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当做盘中餐的滋味必然不好受,尤其是被一只超出自身实力一大截的妖!
江行云死死握剑,面色凝重。
金银蟾蜍一般不会主动攻击,除非它饿极了,这秘境百年未开,鬼知道它饿了多久。
谷玉吓得紧紧抱着江行云的胳膊:“师兄,怎…怎么办,我们打不过它!”
“师妹,用火咒护身,金银蟾蜍畏火。”叮嘱完谷玉,江行云转头看了一眼馆宁,似警告又似叮嘱:“人命关天,有什么法宝不要藏着掖着。”
许应怜入秘境,爱女如命的掌门为了她的安全,自然是不惜将家底都掏出来护她,五阶妖兽对她来说应该不算危险。
银水蟾蜍高大的身躯下沉,前肢匍匐外地,馆宁握紧了手中剑:“它要动手了!”
间不容易,话音刚落,银水蟾蜍一跃而起,黑暗泰山压顶一般笼罩住三人。
在它落下之前,馆宁朝旁边一个虎扑,江行云也一把抓起谷玉纵身一跃,黑影擦着他与谷玉落地砸出一个宛若深渊巨口的深坑。
馆宁在地上滚了一圈后,满头落叶地躲进一颗倒地的粗木后,看着那处深坑微微呲牙。
真该死!
江行云将谷玉甩出,借倒木停下快速捏了一个剑诀,剑声铮鸣,十几道剑意自他身后浮起,锋利的剑锋火光冲天直指那处深坑。
银水蟾蜍呱呱呱的叫声仿佛索命钟一般,一声又一声地撞击着三人的耳孔,偏偏它就是不冒头出来。
江行云星眸半眯:“堂堂五阶妖兽,竟然不敢正面应战吗?”
馆宁听见这话,真想给这位竖一个大拇指,他一个金丹怎么敢和人家五阶妖兽叫嚣的啊!
果然,在一阵从喉咙之中发出的水涌声后,一道粗狂的声音自地下来,散在四面八方:
“区区金丹,狂妄至极!”
下一秒,江行云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妖视”落到了自己身上,仅仅一眼,江行云腿弯一弯,他不得不咬牙撑起。
这便是五阶大妖的实力吗?
银水蟾蜍再一次一跃而起,只是这一次他稳稳的落在了地上,江行云重新支起剑诀,厉声命令:“去!”
十几柄剑意嗖的朝蟾蜍飞射而去,蟾蜍前肢下压,大口紧闭,喉间似在酝酿着什么,就在江行云的剑意飞至蟾蜍一丈时,蟾蜍兽口大张,吐出一个巨大的银水球。
江行云手中剑诀一转,剑意擦着水球而过,飞向蟾蜍身后便陡然调转回头冲它的后背袭去。
银水蟾蜍周身会生出一种粘液,刀枪不入,江行云这招并没有用。
果然不出馆宁所料,那蟾蜍躲都未躲,十几柄剑意在触碰到它身上的粘液时即便剑锋在蟾蜍身上压出了深痕,却未伤到半分皮毛。
江行云不得不虚空握剑,以身向蟾蜍攻去寻找他的弱点,可他那点儿力气,无异于是再给蟾蜍挠痒痒。
“嗬——”蟾蜍仰头,银水球越来越大,隐隐有破的势头。
馆宁在这时很有先见之明的掏出了一把伞支在头顶,流光浮动的伞面撑开的刹那,一声极为嘹亮刺耳的的水球破裂的声音响起,粘连的大雨拍打着伞面。
伞面以外的地方,树木,落叶皆被银水吞噬殆尽,只剩下一片黑土。
馆宁盯着那黑土微愣。
另一边,江行云也早已跃身回到谷玉身前,头顶剑意飞旋呈伞挡住了银水下落,可强大的妖力压着他,他浑身的灵力窜行,震的鲜血自江行云的牙缝溢了出来。
他后退两步,脚跟陷阱湿润的泥土之中,却硬生生的拔了回来,强行调动全身灵力化作蚀骨之火,在大雨落尽之时做濒死一击。
谷玉看着重新与蟾蜍缠斗在一起的江行云,她躲在树后方死死扣住树皮,心中焦急万分。
怎么办!
怎么办!
她不想死啊!
她目光一转,看见了左手方馆宁支着的伞面,浅黄的纸面上一簇海棠开的正艳,她心中一动忙喊道:
“许师姐,我知道你有宝物在身,你快救救师兄啊!他可是你的未婚夫,你怎么可以袖手旁观啊。”
馆宁缩在角落里,只当做没有听见。
她又不是许应怜!
她又不是可恶的仙二代!
她能有什么法宝啊!
就算是用妖身,她也只有三阶修为,怎么和蟾蜍一个五阶的打啊!
可是在一想。
这江行云要是死了,是她去和蟾蜍打,还是对面那个师妹啊?
沉默沁入肺腑。
江行云不要命似的朝蟾蜍攻去,蟾蜍不动如山,只下颌喉咙缓缓震颤,一股似海浪般的妖力将江行云拍倒在地上,撞出了好几丈远。
噗——
躺在地上的江行云猛地吐出一口血雾。
“师兄!!!”
谷玉此刻已经顾不得害怕,朝江行云扑了过去。
蟾蜍兽口微张,含着一颗脑袋大小的银水珠朝江行云喷去,吐力不亚于拉弓,朝江行云的脑袋射去。
随着银水珠越来越近,蟾蜍的眼睛泛起了兴奋的红光,猩红的舌头在兽口一卷。
脑花!
他最喜欢砸开人脑,去吃脑花!
就在这时一把海棠伞在江行云的头顶骤然展开,银水珠撞在伞面上发出啵的一声泄成一滩粘液,从伞面滑落。
女子的裙摆拂过江行云的脸,江行云看着以伞罩住他的女子,女子面色沉静,伞骨的暗影在她那张熟悉的脸庞转动,可那双眼睛却璀璨的陌生,他的心口莫名停了半拍,直到她垂眸撇了他一眼后,才重新跳动了起来。
蟾蜍硕大的眼睛里的红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张大嘴声音带着极大的怨气和愤怒:“你这练气女子,竟然敢坏我的事儿!”
“废话,二打一总比一打一好啊。”伞面微转,晃人心的同时更扰人眼,海棠花下一柄冷剑自地下横扫,一捧湿润带着腥味的泥土被掀起,朝蟾蜍的大口飞去。
蟾蜍毫无防备的吃了一口泥,有些痛苦的用巨大的爪子扒拉着喉咙,想将泥土往外吐,可他的深渊大口,性如饕餮,只有往下咽从无往外吐的习惯,一时间泥土如烙铁一句烫至他胃里,又涌出黑呼呼的浓烟。
谷玉:“这是怎么回事儿?”
“蟾蜍可食万物,它这么饿都不吃土,想来应该食土如饮鸩!”这也是馆宁方才想起来的。
天与地,乃是天地法则的化身,在万物之外,金银蟾蜍可食万物,却不能食天地!
江行云从地上爬了起来,浑身狼狈,他转头看着馆宁一眼,最终目光紧紧落在她的剑上。
这不是许应怜的剑!
“你是谁?”
谷玉:“师兄…”
“与其询问我是谁,不如多多挖土喂给这只银水蟾蜍。”馆宁不管这两人了,既然找到了克敌之法,她必然要乘胜追击。
她抓着剑效法方才,斩土朝蟾蜍扔去,江行云也明白轻重缓急,要是被这蟾蜍缓过来,他们就死定了。
他提起剑,也学着馆宁的方法朝蟾蜍扔土,两人通力合作,不过片刻,地下土已经削去了三尺。
蟾蜍腹部疼痛如绞,硕大的身躯在最朴素的攻击下节节败退,哪里还有五阶妖兽的威风。
“他浑身的粘液似乎干了。”江行云没想到一把土对蟾蜍的伤害竟然如此之大,刀枪不入的粘液被蒸发了,逐渐露出蟾蜍原本干巴巴的斑驳皮肤,就连周遭的银水境也都被烧穿了,穿孔中露出了林中模样。
失去了粘液保护的蟾蜍不足为惧。
江行云提剑而上:“我去杀了它。”
“别!”馆宁刚想说别逼犬入穷巷,就见蟾蜍通身以极快的膨胀了起来,它竟然毫不犹豫便想自爆。
江行云目光一缩:“不好,他要自爆!”
五阶妖兽自爆,他们几人必然尸骨无存。
馆宁转头就跑,她刚跑了两步后忽然停下,目光定定的朝着那黯淡树影间看去。
那里一抹白影如昼日跃出山巅般照亮了她的眼睛。
来人少年模样,面容清秀,眼尾浅淡,可周身气势却沉稳如霜,他正看着馆宁,馆宁也看着他,瞳孔微颤,心底泛起了汹涌的热浪。
那双眼睛,带着不属于少年的厚重,仿佛跨越千万重险峻的山,于一个偶然的寒夜,乘雪而来。
这一瞬间,馆宁突然明白了乌簌雪那句——感觉!
不需要任何过多的言语。
只要是他站在那里。
你就能感觉到——是他来了。
少年收回目光,剑影划过馆宁的头顶落在膨胀到好几倍的蟾蜍之上,他单手负立于半空,微微垂眸,地下的蟾蜍仿佛被冻住了,整个兽身竟然开始颤抖。
少年深沉的眼底之中翻涌着暴戾和失控逐渐平息。
这几个时辰他一路杀过来,恨不得撕碎这方秘境。
好在,他找到了。
“自爆太慢了,不如我送你。”少年陌生的声音盘旋在馆宁心间,她不曾回头却已经预料到了蟾蜍的结局。
五阶蟾蜍在少年的话声中化作一团血雾,带着恐惧与不甘洒向了本就潮湿的大地。
缓缓停下的江行云看着少年的背影,薄唇微张。
这少年修为竟然恐怖如斯。
少年抽身从空中落下,迫不及待的奔向馆宁:“阿宁…”
乌簌雪如往常一般,想要将馆宁搂进怀里,却不想这一次女子躲开了他的怀抱。
他扑了空。
一双陌生又熟悉的眼睛盯着他时满是疏离和疑惑:“这位道友,你认错了吧,我不认识你。”
乌簌雪:我裂开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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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何为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