忙上忙下放水洗床单，无聊的晃着腿。

“什么算好的，什么算差的，反正在我这儿我喜欢的就是好的。”

话说的没错，程煜舟挑眉摸着浴缸里适宜的水温，捞着人放进去，自己蹲在一旁为她清理。

简没也不害臊，大爷似的躺着享受。

“说说，突然改变主意的原因？”程煜舟往她头上挤泡沫，温柔体贴的做着头部运动。

简没刚才有多绝情他又不是不知道，一根筋的认定他是个渣男，找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挽尊，要不是突然出现枪响，他们两人的感情可能到此结束。

提到这件事，简没又想起当时被程煜舟抱在怀里的感觉。

枪作为现代社会极具杀伤力的武器，生命作为没有撤回键的游戏，二人对抗在一起最先爆发的应该是人的求生本能。

听见枪响的一瞬间，简没选择抱住头蹲下，而程煜舟却是跑过来抱住她，然后锁门。

是先抱了她，再锁的门。

在安全面前，程煜舟把她放在了第一位。

程煜舟列举的那些喜欢证明简没都知道，可这种东西会出现在任何一对热恋情侣的身上，热恋和日子是不一样的。

激情能有多久？新鲜感又能多持久？大家都是玩够了就换下一个，这算不得爱。

可在枪响后，程煜舟最先抱住了她，再选择保命，这让简没找不到不是爱的理由。

脚后跟磨出了血，是连她自己本人都不知道的事情。

爱是什么？这是一道亘古不变的话题，爱是一滴心疼的眼泪，爱是夜晚里一句细语的晚安，爱是一盏为他留的灯，而简没觉得：

爱是下意识。

什么都可以骗人，唯独大脑里的潜意识不会。

想到这里简没又想哭，她也这么做了。

滚烫的泪珠滴在勤勤恳恳当搓澡工的程煜舟手臂上，对方怔住一秒，随后低下头查看她的表情。

触及到两片汪洋，慌了神。

“哪儿不舒服？”

“泡沫进眼睛了吗？”

“还是——”

没等程煜舟婆婆妈妈的的问完，简没堵住他的嘴，把他往浴缸里带。

至此，浴室成为下一个战场。

直至天色泛白，简没被放在干净的大床上缓缓睡去。

程煜舟站在床边披了件浴袍，确保她安然无恙后拿起她的手机，出了卧室。

他先是用自己的手机打了个电话。

响了好几声那边才接通。

“你这臭小子在国外飘了是吧，刚下班就给你爹打电话，不知道我要跟你妈过二人世界？”

程煜舟还没出声，那边劈头盖脸的控诉，他也不急，耐心听着。

直到程临建说累了，才问他打电话做什么。

“无事不登三宝殿，快说吧大少爷。”

站在落地窗前，程煜舟瞧着天边逐渐泛起的红色艳阳，表达自己的来意：

“素科化工有限公司你知道吗？”

程临建想了想，和对面坐着的林清挽对视一眼，不明所以点头：“是最近在竞标的一个企业，他们老总还想给我送礼被我拒绝了。”

“不过好像搞定了你王叔那边……”

他以为自己儿子是在关心自己的状况，一时间说的多了些，半天反应过来不对劲：

“你问这个做什么？”

程煜舟没直面回答，抽出洗好的床单晾上，继续说：

“一个好的企业不止是技术能力的问题，公司文化也很重要，如果老板是个品行不端的人，那也没有合作的必要，甚至连存在都没有必要。”

他这话说的狠，把程临建吓了一跳：“你有事说事，没事我要和你妈吃饭了，你也知道我们聚少离多。”

“这不快年底了，给您送个业绩。”

晾完床单，程煜舟又开始清理地板，有些地方水汪汪一片，他盯着笑了笑：

“就当送你儿媳的礼物了。”

“什么？！”高端餐厅里，程临建差点跳起来，对面林清挽不知所以然，凑过来一起听：“什么儿媳？”

“那家公司的老板是她爸爸。”程煜舟只说道这里。

程临建却听没白了，感情是帮自己女朋友报仇来了：“可那是我亲家……”

“亲家和儿媳——”程煜舟拖完地，又开始刷碗，窸窸窣窣的水流声里，他的语气冷淡又坚决：“您选一个。”

和程临建通完电话，房间也被程煜舟重新打扫了一遍，看着手里另一个手机，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放回去。

没等他走进卧室，震动起来，来电显示：妈妈。

“正好不用我去找了。”程煜舟嘟囔一句，接通。

那边先是小心翼翼地询问：“没没，你醒了吗？”

墙壁钟表指向早上四点半。

程煜舟没吱声，陈梅也没察觉到异常继续表达自己的来意：

“你爸爸他还好吗？”

“刚刚又有一个女人给我打电话了，说让我有本事去肯尼亚找她，你说你爸爸开始喜欢非洲女人了吗？”

程煜舟还是没说话，只是越听陈梅说话心就疼一分。

简没每天就经历这些吗？怪不得不爱说话不爱表达。

陈梅还在说着，要给她买非洲的机票，让她去看看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子，是不是黑皮肤。

“您知道简没被她爸扇了一巴掌吗？”没忍住，程煜舟打断了她的“计划”。

电话那头安静几秒，过了好一会儿才出声：“你……谁呀？”

程煜舟没回答，继续说：“她受伤了，您看见了吗？”

“你到底谁啊，简没呢？不去关心她爸反而去找野男人，看我不好好教训……”

“您是她母亲吗？是亲生的吗？你看不到她不愿意成为你的工具吗？你看不到她眼里忍住的泪水吗？你看不到她越来越不开心了吗？“

程煜舟越说越生气，最后连敬语都不用，直接指责：“你要是她妈，你要是对她有爱，就不要让她成为掩盖你懦弱的工具。”

“不是想知道我是谁吗？”程煜舟听到卧室的动静，吓得急忙往回走：

“您是她妈，我就是您女婿，你是拿她当工具的女人，我就是她男人。”

说完没有一丝犹豫的挂断电话，打开房门。

简没做了个噩梦，梦里是陌生的异国街头，陈梅拉着行李箱头也不回的走，简长江和Anna一家坐在餐桌其乐融融，林语妮装看不到落单的自己，和四合院其他小朋友一起玩。

程煜舟站在她的面前，手里牵着一个金发碧眼的美女，冷漠开口：

“我确实不喜欢你，走吧。”

她有些害怕，不敢相信事情为什么会这样，无论靠近谁，就像有一层看不见的隔绝罩把他们分隔开来。

“怎么掉下来了？”程煜舟推开门，就看见坐在地上垂头丧气的简没。

走过去，把人塞回被子里，检查她有没有哪里受伤。

“程煜舟……”简没叫他，哭腔不掩。

“怎么了？”程煜舟去看她，见人又要哭脑袋突然有点疼。

他就不该打开简没的潘多拉魔盒，打开一个接二连三的来下一个。

“做噩梦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室内，正好映在二人中间，简没擦了擦眼角凑过去和他接吻。

见她还用这一招，程煜舟没办法，顺着她亲了亲，最后用一个吻换一句话才促使简没开口。

“你刚刚去哪里了？”

她本以为自己醒来是在温暖的怀抱，谁知道是冰冷的床单和空无一人的卧室。

“打了个电话。”程煜舟没告诉她自己要做的事情，好生安慰了一会儿才从她口中挖出自己做噩梦的事情。

“不会的，我不会丢下你的。”轻轻拭去她的眼泪，程煜舟声音柔的不行，配上清晨事后的沙哑感，更是醉人。

简没才不信男人的话，却又找不到什么可以证明的东西，思来想去决定岔开话题，说自己饿了。

“等着。”程煜舟行动快，当即就要起身。

眼尖的简没看见他手里正攥着自己的手机：“你拿我手机做什么？”

抢过来发现陈梅的电话正好打进来。

不等简没调节好情绪，陈梅率先开口：

“我明天准备和你爸离婚，去沉京那边住疗养院，有时间你就回来看看我。”

她哭过了，声音沙哑又脆弱，简没的眼睛一下子变红：

“你那个小男友说的没错，我确实不应该让你成为掩盖我自尊的工具，这么多年妈对不起你。”

“以后咱俩好好过，不用再理简长江那个狗东西了。”

这已经是母女很多年，久违地能正常谈话的时刻，听见小男友的那一刻简没看了眼在厨房忙碌的程煜舟，眼泪还是落下来。

陈梅絮絮叨叨又说了自己的打算，简没听着，一句一个回应。

“行了，别哭了。”自己生的女儿自己清楚，简没就是个水做的姑娘，动一下就哭。

如果不是自己和简长江闹矛盾，她也不会隐忍自己，做一个听话坚强的孩子。

晨阳完全从地平线升起，一瞬间乍现在大地，照亮整个西半球。

“帮我给那小子带句话，”挂断前陈梅说：“他是你男人，也是我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