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忱月拿着手机等了一会儿谢迟宵的回信。
微信聊天框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持续一两分钟,状态消失,却还是没有消息发过来,然后那头的输入提醒又冒出来。
终于。
谢迟宵:【可以等几天吗?】
他给自己争取一下“缓刑”。
姚忱月看着后面的日程安排犯了难。她剩下在岛上的时间统共也就三两天了。
但转念一想,她这一去又不是不回来了,虽然说不准会在那边待上多久——她是想早去早回,但是也要和留在那边的朋友聚一聚,一套流程走下来,或许要在那边待上五六天。
姚忱月回复他:【你觉得几天比较合适?探头.jpg】
谢迟宵的手悬在键盘上,指尖下的数字从大到小又从小到大挨个按了一遍。
谢迟宵:【那后天可以吗?】
姚忱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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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哪天出发?”
姚忱月接到徐昭的电话时正在给家里新买的花瓶装上水。
目前这一批家具总算是都送来了,她要住的房间还有浴室布置得差不多,厨房、客厅也多了几件家具,还有一些零散的小件装饰什么的,其他的就没有了。
在岛上这最后这两天她还是没有办法住进去,不过下回上岛总算有一个落脚处了。
姚忱月一大早就去买了些鲜花和吸甲醛的绿植,此刻正在厨房岛台准备给花剪一剪茎,插水里养起来。
她甩甩手上的水,“后天吧。”明天是她和谢迟宵约好画画的时间,那天既然有事,就不着急画完当天离开了。
“后天啊……”徐昭算着时间,“嘶,那这样你还能和姚开煦见面吗?他不也是这几天回国?”
姚开煦是姚忱月堂弟。说是堂弟,两个人年龄上其实也就只差了小半个月,也更像亲姐弟,两人的名字也是一个取自“月”,一个取自“日”,更像了。
不过她俩并不会把这层关系挂在嘴上,当然,逢年过节该发红包或者故意恶心对方的时候还是很乐意拿出来说一说的。
平常更爱互掐。尤其姚开煦的名字,谐音听起来像“要开心”,姚忱月没少“开煦开不开心”这样喊他。
实际他这一次回来,姚忱月本都不用去见他,发个消息慰问一下表示还记得这个人,没把他忘记,就已经很不错了,但他这次可是带着任务回来的。
在外旅游的姚爸姚妈前段时间从他在的那个城市离开,临走前知道他要回来,顺手就把要给姚忱月他们的伴手礼匀给了他。
这下姚忱月不去见他还不行了。
姚忱月整理着花瓶里错落的花束,“是这几天,但具体没说。我等会儿再去问问,不过应该不至于撞时间吧,之前他说的时候不是还没定下来吗?”
“那你再去问问吧。”徐昭在电话那头痴痴地笑,“我还期待着咱爸咱妈给我带的礼物呢。”
徐昭也算是姚爸姚妈看着长大的,伴手礼里面自然也有她的一份。
姚忱月跟着笑:“知道了,我们改天再聊。我现在在新家这边,又是花香又是甲醛的,两种味道混在一起感觉要吐了,我出门走走,透透气。”
徐昭想着甲醛的危害忙不迭点头,“行行行。”
在房子里待久了,感觉胸口闷闷的,电话挂断,姚忱月把插好的画和绿植搬进卧室就从别墅里溜了出来。
她沿着主干道两边走。桐浦岛上的绿化一直都很不错,呼吸着新鲜空气,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海边,还是上一次她和徐昭拍海景大片的取景地。
姚忱月这回独自走上栈道,看着早就看过的碧蓝海水和漆黑礁石,又拿出来手机拍了拍。
真的很难抵御海的诱惑。
时间还早,栈道上的人不多,比起上一回,安静了不少,海浪翻涌,拍打礁石的声音更明显了。
滔滔不绝,却不吵,意外的让人心静。难怪有人专门拿这个声音当睡眠的白噪音。
她也把手机切换成视频模式,录了一段。
举着手机录了几分钟,姚忱月听得昏昏欲睡,脑子发懵。她回神站直身体,左右晃了晃脑袋,回去还要收拾东西,可不是打瞌睡的时候。
想着,她看到了那条通往雾游山的岔路。她之前是从另一边上的山,最后也只爬了一半,都走到这里了,干脆就换一条路再爬一次得了。
姚忱月说干就干,原地拉伸了几下,就走上树木掩映间的小路。只是还没爬几节石梯,她就停下来,看了一下天气预报今天没有一丝一毫下雨的可能,这才继续往上。
山这边的路要狭窄一点,相比于另一面,能自由活动的范围也很小,基本只能沿着修好的小路走,少了很多乐趣。
姚忱月这回就比上一次爬得专心多了,体力也见长,居然一口气爬上了山顶。
虽然错过了日出的时间,也还没有日落,能看到的就是一片汪洋的大海,也不错。
她插着腰,深深吐气吸气好几个来回,把气喘匀,感觉闷在胸口的那些甲醛一次性全清理干净,头脑也清醒了,这才准备下山。
下山走的就是之前的那条路了。一路上都是熟悉的风景。熟悉的也不止有风景,还有人。
姚忱月又遇到谢迟宵了。
准确来说,这一次是两个人迎面撞上。
姚忱月看到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去观察他脸上的表情,眼神里还透露着几分担心。
没办法,谢迟宵在雨幕那个形象给姚忱月的印象太深刻了,她自己都来来回回琢磨过好几遍,以至于现在又在老地方看见他,条件反射就想看他有没有什么异常。
她以为自己视线里的担心隐藏得还不错,或是微弱得更本不用遮掩,在谢迟宵看来,那双眼的担心,像是怕他会在路上哭出来一样。
所以在姚忱月眼里,他到底是什么样的。
谢迟宵苦恼这个问题很久了。
他的额间都是细细的汗珠,鬓角也打湿了,面色发红,突然停下来,胸膛明显地起伏着,呼吸也有点沉重,没缓过来。
姚忱月放下心,“你锻炼来了?”她从包里找了纸递过去。
谢迟宵接过擦了擦脸,“对。”
姚忱月很震惊:“你一直都锻炼的吗?”
她本意是想说谢迟宵烧烤店开到大半夜,他还起那么早来爬山,看着喘成这样,应该是爬了好几趟,身周都是的热气。
可这话落到一个即将要去当模特,特意留了点时间来“准备”的人耳朵里意义就变了。
谢迟宵也是看网上推荐的一些……一些能让“上镜”更好看的方法,这两天就在尝试。他感觉这两天照的镜子,都快把过去好几年地照完了。
除了运动激活身体各部分,他还看了点别的,还要回家尝试。
谢迟宵听着姚忱月的话,心里想着他可能真的需要多锻炼了,要不然就这么几趟就让心率始终下不来,身体和脸上的热度也是,低不下去。
他微微点了点头。
姚忱月没忘继续夸自己的模特,她竖起大拇指,“真自律。”
看他还要再往上的意思,姚忱月没多拦他的路,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加油,我先走了。明天见。”
谢迟宵跟着说:“明天见。”
等姚忱月走了,楼梯上再没有另一个人的声音,谢迟宵默默地伸手碰了碰肩膀那块肌肉。
谢迟宵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他最近洗澡的时间越来越长,准确来说,是站在镜子前打理自己的时间变长了很多。
从头到脚,各种管理。
他这样做并没有存着腰以下也可以牺牲、出卖的心情,原则还是紧紧卡在腰间的。他已经在心里模拟了好几遍,要是姚忱月真要往下,他该怎么拒绝,整理出来了至少ABC三套方案。
一定要拒绝。
谢迟宵站在洗手池前,用新买的带着一点微弱香气的洗手液洗手。
他常年握着烤串,又是刷酱、又是添炭火的,一晚上下来,手也跟着腌入了香辣炭烤的味道。
用清水冲干净指间的泡沫。他放在鼻尖嗅了嗅。
好像没什么味道了。身上也没有了。既然答应了做模特,他不想带着一身油烟过去。
在浴室忙活了大半天,谢迟宵终于出来。
谢航川跟见了鬼一样看着他,“哥……”他说着,闻到了空气里的香味,鼻子翕动。
谢迟宵一下子皱眉,轻啧,“你有病?”
“不是!”谢航川连忙给自己刚才的行为找补。
“你怎么……”他想说谢迟宵为什么突然用带着香味的东西了,话到嘴边,换了一个问法,他小心翼翼:“你是要去见什么人吗?”
谢迟宵视线看向别处:“不去。”
“不过明天我有事,店里有可能会你一个人,没问题吧?”
谢航川悟了,“那就是明天要去见什么人?”
谢迟宵没说话。
去见姚忱月不能说,去当模特不能说,当的还是……更不能说。
谢迟宵重复着:“有事。”不想跟谢航川多说,转身就走了。
他想着明天见。
姚忱月:【抱歉!临时有点事,明天可能不行了!喵喵咪咪地走来走去.jpg】
谢迟宵看着手机上的消息。
谢迟宵:【那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