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春声 第9章 猫的爱

江源今天要去复诊，江阿姨还特意让他回来之前去买东西，为了留出时间。一边等着程商陆他们的到来，一边开始备菜。

“阿姨好，这是黎朔”程商陆手里提着蛋糕和礼物，介绍黎朔。

“阿，阿姨好！我是江哥朋友！”黎朔嗓门大，他的礼物一大堆，空不出手，只好鞠了个大躬。

“好好好，快请进，怎么买这么多东西”江阿姨很开心，热情的招呼着他们。

没有夸张的装饰，只是三人一起帮忙做了一顿热腾腾的饭菜，摆盘，放蛋糕。程商陆独自在一边盯着那只黑猫雕塑，最后放进自己兜里。

江源出门的时候还下着很大的雨，回来的时候已经停了，因为超市不远，走小路来回十分钟，所以江源提早下车去了超市，然后走小路赶回家。

到家刚好六点，天空还残留着一抹橙红。他推开门进去的时候屋子里安静得出奇，心下异样，换好鞋转身的时候，他看见了这辈子最难以忘怀的一幕。

程商陆双手抬着蛋糕，黎朔和江妈一左一右唱起生日歌。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江源突然就哭了，弓着腰，低下头不想让任何人看见。

江阿姨上去抱住他，“源源，怎么了？今天，是妈妈和你的朋友们给你准备的惊喜不喜欢吗？”

“喜欢”

程商陆眼眶湿润，却忍着不想流泪，只是拉着黎朔一直唱歌！黎朔虽然不明所以但他很高兴，今天的江哥和平时的不一样！

四个人吃了饭，程商陆让江源许愿。他无比希望以后能陪江源过每一个生日，实现每一个希望。

后面就是黎朔送礼物的环节了，他买得特别多，有的是送给江阿姨的，毕竟第一次拜访，然后，他送了江源一堆奇怪的东西有手办有无人机有相机有零食还有书…………

“江哥，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都想送你，嘿嘿，别嫌弃”

江源道谢，然后看向程商陆，程商陆原本想送的是黑马雕塑，但是最后只送了一串手链，他让程尧嘉教他手工做的，挺简约的，比起黎朔的礼物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但是江源很开心，尤其是听见程商陆说这是他自己做的，“谢谢商陆”

本来江阿姨不让他们喝酒的，毕竟还是高中生，但是太高兴也就放任了。江源不能喝酒，只能看着黎朔和程商陆喝，但这两个人酒量都不怎么样，很快就醉了。

“商陆，黎朔，你们不能喝了啊，阿姨把酒收了”

江阿姨开始收拾残局，让江源扶他们去沙发上休息。

江源扶程商陆的时候从他兜里掉了一个东西出来，江源蹲下去捡，看见了一只黑猫雕塑，他伸出去的手停在原地，脸色变得苍白。最后干脆坐在地板上，盯着程商陆愣神。

程商陆迷迷糊糊睡着了，他感觉自己又做梦了。

一个小孩站在他面前，笑得甜甜的，喊他哥哥。

“哥哥，你是谁”

“源源？你好呀”

“哥哥，你看，那是我的小猫”

程商陆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只小黑猫在槐树的树荫底下打滚。

“嗯，很可爱”

“哥哥，我的小猫要走了是吗？”小孩瘪瘪嘴，哭起来。

“源源，小猫不会走的，只要你喜欢它，它就一直在这儿”

“哥哥，小猫是不是讨厌我，都怪我”

程商陆心疼的把他抱在怀里，“小猫不会怪你的，源源是小猫的家人”

程商陆改变不了8岁的江源，但是他希望小孩能忘记那些触目惊心的难过，所有的事都不是他能承受的，也不应该让他来承受。

“真的吗？”小孩不哭了，跑过去抱起小猫，“小猫小猫，哥哥说你不讨厌我对不对，你要记得回家好不好”

程商陆半蹲着，看见小猫离开了院子，不知跑去何处。

小孩回来拉起他的手，“哥哥，小猫走了，你也要走吗？”

程商陆不想走，但是梦总会醒的，他会陪17岁的江源，只要他能开心。

…………

程商陆第二天醒的时候已经在家了，他摸了摸裤兜，小猫还在，他却松了一口气。

程商陆头有些痛，去客厅喝水的时候被他爸一顿痛骂，“你个臭小子，出去给人家过生日还喝酒，你不知道今天要上课吗？得亏是我在家给你打掩护，请了半天假，要不然你真的就被揍了”

“爸，我真的错了，还早，我再去睡会儿”

“你……”程爸有气无处撒，只能在厨房敲的叮当响。

下午去上课的时候，黎朔果然早上也没来。江源把早课记的笔记给程商陆，却没有说话。

其实江源这个人最擅长掩饰情绪，因为很多时候无论做什么都是面无表情，但是对程商陆来说却是不一样，是一种感觉，他能格外感受到江源的变化，就好像那个人的一整个情绪面对他外放了一样。

不过……如果哪天江源的眼神意外不跟随他了，大概那才是最可怕的吧！

昨天的小猫雕塑江源已经看见了，他知道江源不是在生气，而是在害怕，8岁的小孩子遇见这种事，怎么可能不害怕呢……他真的很心疼，所以想要帮他。

程商陆一直在想，怎么能让江源跨过伤痛，后来，他想了一个办法。雕塑是他故意掉的，他知道如果江源把这件事看得比他还重时，江源不会把雕塑重新放回他兜里，所有的事都不是他的错，听说最近学校有好几只流浪猫，程商陆决定去碰碰运气。

从那天开始，他会留下半个小时在校园里面找流浪猫经常去的地方，然后给它们喂猫粮。

猫是世界上很神圣的动物，没有人的深谋远虑也没有狗那么忠心耿耿。只有自由才是它们的归宿，只要它们相信，无论是流浪还是家宠，都是它们要的自由。没有人能禁锢，但它们会爱你。

程商陆从小就喜欢动物，即使是蛇他也不讨厌，世界是所有生物的家，也曾会许愿让蟑螂还有蚊子灭绝却未曾泯灭人性，生命经久不息的原因，不是人类的繁衍。

程商陆看着各色各样的小猫游走在他身边，心情莫名舒畅。

经过几天急匆匆的离开教室，江源不怀疑是假的，只是他不愿意去做程商陆不高兴的事。

“江哥，陆哥怎么又跑这么快”黎朔收拾着书包，抱怨道。

江源无奈摇摇头。

“江哥！我们去看看陆哥到底在干嘛吧！”黎朔灵机一动，拉上江源跟上程商陆，躲在几米开外。

三人一前两后地走到学校那片静谧的林子，平时这里是情侣聚集地，“我去，陆哥不会谈恋爱了吧！”黎朔小声念叨，“哼！不允许我谈，明明自己都在——”

“黎朔”

虽然只有两个字，但黎朔知道江源是在让他闭嘴，平时他这个人大大咧咧的，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他这两个哥，程商陆作为他这么多年的朋友，还比他年长，比他成熟，黎朔已经习惯性听他的了，而江源，看着消瘦，也比他矮半个头，但是气场格外强大，黎朔以前还有点可怜他，但是，自从认识他以后，黎朔简直大开眼界。如果说程商陆是狐假虎威，那江源就是笑面虎，一句话就能让他闭嘴。

一路上没有了黎朔的碎碎念，安静了不少，江源紧张感也弱了许多，程商陆谈恋爱的话，不可能躲躲藏藏的。

最后，他们跟着程商陆来到了一个废弃的小楼，程商陆像往常一样从书包里拿出猫粮倒在地上，然后撕开几个猫条的口子。

了解了事实，黎朔轻轻扇了自己一巴掌，原来陆哥在喂流浪猫，他把这么一个善良的人想龌龊了！

而江源却更心悸了，脸色变得苍白，握紧拳头。

“小猫小猫，多吃点”程商陆感慨，要是没有那些事，源源也会和他一样感受世间的许多美好。

“小猫啊小猫，有个人生了很严重的病，我应该怎么办呢？可这明明不是他的错对不对”

江源不知道程商陆在说什么，他看不清也读不了唇语。

“江哥，我们过去吧”黎朔拍拍蹲着的江源。

“我……”江源不敢过去，全身冰冷，眼眶也泛红。

“啊！”

“商陆，你怎么了”江源听见尖叫声便跑了过去，黎朔跟在后面。

“没事啊，猫条没了”程商陆在手晃了晃，仰头对江源笑着说。

“哇，好可爱的小猫，来哥哥抱抱”黎朔已经被小猫吸引了。

程商陆起身拉住了江源的手，“源源手怎么这么冰，生病了吗？”

“如果有人做了错事，是不是永远都不值得原谅”江源低着头，一滴泪掉在程商陆手背上，也打在了他的心上。

程商陆轻轻抱住江源，在他耳边轻语，“源源，这不是你的错，它会一直陪着你的，你很爱它，不是吗？没有人会怪你，它也不会的”

“听见了吗？它爱你，所以不会讨厌你”程商陆一遍又一遍的说，直到江源在他肩头哭出声来。有些事必须要面对，错的人会受到惩罚的，为什么要让一个无辜的人去承受所有伤痛呢？江源应该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少年才对啊！

黎朔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但他知道江源这几天一直很古怪，今天的事他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帮了忙，但只要大家能开心，怎样都行。

程商陆让江源蹲下来，轻轻抚摸着面前躺着的小猫，一只黑色的。

程商陆知道，小猫的爱不是压力，也不是梦魇，而是快乐，是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