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竹马 第27章 再相见

齐长宁甚至不敢回头。

直到贺声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小阿宁？”他同之前一样喊她。

齐长宁回过头。

“贺声？”疑惑地声音掩藏住声线里几不可察的颤抖。

“是我。”贺声对她点点头，再次说道。

“真的是你。”齐长宁很快眼里就闪着泪光。

贺声点头。

好像无论她问自己多少遍，他都会回应。

欣喜过后，齐长宁担忧地问他，“你怎么来了？如今外面到处都有人在抓你。”

贺声摇头，如以前一样自负地开口，“他们抓不到我。”

齐长宁问他，“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贺声摇头。

见他摇头，齐长宁其实有些失落，也自嘲似的在心底里说，对啊，她能有什么能帮上他的呢？她不给他添乱就已经很好了。

大概是贺声看出了她的情绪低落，他拍了拍她的头，故作调侃地说着，“怎么，没事我就不能来找我的小阿宁吗？”

齐长宁重新抬头看着他，问道：“那你现在住哪儿？我以后可以去找你吗？”

贺声闻言有些犹豫，“我如今住的地方有些危险，不过你放心，以后我会常常来找你的。”

齐长宁点点头，“你要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

贺声知道她还在为之前的事愧疚，心底也生出一种异样的疼，他有些郑重地看着她，“小阿宁，那件事不是你的错，你不必想着欠我什么。”

齐长宁心中酸涩，觉得自己又给他添麻烦了，明明更难过的是他，他却还反过来安慰自己。

没想到贺声抬头看了看月亮，“好了，时间不早了，你早些休息，我改日再来看你。”

贺声没等她回答，对她笑了笑，然后就轻松跃上墙头，风吹起他的马尾和衣袂飘扬，他侧头，声音被风带给齐长宁，“行了，回去吧，我走了。”

“等等！”忽然她想起什么，跑进屋里拿出来一个平安符，她握着平安符走过去，她站在墙下，踮起脚，将手抬上去，“这个平安符，是我去给你求的，你戴在身上可以吗？”

贺声有些意外，蹲下接过，仔细端详，他握紧平安符，“好。”

“保平安的。”齐长宁抬头看他，再次说道。

贺声点头，“那我真走了？”

她点头。

齐长宁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的地方愣神，不知过了多久，阿弥出现在院门口，惊异地看着站在墙下的齐长宁，“小姐？”

齐长宁听见声音转头看她。

阿弥担忧地快步走过来，“小姐，您站在这里做什么？”

“吹吹风。”她抬头，“看看月亮。”

阿弥说：“夜深了，外面冷，小姐，回屋吧。”

齐长宁点点头，转身回屋子里去，坐在榻上，呆呆的模样。

阿弥给她倒了杯热茶，走过去递给她，“小姐，您喝口茶暖暖身子。”

齐长宁觉得她有些大惊小怪，心中温暖，笑着说：“我不冷。”不过还是接过了那杯热茶，“但我有些渴了。”

说完便将那杯茶一饮而尽，见齐长宁喝下热茶，阿弥才放下心来，“小姐，您睡吧，奴婢在这儿陪您。”

“不用了。”齐长宁躺下，阿弥给她盖上被子，“你也回去睡吧。”

“您睡了我就回去。”

见阿弥这么执着，她也不再说什么，只是闭上眼睛，撒娇似的说：“我睡着啦，阿弥可以回去啦。”

阿弥笑了笑，“好，那阿弥回啦。”

齐长宁勾勾唇，直到听见关门的声音才睁开眼睛，她平躺着，盯着帐幔，不知道在想什么。

贺声晃荡在空无一人的街上，将手里握着的平安符佩戴在腰间，随着他的走动摇摇晃晃，显眼明亮，他笑了笑，觉得它就像齐长宁一样。

可笑着笑着，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他将唇抿直，若是他还像以前一样，定能与她相配，可如今，他不能，也不敢拖累她。

他现下无处可去，便又回了趟宫里。

听路过的宫人们议论公主绝食，皇帝逼她喝粥的事情，他轻巧地翻进窗去找她。

他走进昏暗的房间里，碰到了一卷画，“江絮儿？”

屋里坐在地上的人听见声音，忽的转过头来，“你回来干什么？看我笑话吗？”

“你有什么笑话好看的。”他蹲下，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收拾好。

江絮儿盯着他，诧异地问，“你干什么？”

贺声边在桌上收拾边说着，“我怕踩到了，这些字画都是你自己作的吧。”

江絮儿心情不佳，说话呛人，“跟你没关系。”

贺声闻言笑了笑，走到她面前，蹲下与她平视，看见她泪湿的眼眸和凌乱的发髻。

他有些疑惑，“你不愿嫁给他？”

她看着他的眼睛，冷声道：“看不出来么？”

贺声思量了好一会儿，说道：“我可以带你出去。”

“出去？出哪儿去？”

“离开皇宫，你想去哪儿，我送你去。”

江絮儿只看着他，并不回答。

“你看着我做什么？”贺声不解地问她。

她看着他，异常认真地对他说：“谢谢你。”

贺声仍旧摸不着头脑，疑惑地说道：“谢我？”

江絮儿点头，她抹了把脸，理了理额前的乱发，像是想留下最后的体面，站起来，“你走吧。”

贺声：“你不是想走吗？为什么不跟我走？”

“我不能走，我代表的是恒国，我若是逃了，恒国百姓怎么办，还有，”她顿了顿，“我皇兄怎么办？”

“那你呢？”他问。

她似乎没想到贺声会这么问，“我？”过了一会儿，她笑着说：“我当皇后，不好么？”

贺声：“你刚才还说不想。”

江絮儿开口，眼中似有泪光，“我忽然想通了。”

“行。”贺声点头，蹲下收拾地上的茶壶之类。

“你怎么还不走？”江絮儿看着他的举动，心中莫名有些烦躁，语气也更加恶劣。

“你好大的火气，关在这里憋坏了？”贺声也不恼，玩笑似地说道。

江絮儿不说话，听着贺声继续道：“我留下来给你出出气，当是报答你。”

江絮儿闻言，心中异样更甚，有些不自在，干巴巴地说：“我说过我们扯平了。”

“我又没答应。”

贺声站在桌前，揭开手中的茶壶，“一口水也没有，真要把你这个公主渴死？”江絮儿自顾自去梳妆台前坐下，对着铜镜梳发。

她对着镜子，才敢明目张胆地看他在自己身后的身影。

他腰间佩戴着什么显眼的东西，晃了她的眼。

她别扭出声，“你去见了什么人吗？”

贺声疑惑地看着她，“你问这个做什么？”

“那是什么？”她梳理好发髻，转过头指着他的腰间问道。

贺声低头，反应过来，轻轻地抚了抚平安符，眉目温柔，“平安符。”

“平安符？你戴得这么显眼，害怕别人看不见？不应是贴身放着吗？”这样至少她不会看见。

贺声笑了笑，不以为意，“是吗？我喜欢这样戴着，很显眼吗？”

江絮儿站起来，“行了，你快走吧，本公主不想看见你。”

“为什么？”

江絮儿声音不自觉加大，“我说了我不想看见你。”

贺声还没说话，外面守门的宫人疑惑出声，轮廓映在门上，“公主，您有什么吩咐？”

“没有！”江絮儿冲门口大喊一声。

贺声点头，“行，我走。”

说完，贺声便不做停留地翻窗离开。

江絮儿见他真的离开，往前走了半步，又停下，心中懊恼自己的行为。

直到他真的消失不见，江絮儿才颓丧地坐回梳妆台前。

她其实，也没那么想赶他走的。

贺声站在窗外，听见里面没什么异常才真的离开。

江絮儿晚上传了晚膳，坐在屋里用膳，便看见林澜走了进来。

“怎么，想通了？”林澜在她身旁坐下。

江絮儿沉默用膳。

林澜见她不说话也不少兴致，“给朕也备一副碗筷，朕饿了。”

不多时，便有宫人替他摆好碗筷，林澜拿起筷子，想要尝尝一道鱼，江絮儿的筷子拦住他。

“干什么？”江絮儿问。

林澜疑惑，“朕还没问你干什么呢？”

“这是我的，你不许吃。”江絮儿看着他，较真地说。

林澜收回筷子，饶有兴致地说：“你的？那你叫它一声，你看看它会不会应你。”

江絮儿说：“你自己回去吃，反正这是我的。”

林澜放下筷子，盯着她，似乎在想她为何会对自己如此态度，“絮儿？你之前可不是这样的。”

江絮儿放下碗筷，对他说；“那你之前还不是这样的呢。”

“朕哪样了？”林澜继续问。

江絮儿重新端起碗筷吃饭，“你自己知道。”

林澜笑了笑，“行，朕知道，那朕看着你吃，好吗？”

江絮儿摇头，放下碗筷，擦干净嘴，对身边的宫女说道：“我吃饱了，撤了吧。”

宫女为难地看了一眼林澜。

林澜点头，宫女才对江絮儿行礼说了声是。

江絮儿对着那宫女，“怎么，你是我的宫女还是他的，难道我的话可以不听了吗？”

宫女闻言，慌乱地垂首解释，“不是的，公主。”

江絮儿眼神冷冽，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那你什么意思，在本公主宫里还要看他的脸色？既然你这么喜欢听他的话，那你去他的宫里当值好了。”

“好了，絮儿。”

林澜说道：“你有什么气冲朕来，何必为难一个宫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