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黎栎在睡梦中就听到外面有敲敲打打的声音,醒来就看见时郁在院子里不知道在弄什么,一片狼藉,见他来了,时郁还连忙把东西都藏起来,不给他看。
后来时郁都学乖了,躲在林子里弄,黎栎便开始整天整天的见不到时郁,但是一到饭点,时郁又准时端着做好的饭菜出现在他面前。
就这样弄了四五日,终于有一天早上黎栎推开门,看见时郁站在他房门口对着他傻笑,黎栎知道,时郁这些天忙活的事终于结束了。
时郁看见黎栎出来,两个跨步走到他面前,“栎哥哥,闭上眼睛。”
黎栎听话地闭眼,笑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时郁牵着黎栎的手,将他带到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阳光洒在黎栎的睫毛上,眼下一片阴凉。
“栎哥哥,睁眼吧。”
黎栎缓缓睁眼,面前摆着两个木头做的小人,虽然刻的很拙劣,还是能看出这是黎栎与时郁。
黎栎伸手,拿起小时郁,左右看看。
“师父您不是说,只要我陪着您就好了嘛,我便做了个小时郁,你揣在身上,天天十二个时辰都能陪着你了。”时郁笑着在黎栎对面坐下,将小黎栎握在手上,“至于师父的,阿郁也要随身带着,要师父十二个时辰陪着我。”
一阵春风吹来,吹乱了时郁额前的碎发,黎栎抬手将它们理到时郁的耳后。
今年,时郁就要十八岁了,也要与他一般高了。
黎栎知道,时郁迟早要离开苍梧山。
看着时郁将小黎栎用手帕包好,露出一角的“郁”字。
几天后,时郁终于来找他了。
“师父,我想下山。”
黎栎夹了块核桃酥放在面前的碗里,“好。”
本来还有点紧张的时郁,听到黎栎答应了,不敢相信的抬头,“师父不问我去哪里,做什么?”
黎栎笑了笑,“何时回来?”
“徐清徐阁主派人来寻我了,之前答应他说若是有事需要帮忙可来苍梧山找我,此番便是去看看他有何需要帮忙的,约莫三四天便可回来。”黎栎不问,时郁也都和盘托出。
“平安归来即可。”
窗外有鸟飞来,衔着一枝枯枝,在茅屋的房檐上筑起了窝。
琉金阁大厅里,徐清依旧坐在主位上,只不过旁边站着的人从流光换成了左铭。
左铭见他来稍微有些激动,但是已比之前安稳了许多。
“徐阁主。”时郁朝徐清微微作揖,走到一旁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
流光端了盏茶进来,放在时郁的手边,极品碧螺春,要在这边境喝到碧螺春,可见主人家实力非比寻常。
“时公子来得挺快,我还以为黎先生会留你呢。”
时郁端着茶在鼻尖闻了闻,并没有喝,“不必客套,有什么事?”
徐清轻笑道,“时公子真是爽快呢。”
左铭上前一步,递给时郁一封信,如同上一次一样,火漆封缄。
“这次不同于上次了,左公子会与你一同前往,一路上的开销,琉金阁都会承担,左公子知道如何走,这封信,到了再拆。”
时郁看向左铭,左铭也看着他。
“何时出发?”
“随时。”徐清摇着手中的扇子,笑着答道。
时郁朝徐清抱拳,“告辞。”
左铭连忙追了出去,“时兄弟,等等我啊!”
时郁走到门口,一时不知道方向,“我们去哪?如何去?”
左铭冲到时郁面前的马车上,朝他伸过手,“上车,阁主已经安排好了。”
时郁没管他伸来的手,自己跨上了马车,还好左铭从不在乎这些。
“我不喜欢这种未知感。”时郁端坐在马车的一边。
左铭从马车的夹层里抽出来一盒糕点,“你放心,绝对不是坏事,你还不信我么?”
时郁看着他,眼神里充满疑惑,左铭哪来的自信?
马车摇来晃去的,也不知要行多久,时郁干脆闭目养神。
“时兄弟,醒醒,我们到了驿站,先休息一日,明日再赶路。”左铭摇了摇时郁的胳膊,将他唤醒。
汴州驿站。
不得不说,琉金阁这马车,行的稳还快,一日便到了汴州地界。
“时兄弟,你走之后我一直在琉金阁等你,终于你来了。”左铭一坐下,又开始不停的找时郁说话。
时郁只想安安静静地吃饭,并不想理他,不知道此时师父再吃什么,没有自己在身边,他是不是又要不好好吃饭了。
但是左铭这个人,丝毫不在乎别人给不给他回应,只要他想他就能继续说下去。
“你不知道,整个琉金阁,除了我和阁主,其他全是姑娘,我在里面住着好不自在,知道阁主要找你办事,我就自荐请缨来同你作伴。”
“诶,你也不问问我为何留在琉金阁。”终于,左铭说了个时郁感兴趣的。
“你为何留在琉金阁?”
左铭看时郁这么给面子,自然是要好好给他说说。
“这便要从你遇到我之前说起,那是……”
“说重点。”
左铭在肚子里打了多少遍草稿的小作文,被时郁三个字就封杀在了喉咙里。
“那日,你走后,徐阁主跟我说,他会铲除幽寂崖,既然有同一个敌人,我没什么理由拒绝他,拒绝琉金阁,再者说,我已是个无家可归之人了。”
时郁听罢,点点头,留在琉金阁对左铭来说,不是坏事。
不过,琉金阁一个做生意的,竟有如此抱负,要铲除幽寂崖?
不知道可信度有多少,且看看再说。
“现在可告诉我要去哪了?”
左铭挠挠头,打不定主意要不要说。
“如今都到这了,我还能跑不成?”时郁给左铭倒了杯酒,递到他面前。
“也不是不能说,我自然是信时兄弟的,我们此番是要去灵州。”其实说出来,时郁也不知道是哪,毕竟他5岁起便在山上生活,出的远门也只有一次铸灵山。
“还有多远?”时郁只关心他要去多久,会不会超过他答应黎栎的时间。
左铭认真算了算,“明日早点起,大约半日便到了。”
第二日一早,天才破晓,时郁便起床把左铭叫了起来。
“不是吧,时兄弟,我只是说早点,你也不用这么早吧。”左铭靠在门框上,睡眼惺忪的,头发也是一团糟。
时郁哪会搭理他,转身便下了楼,叮嘱他快些洗漱。
帮他们赶车的马夫还在睡觉,不过时郁根本没打算叫醒他,马车晃晃悠悠的太慢了,时郁要自己骑。
时郁与左铭到了灵州之后,先去了徐清给他们安排好的客栈,小二同烟逐楼一样得活,将他们安排的妥妥当当。
时郁终于可以拆开那封信了。
“搭救灵州富商谢潮生之子,谢浪。万事小心。”
又是救人,时郁开始正视徐清所做之事,从师父、左铭,再到谢浪,徐清每次都是在救人。
或许真的可以相信。
门口传来三声敲门声,“时兄弟,在吗?”,是左铭的声音。
“进。”
左铭进来之后看到桌上时郁已经拆开的信封,“你已经看了?”
时郁点头,“救人。”
“嗯,”左铭坐在桌前,点点头,“徐阁主一直都在救人,救那些被幽寂崖盯上的人。”
这也是左铭会在琉金阁留下的原因,他没救到自己的家,却也想尽己所能救到别人的家,孤身一人的感觉太苦了,世上能少一个便少一个吧。
时郁略微思索了一会,“你可知,他这些消息从何而来?”如何在幽寂崖之前得到消息,赶到救人。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我了解不多,”左铭才到琉金阁不足一个月,自然是不能完全了解琉金阁的运作,“我只知道琉金阁的消息网遍布天下,每日徐阁主接到的消息不下百通,要想知道幽寂崖的动向也不算难了。”
时郁点点头,徐清能把他们这一路上所有都安排妥当,自然是有一些势力的,不过,江湖上琉金阁与徐清始终是个谜,现在只不过拨开云雾窥见一角罢了。
“话说回来,时兄弟,你准备何时行动?”
“既然是救人,自然越来越好,今天下午我先去看看这个谢家。”
越早越好这个左铭自然是同意的,不过时郁自己先去,左铭就不高兴了,为何要留他一人在客栈等消息,他也有一身武艺想使,虽然当时败在了时郁手下,那也是因为他那时已身负重伤,再打一次,还指不定谁赢谁输呢。
“我也要去。”
时郁看了他一眼,“只是看看,没必要两个人都去,你还有别的事。”
一听说自己还有别的任务,左铭便也不要求跟着时郁一起去了,“何事,交于我一定办好!”
时郁交给左铭一副纸笔,“你去看看,从谢家到城外,有什么比较方便隐蔽的路线,到时候救了人,我们直接走。”
左铭拍拍胸脯让时郁放心,他一定会办好。
午膳过后,略微休息了一下,时郁和左铭便分别出门去了。
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谁也没注意到城里出现了几个脸上有闪电符号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