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春声 第14章 救世主

电话接通，除了江源没说完的话，剩下的便是一阵沉默。

雨未曾停下，电话两边的人，一个心里想得太多开不了口，一个极度恐慌至身于一片荒芜。

最终，像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悻悻开口，“江源，我是不是做错了……如果我不来，是不是结局就不会变成这样，我居然天真的以为我能成为救世主，我可以拯救一个水深火热之中的人，一个绝望的人，现在才发觉好像我才是最绝望的那个人”

眼泪如决堤一般落下，他好像变成了杀人凶手。

“商陆……别害怕，我会帮你的，但是……”江源还是没敞开心扉，他想问的问题太多，可是他不忍，解释他会要的，但是，不是现在。

挂了电话，江源先给黎朔发给消息，问了一点事，然后举着伞出了门。

因为金翘巷事件，接连几天学校都放假。而程商陆却一直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程爸程妈哪里知道原因，平时没心没肺的样子让程爸程妈以为他是失恋了，只叮嘱程尧嘉最近别惹他，还是正常上下班。

直到那天，家里来了一位客人。

“黎朔是吧！我老听小陆提起，听说你们还是一个班的，还有那个、叫、叫江源！对，小陆经常夸他成绩特别好……”

这天，程爸没上班，电视正看得津津有味，门铃响了，开门一看是个大高个，皮肤黝黑，手里提了不少东西，介绍才知道，原来是程商陆常常提起的男孩子之一。

“叔叔，没想到，陆哥还向您提起过我呢”黎朔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程爸刚倒的水，有些不好意思。

“当然了！上次江源来家里没人，也没能好好招待，我都让那小子下次有空叫你们一起过来玩呢，小伙子一看就是爱运动的人，其实叔叔也热爱运动，特别是跑步”

黎朔和程爸拉了半天家常才扯上正轨，说这次来是找程商陆有事的。

“啊……这样啊，小伙子我偷偷问你，程商陆是不是谈恋爱了，把自己关房间里有两天了，看样子是被哪家女孩甩了”程爸信誓旦旦的说。

黎朔尴尬的表示没有的事，随后亲手去敲程商陆的门。

“陆哥，是我，黎朔”

……

“陆哥，你怎么了，有事儿跟我说啊”

……

“陆哥，你别不说话，我知道你因为什么难受，江哥都跟我说了，我今天来，除了我自己，还有其他原因。”

……

“你先出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黎朔站在门口，叹了口气。昨天江源找他的时候还一脸疑惑，谁能想到陆哥因为金翘巷的事性情大变了，原本看见这条新闻他还感叹陆哥真是未卜先知，听了江源的解释，才知道陆哥如此感性，这事弄得，明明不是他的错啊！

“陆哥，江哥有句话让我告诉你，“你不是救世主，你也没有错，故事的结局不一定就是你想的那样，你既然改变了，出来面对好不好”，江哥的话，我带到了，如果听完还是不愿意出来，我就先走了”

黎朔垂头丧气的走开，朝程爸道别准备回去了，走到门口听见了程商陆的声音。

“什么叫故事的结局不一定是我想的那样……”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给黎朔吓了一跳，那个整天蹦蹦跳跳，开朗活泼的程商陆现在却是眼泛红丝，面色苍白。

“陆哥，你……”

“告诉我，故事结局怎么了？”

程商陆拽着黎朔的衣领，直愣愣的盯着他，满眼渴望。

程爸看自家儿子疯疯癫癫的，赶忙让他松手，黎朔解释不了，便让程爸先回去坐着休息，他拉着程商陆到走廊，等离远了些，才无奈的靠在墙上。

看见陆哥变成这样，他心情也郁闷不已，可是他不敢直接向眼前人问缘由，就算问了也得不到答案，而江源也不告诉他，事已至此，要不是江源说他一定能解决，黎朔真的是想把这两个人硬带去包厢里让他们自行坦白！反正只有江源的话现在的程商陆才能听得进去，也只有程商陆在，江源才无所隐瞒。

好不容易把人装进车里，程商陆还是叽里呱啦的说些他听不懂的话，还有他回答不了的问题，幸好离目的地没有多远，等到了楼下，黎朔简直身心俱疲。

“黎朔，为什么带我来医院”

不由分说，程商陆转身就走，黎朔慌忙指挥司机拦住他，然后两个人一前一后拖着程商陆进入电梯，“医院有什么好怕的，不是给你看病好吗？哥，你不要担心”

到了六楼，电梯停下，三人出了电梯，往右一转，碰见了江源。

“江哥，人给你带到了”黎朔将程商陆塞到江源怀里，“知道你们有事，也知道你们不想让我知道，我不怪你们，因为我觉得有些事我不知道是为了我好，但是！你们两个一定要给我好好的，别出什么事了，我就在楼下，等你们”

“黎朔，谢谢”江源抓住程商陆冰冷的手，朝黎朔道谢，然后往走廊深处走去。

“江源，你带我去哪儿？故事的结局是什么？”程商陆不再反抗，悠悠开口。

“商陆，有些时候，故事的结局没有你想得那么糟糕，好与坏，你要看了才知道”

江源把人带到了一间病房外面，松开了手，“商陆，等你知道故事的结局是什么……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程商陆怔怔的看着江源，瞳孔放大，张了张嘴。

江源替他敲响病房的门，往后退了几步，靠在墙上，朝他笑着。

门开得很快，一个女人穿着粉色衣服，问他什么事。

“我……”

“来看病人的是吧，进来吧”

“谢谢”

病房内，一个中年男人正手舞足蹈的给旁边病床上的人谈论，手上挂着石膏，身上也有不少伤。

“我看见他拿了一把刀，马上就跑，结果被烂建筑里的砖块给绊倒了，那个老男人简直就是一个疯子！居然跳过来就给了我大腿一刀，我寻思，我也没惹他呀……”

“还有呢还有呢”

“反正啊，你们看我身上的伤嘛，幸好老哥就救了我一把，要不然，差点折在那儿了”

“唉！听说那是个精神病，不得坐牢哦！你的医药费囊个办嘞”旁边的人操着一口川音问。

“嗨，你医药费他家人已经全包了，后面还有赔偿的”

“希望以后别再把人放出来了”

站在角落听了好一会儿，程商陆有些惊讶。他在新闻里见过受害者的脸，正是堂在病床上侃侃而谈的光头大叔。

“那家的小伙子，长得怪标致”男人见程商陆站了许久，喊道。

其他几人也回过头看着他，程商陆咳嗽一声，说不好意思，走错了，随后出去替他们关上了门。

“故事的结局，看见了吗？”江源仍旧靠在墙壁上。

“嗯”程商陆在知道金翘巷的事后做了最坏的打算，他以为那人或许会变得同以后的江源一样不能再说话甚至丧命，幸好，幸好……

江源没说话，往回走，程商陆只能跟上，誒……果然，学神不好骗呐！

“商陆，这算最好的结局了吗？”

“嗯”

“那我呢？我的结局是什么”

最后两人找到一处偏僻的地方，坐下。程商陆一直在想，江源果然很聪明，如果是黎朔大概只会说他未卜先知吧！而江源只是因为一件事便猜出来许多东西。

“源源……你太聪明了，聪明得不用我解释”

“程商陆，你真的，想和我成为朋友吗？”

日落西山，天空只留下了几抹夕霞，时不时飞过几只鸽子，止不住的蝉鸣甚至处于六楼也能听见。

真的想成为朋友吗？程商陆好像记得自己是在24岁听见了江源离世的消息，他替他惋惜遗憾，觉得人生还有更多可能，如果可以，他想和江源成为朋友，不叫别人欺负了他，一句简单的话只要江源没听清无论说多少次他都愿意，只要他能好好活着。

“是”

程商陆不知道怎么解释，未来的他为了和江源成为朋友回到17岁，任谁也不会相信啊！他两天没有睡觉，现在很困，脑子里像有一团浆糊。

“你到底是谁？”程商陆对他好，他看得出来，只是有些事情的发展有些过于偏向他了，江源再不信邪也不能骗自己，程商陆把握了未来走向，一切关于他的，他想知道为什么。

程商陆叹了口气，“我就是我，不过，我是24岁的我，我本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回来，但是，既然我回来了就想改变一些事儿再走，源源，有些事情不是一句两句可以解释的，你信我，好不好”

程商陆眼眶湿润，实在撑不住了，一把抱住江源，“源源，我好累啊！借你肩膀靠靠，谢谢……谢谢你”

肩上的人呢喃着，没一会儿便安静了，江源知晓他一定是没有好好休息过，轻轻地让程商陆靠在他的肩膀上，无论是不是从未来回来的人，只要他是程商陆就够了，不用纠结他想做什么，只要程商陆想，他愿意当个愚人，什么也不知道。

“我信你，一直都信”望着肩上不安的人，江源的声音坚定而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