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水仙］ 第5章 补偿

我决定再回老宅一趟。

他理所当然陪着我。

不对。

伴生灵会随着遗忘和感情的减淡而消失，既然只剩下我一个，我还没有记忆，为什么这些恶鬼依旧徘徊在这里？

“嗯？你不是想再进来看看嘛？”小黑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去了，回身看着我，我看着他，看着他和他身后面目狰狞血气弥漫的好几只恶鬼，和破旧废弃了许久的房屋，脊背生寒。

“我讨厌这里，但是也有一点点喜欢这里。”我听见他道，“因为我好喜欢你，喜欢你抱住我，安慰我，亲吻我，给我讲故事，给我过生日……我真得好喜欢你呀。”

他的嘴角上扬的弧度透出一股不寻常的意味，继续道，“我讨厌这里，因为你总是受伤，总是难过。”

我眼睁睁看着他发泄般飞出手，撕下了一只恶灵的半张脸皮，可那恶灵居然连痛苦的尖啸声都没有，不敢有。

“过来呀，过来。你不想试试看嘛？这可是我为了等你准备了好久的惊喜，你不喜欢吗？”

“我可以让你看见，也可以让你碰到他们哦。”

他向我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邀请。

说实话，我很少见伴生灵打架，因为它们的使命只关于自己的主人。上一次看到，还是在这里，孟溪的伴生灵推了小黑一下，仅此而已。

我没有动，他则是走了过来，小心翼翼牵着我的衣角，“你……你不喜欢吗？”

“嗯……只是有点太吓人了，没你好看，感觉晚上会做噩梦。”我确实做不到手撕厉鬼啊。

不过，我十八岁之后能看见伴生灵，和他有关？

“呜嗯……对不起……哼呜呜呜，对不起……”

“怎，怎么了？”怎么又哭了？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不想……不想你晚上做噩梦的……我以为你会开心的……呜呜呜……对不起……你晚上不要做噩梦……不要……要开开心心的……要睡个好觉……”

“我只是开个玩笑啦，不要哭了，不会做噩梦的，我见过的伴生灵可多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嗯……嗯嗯……”他把眼泪收了回去，眼眶还红红的，在苍白的脸上格外明显。

我把那面被我踹碎的镜子带了回去。至于恶灵，说实话，我并不认为主人的事应该牵连伴生灵，毕竟伴生灵只是人们对他们主人的感情的投射，特殊的伴生灵除外。

所以，还是任他们消散吧。

“孟溪，你能查到这面镜子的来历和用处吗？”我委托了孟溪这件事情。

他也查到了，让我不解的答案。

“是用来锁灵的。”

顾名思义，就是用来锁住伴生灵的。作恶多端的人怕自己的伴生灵变成恶鬼，从而害死自己，于是会想各种办法阻挡自己的伴生灵，其中锁灵镜就是一种。

而真正持久有效的锁灵镜价格不菲，堪比黄金。尤其是我拿给孟溪的这个。

不可能，当时我不可能有这个实力弄到这样的锁灵镜，我和他的关系不可能是需要锁灵镜这般。

况且，小黑如果锁在镜子里，又是怎么将老宅里的伴生灵作为礼物驯化发泄的呢？

这件事疑点太多了。

我得问问别人，比如我那位改过自新的有钱常客。

“当时有些人不是会用别的方法比如锁灵镜之类的阻挡恶鬼吗？您怎么不用呢？”

老爷子一听，脸皱了皱，“那东西不靠谱啊。我听说，有人把自己的鬼锁在镜子里，那还是个善鬼嘞。听说被锁在镜子里的鬼无法跟随主人，也无法接收主人身边人变化的感情，所以那人之后就去外面到处为非作歹，然后到镜子前放出自己的鬼，希望还是善鬼的鬼帮助自己。谁知道啊，这个善鬼一出来，就迅速变成了恶鬼，甚至撕了他啊，啧啧啧。”

“还有其它传闻吗？我挺感兴趣的。”我继续问道。

“哦哦，还有还有，我还听说，有人把自己的鬼锁在镜子里，但只要主人站在了镜子前，鬼就会上他的身，人就永远留在镜子里了！特别吓人是不是？我可不敢轻易尝试。”

我愣了愣。低头看向了自己的手，曲了曲手指。难道我才是伴生灵？开什么玩笑……

“还有嘛……我想想……”老头子皱眉思考回忆起来，我静静等待着。

“还有最后一个传闻吧，据说把鬼锁在镜子里，那么当时人们对主人的感情的反馈也会被锁住，就是类似于失忆你懂吧。”

“谁失忆？主人身边的人？还是主人？”

“这我也不清楚，但是时间久了，最后哪怕打碎镜子放出鬼来，这些记忆也不会回来了。”

我感觉很有可能是主人失忆，就是我，我为了摆脱自己十八岁前令人撕心裂肺的回忆，把他锁在了锁灵镜里，并且还诱骗他，自己会回来接他……他还乖乖等我，还为我准备奇奇怪怪的礼物……还喜欢我喜欢的不得了……

越想，我越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良心隐隐作痛。

送人离开，我看向了一直在我身侧的他，有些不好意思得开口：“你……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

好歹让我补偿一下，不然真的说不过去啊。

“想和你一直在一起。”他像是坠入爱河的小年轻，只是笑道。

回到家，我想着想着，买了些东西，感觉这辈子都不会买的东西。

实际上，很多人虽然知道伴生灵的存在，但是往往对他们不管不问不好奇，像我这样把伴生灵当……人来对待的，已经很少了。主要是他也真的太像一个人了，除了惨白的肤色和没体温会变形的身体。

他很特殊，就和我一样。

总之我得补偿他。

戴上狗狗的耳朵和尾巴，我缩在卫生间里不敢出去。要不算了……太害羞了……

做足了心理建设，我才扭捏得往卧室挪，看着坐在床上的他。

他一下愣住，双手开始不自觉地搓着衣角，脸色微红，眼神闪烁，不敢直视我了。

直到我坐在了他的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