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长宁更加紧张,摇头说着,“王爷,臣女真的该回去了。”
林歇态度软下来,语气近乎乞求,“留下来吧,好吗?”
齐长宁:“臣女真的……”
林歇终于开口,“你父母已经入狱了,只有我能帮你。”
齐长宁不可置信地重复一遍,“入狱?”
林歇点头,看着齐长宁的眼睛说道:“我会帮你查清真相,前提是你留下来,好吗?”
齐长宁还想说什么,就听见林歇继续开口,“还有那个药灵族余孽,也被关起来了,你听话,我就救他们出来,好吗?”
林歇抬手,想要摸摸她的发。
齐长宁往后退了一步,不解地问,“为什么?”
林歇只好收回手,“什么为什么?”
齐长宁没法了,她改变不了,为什么不让他们最后的时光在一起,她说:“为什么不抓我?”
林歇笑了笑,解释着,“因为你是本王的王妃啊,没人能动你。”
“王妃?”齐长宁攥紧衣角,熟悉的称谓让她身子不由自主僵住,她好一阵才缓过神来,摇头,“不是,王爷,你弄错了。”
她继续道:“就算是入狱,我也要和我的父母在一起。”
“是么?究竟是为了你父母,还是为了那个妖族余孽?”林歇想到牢房里的贺声,又想起那个平安符,心中妒意横生。
齐长宁声音平静,抬头看着林歇,“这和你没关系。”
林歇冷笑重复,“没关系?”
林歇抬手,见齐长宁又要躲开,另一只手抓住她的肩,轻轻摩挲她的脸,许是常年养在闺阁又患有头疾的缘故,她长得比寻常女子还要白上一些,细腻的触感安抚住内心的慌乱,“长宁,你不该骗我。”
齐长宁别开脸,伸手想要推开他,“我骗你什么了?”
林歇继续痴迷地摩挲着她的脸,说着,“你说那个平安符是给你哥哥的,可是,我在那妖族余孽身上看到了。”
他声音讥讽,“他可宝贝得很呢。”
“你!”齐长宁用尽全力推开他,往后踉跄几步。
林歇见状想去扶她,齐长宁站稳后眼疾手快地取下头上的发簪抵住自己的脖颈,“别过来!”
林歇怜惜地看着她,温声劝说:“长宁,别做傻事。”
齐长宁的脸因为恐慌而泛红,手微微颤抖,努力镇定下来说着:“我要和我父母在一起。”
林歇问,“你难道不想为你父母讨回公道吗?”
齐长宁也想啊,可她实在没法子了,自己无论怎么做,最终都是徒劳,所有的一切变得甚至比上一世更糟了。
上一世?齐长宁忽然意识到什么。
林歇忽然一副非她不可的模样,难道是也想起了什么。
可他那时候也并未表现出倾慕自己的举动。
见她愣神,林歇以为她是被自己说动了,趁机上前,齐长宁的手腕一痛,松开手,发簪落在地上。
接着就被林歇拥住,林歇的语气温柔,后怕一般,“不要再做傻事了。”
齐长宁伸手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抱得更紧。
齐长宁在他怀里挣扎,语气不悦,“你究竟想干什么?”
林歇一边轻轻揉着她的手腕,一边说道:“我说了我会帮你,他们不会有事的,你好好待在我身边,好吗?”
齐长宁愠怒出声,“林歇!你别太过分了。”
林歇像是不知道她的态度般,依旧温声讨好,“叫我回之吧,这是我母妃给我取的小字。”
齐长宁上一世的确打听过林歇的小字,不过从来没有人这么叫过他,所有人都对他恭敬至极。
齐长宁仍旧气恼,“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
林歇温柔出声,“我听得懂的。”
齐长宁几乎花光了所有力气想要推开他,“那你这是做什么?”
她的力气对林歇来说实在太微弱,他还有一下没一下地拍了拍她的背,像是安抚。
“不可理喻。”齐长宁挣脱不开,只能愤愤出声。
林歇倒是笑得很开心,她太鲜活,她还好好的,这就足够他欣喜好一阵子。
他也曾怀疑过,那或许只是个梦,可他会经常置于梦境,经常看着她孤身一人,看着她落寞的眼神和单薄的背影,他的心揪起来,他很心疼。
不是梦。
他曾真切地负了她,是他纵容齐安和林政谋划,是他袖手旁观,所以日后,他会加倍补偿齐长宁。
只要她好好的在自己身边,什么都不重要了。
他再一次开口,“我一定会让岳丈和岳母平安无事的。”
齐长宁纠正不了他的观点,不再言语。
林歇就这么静静地抱着她,揉着她的手腕问,“疼吗?”
齐长宁不作声,只想收回手。
林歇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腕,语气哀求,“不要躲我。”
齐长宁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疯了?”
林歇自嘲地笑出声,“或许是吧。”
林歇继续问,“长宁,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齐长宁想到百花宴那时候再次见到林歇,被吓得不轻。
林歇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心情颇好地解释,“不是百花宴,是你的生辰宴。”
齐长宁只记得上一世他们在他的生辰宴初见,果然和她想得一样。
林歇说道:“不承认也没关系,日后,我会待你更好的。”
“你在胡说什么。”齐长宁故作不知,气恼地说着。
林歇好像很苦恼,“不记得么?那你一开始怕我做甚?”
齐长宁抬头看他,说着,“我没有怕你。”
“是么?”林歇低头看她,望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和粉嫩的唇,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挪开眼。
他记得他们最亲近的事,就是他醉酒被她扶回房间,他故意借着酒劲喃喃着什么,她俯身想听,被他吻了一下耳垂。
他想得入神,齐长宁终于找到机会挣脱开,往后退了几步。
林歇回过神来,看着怀中空落落的,有些难过般开口,“阿宁,不要怕我。”
“我说了……”
她话还未说完,便被林歇上前抱进怀里吻住唇,齐长宁感觉世间万物都凝滞了。
她伸手想要推开他,被他一只手握住双手,另一只圈住她的腰,将她紧紧扣在自己怀里。
齐长宁感到喘不过气,微微张开嘴呼吸,却被那人探入口中掠夺气息。
林歇温柔又不可控地吻着她,将她愤怒又无力的眼神尽收眼底,他闭上眼,终于松开她。
齐长宁喘着气,抬脚踩了他一脚,趁他松开自己的时候,抬手扇了他一巴掌。
清澈的巴掌声响起,林歇偏过脸,脸上起了一层红印子。
齐长宁用手背擦着嘴唇,“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林歇转过头看着她,笑着盯着她被自己吻得更加红润的唇,“我知道。”
齐长宁找不到话骂他,却又近乎崩溃,只能重复,“疯子。”
他没否认,“对。”
他继续说,“只要你乐意,怎么骂都可以。”
齐长宁看着地上的发簪,想要故技重施,正蹲下来去捡,林歇先她一步将发簪握在手中,“这个,我收走了。”
齐长宁抬手想要取下另一支发簪来,后颈一疼,下一瞬失去意识,倒在林歇怀里。
林歇眼神哀戚,声音低低地喃喃着,“对不起。”
他没办法,他不想失去她,所以不管用什么卑劣的手段,他都要留下她。
齐长宁醒过来的时候见到了在床榻边上哭得伤心的阿弥。
恍惚间,她以为自己回到了临死前,那日,阿弥哭得更伤心。
齐长宁抬手,摸了摸阿弥的手,有些疑惑,“你哭什么?”
阿弥见她醒过来,哭得更加大声,“小姐,您可算醒了,阿弥担心……”阿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只紧紧握着齐长宁的手。
齐长宁感受到阿弥温暖的温度,知道,她不会死的。
阿弥总算调整好了情绪,带着哭腔对齐长宁说:“小姐,大人他们都……”
齐长宁点头,一动便觉得脖颈异常地疼,蹙眉对阿弥说着,“我知道。”
阿弥说:“他们一定是被冤枉的。”
齐长宁索性不动了,轻轻“嗯”了一声。
齐长宁有些疑惑地问,“阿弥,你,你怎么进来的?”
阿弥有些歉意地说着,“王爷让奴婢进来陪您说说话。”
她又赶忙说了一句,“不过小姐,奴婢什么都没做,奴婢绝对不会背叛您的,您相信奴婢。”
齐长宁难得笑了笑,“我信你。”
站在门后的林歇听见齐长宁的笑声,终于放下心来,对身后的几仆妇丫鬟挥了挥手,几人对林歇行礼,而后进了屋。
林歇仍旧守在门外。
阿弥看见那群仆妇丫鬟,站起身护在齐长宁床榻前,语气不善,“你们干什么?”
领头的一仆妇恭敬地说道:“过几日王爷就要同小姐成亲了,奴婢提前恭祝王妃了,奴婢们自然是来伺候王妃的。”
阿弥还没说话,就听见齐长宁冷声开口,“我不会嫁给他的,让他死了这条心吧,我也不需要你们伺候,出去。”
阿弥听见齐长宁动怒,也生气地对几人说道:“出去。”
几个仆妇丫鬟面面相觑,只好退了出去。
她们走到门口,见林歇还站在门后,纷纷犹豫地行礼,林歇挥挥手,说了句,“先下去吧。”
几人离开。
林歇抬脚进屋,阿弥警惕地看着他,齐长宁坐起来。
林歇见状,苦笑着说:“别这么防着我,我们都要成亲了。”
齐长宁抬头看着他说:“我不会嫁给你的。”
林歇走近一步,视线略过阿弥,看向齐长宁,“有些事,我觉得,还是应该跟你说清楚。”
阿弥仍旧护在齐长宁面前,“王爷,小姐身子不适,请您不要打扰小姐休息。”
林歇看了阿弥一眼,对齐长宁夸赞道:“她倒是个忠心耿耿的,你想不想知道,你死之后,她怎么样了?”
阿弥闻言一怔,眼底闪过一丝惊恐,随后张开双臂将齐长宁严严实实地护在身后。
齐长宁震惊地看着他,没想到他会这么堂而皇之地将上一世的事情说出来,佯装镇定开口,“我不知道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林歇语气温柔,“如果你想让她继续听我胡言乱语,就让她现在这儿吧。”
齐长宁看了一眼阿弥,最后让她出去。
阿弥似乎明白了二人之间有什么秘密,没再打扰,出去前说了句,“小姐,奴婢在门口。”
齐长宁对她点点头,看着阿弥出去后关上门。
齐长宁站起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林歇说道:“你嫁给我,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帮你父亲翻案,他们就能尽快出来,你难道不想吗?他们两位的身子恐怕在牢里吃不消,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让人关照他们了,里面的日子也不会太难捱。”
他继续开口,用询问的语气说着,“但你要听话,好吗?”
齐长宁声音坚定,“你休想,你和他们是一样的。”
林歇静静地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齐长宁又说:“同样的错误我不会犯第二次,我的父母我自己会救,想让我嫁给你,除非我死。”
林歇轻轻叹息一声,齐长宁见他竟然红了眼眶,声音有些发颤地问她,“你也记得,是不是?”
齐长宁没说话,被他猛地推到床榻上。
他的呼吸近可拂面,他颤抖着按着她的肩。
齐长宁想要去摸头顶的发簪,却什么都没有。
林歇看出她的意图,说道:“我命人收起来了。”
“这屋子里所有尖锐的物件,都被我命人收起来了,不要再做傻事了,好吗?”
他轻轻摩挲着她的脸庞。
“我记得又怎么样,正是因为记得,我才不想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