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端坐在宽大的红木书桌前,修长的手指轻轻翻过面前摆着的书本。他的背挺得笔直,白色衬衫的袖口挽到手肘处,露出一截线条分明的小臂。
书桌上整齐地摆放着几本厚重的参考书,一支钢笔静静地躺在笔记本旁。温言时而快速地在笔记本上写下几行公式,时而停下笔尖,微微蹙眉思考。整个人像一尊完美的雕塑,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冽气息。
“这个解法太繁琐了……”他低声自语,突然划掉刚写下的半页演算,重新开始。钢笔尖在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房间另一侧的羊皮沙发上,沈夜蜷着腿坐在那里。他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本《童话集》,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书页上是色彩鲜艳的插画,但他已经盯着同一页看了快十分钟。
这是半小时前王妈悄悄塞给他的。王妈当时弯着腰,小声说:“小夜啊,少爷学习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这本图画书你先看着,要是累了就跟我说。”她还特意翻开一页,指着上面的插图,“看,这只小兔子多可爱。”
沈夜当时只是点点头,双手接过书本时动作轻得像是捧着什么易碎的珍宝。现在,他的目光虽然落在书页上,却每隔几分钟就要偷偷抬眼看向书桌方向。
温言的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高挺的鼻梁,微微抿着的薄唇,还有那专注时轻轻颤动的睫毛。沈夜看得有些出神,直到温言突然皱眉,他才慌忙低头,假装一直在认真看书。
书页上的童话故事他其实没看进去多少。那些工整的印刷字对他来说还是太难了,只能靠插图猜个大概。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着书页的一角,已经把那片纸揉得有些发皱。
沈夜的目光又一次不受控制地飘向书桌方向,看得出了神,直到温言突然合上书本,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总盯着我看干嘛?无聊?”
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吓得沈夜差点跳起来。他抬头时,发现温言已经合上书本,正盯着他看。那双总是冷淡的眼睛此刻带着几分探究。
“我……”沈夜张了张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他的耳尖悄悄红了,像是做错事被抓到的孩子。
温言已经站起身,走到了书房角落的大书架前。他的手指在书脊上轻轻划过,最后停在一本蓝色封面的书上。《趣味数学入门》几个烫金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试试这个。”温言把书递过来。
沈夜抬起头,迟疑地接过书本。封面上印着彩色的几何图案,看起来比温言刚才看的要简单许多。翻开第一页,里面是各种形状的图案和简单的数字游戏,比起童话书里的长篇大论,这个看起来容易懂多了。
他的眼睛微微亮了起来,不自觉地用手指描摹起书上的几何图形。
温言站在原地看着他,嘴角几不可察地放松了些许。窗外的知了突然叫了起来,秋日的午后就这样静静地流淌着。
阳光悄悄移动,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一高一矮,却奇异地和谐。
温言重新坐回书桌前,余光却瞥见沈夜专注的侧脸。男孩的睫毛在阳光下几乎透明,随着思考轻轻颤动。温言收回目光,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继续埋首于自己的奥数题中。
房间里只剩下书页翻动的沙沙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两个身影,一大一小,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书香世界里,却又奇妙地共享着这一室静谧的时光。
不知过了多久,温言合上厚重的奥数书本,修长的手指轻轻揉了揉眉心。他转头看向窗外,窗外的梧桐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像是在向他招手。
“出去走走。”温言站起身,声音依然平静,却比平时少了几分冷意。
沈夜正专注地看着一道数学题,听到声音后猛地抬头,慌忙合上书本,温言已经走向门口,沈夜赶紧跟上。
阳光扑面而来,沈夜不自觉地眯起眼睛。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自由地在阳光下走动了。温家的后花园比他想象中要大得多,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径蜿蜒在绿植之间,两旁是修剪得整整齐齐的灌木丛。
沈夜跟在温言身后,保持着一步半的距离。他的目光被花园里的景致牢牢吸引,盛放的玫瑰在阳光下娇艳欲滴,喷泉的水珠在空气中折射出七彩的光芒,凉亭被紫藤花缠绕,像童话里的场景。但最吸引他的,却是角落里一丛不起眼的白色小花。
那些花生长在花园最边缘的石缝间,细长的茎秆上开着星星点点的小花,花瓣洁白如雪,花心透着淡淡的黄色。它们没有玫瑰的雍容华贵,也没有紫藤的浪漫诗意,却倔强地在石缝中绽放,随风轻轻摇曳。
沈夜的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他盯着那些小花,眼神渐渐变得专注。阳光透过梧桐树叶的间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也落在那些白色小花上,为它们镀上一层金边。
温言走了几步,发现身后没了动静。他转身,看见沈夜站在小径尽头,阳光为他瘦小的身影描上一层金边。男孩的目光牢牢锁定在那丛野花上,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温言从未见过的柔软。
“那是王妈种的。”温言的声音突然响起,“她说这种花生命力很强,不用管也能活。”
沈夜转过头,阳光照在他的脸上,让他不自觉地眯起眼。温言逆光站着,高大的身影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正好延伸到沈夜脚边。
得到允许后,沈夜小心翼翼地走向那丛野花。他在花丛前蹲下,动作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这些脆弱的小生命。他伸出手指,犹豫了一下,才轻轻碰了碰其中一朵花的花瓣。花瓣柔软得不可思议,凉凉的,像温言的手一样,在他的指尖留下细微的凉意。
沈夜的唇角不自觉地弯了弯,露出一个几乎不可察觉的微笑。这个笑容很浅,却让他整张脸都亮了起来,眼睛微微眯起,像是盛满了星光。
温言站在一旁,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幕。男孩蹲在花丛前的样子,像一幅静谧的油画。
“喜欢?”温言突然问道。
沈夜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他迅速收回手,低着头,点了点头,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他的耳尖悄悄红了,像是怕被误会贪心,又像是担心自己的喜欢会给这些小花带来厄运。
温言没有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那丛野花一眼,然后转身继续沿着小径走去。沈夜赶紧起身跟上,却在离开前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些白色的小花。阳光依旧温柔地笼罩着它们,微风拂过,花朵轻轻点头,像是在向他道别。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花园的小径上,沈夜的脚步比来时轻快了些。他的目光不时被花园里的其他景致吸引,一只停在玫瑰上的蝴蝶,喷泉水池里游动的锦鲤,挂在树梢的鸟巢。
走到凉亭时,温言突然停下脚步。凉亭的柱子上缠绕着紫藤花,淡紫色的花朵垂落下来,散发着淡淡的香气。石桌上放着一套茶具,旁边是两把藤椅。
“坐。”温言简短地说。
温言看了他一眼,他才地走进凉亭,选了离温言较近的一把椅子坐下。椅子对他来说有些高,他的双脚悬在空中,轻轻晃了晃。
微风拂过,带来紫藤花的香气。沈夜偷偷深吸一口气,让这甜美的气息充满胸腔。
一只蜜蜂嗡嗡地飞过,停在不远处的花朵上。
温言的目光落在远处,似乎在思考什么。沈夜安静地坐着,不敢打扰。他的视线不自觉地又飘向花园角落里的那丛白色小花,即使从这个距离,他依然能辨认出它们倔强挺立的身影。
“那些花,”温言突然开口,沈夜立刻收回目光,坐直了身体,“叫'安妮女王的蕾丝'。”
沈夜眨了眨眼,不确定该作何反应。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太长了,也太美了,不像是一丛野花该有的名字。
“不过是胡萝卜的野生品种,也就是野胡萝卜花。”
温言继续说道:“但它们看起来很脆弱,实际上根系发达,能在最贫瘠的土壤里生长。”他顿了顿,“王妈说,它们象征着坚韧和希望。”
沈夜低下头,看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他的手指上还留着刚才触碰花瓣时沾上的花粉,细小的粉末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温言站起身,示意该回去了。沈夜赶紧从椅子上滑下来,跟着温言离开凉亭。回程的路上,他忍不住又看了那丛白色小花一眼,这一次,他的目光停留得久了一些。
走到别墅后门时,温言突然停下脚步:“你可以叫我哥哥,当然,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会强迫。你要是喜欢这里,明天开始,你可以随时来花园。”
沈夜猛地抬头,眼睛微微睁大。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清晰地映出他眼中的惊喜和不可置信。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唇角又浮现出那个浅浅的微笑。
温言转身走进别墅,沈夜跟在后面。进门前,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花园,那丛白色小花依然在阳光下摇曳,像是在向他挥手告别。沈夜悄悄在心里记下了它们的位置,决定明天一定要再来看看。
阳光渐渐西斜,为整个花园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芒。那丛“安妮女王的蕾丝”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修改了一些细节问题[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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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安妮女王的蕾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