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歇好像听清楚了,索性也不再绕圈子,“就算是本王又如何?”
“你想做什么?”齐长宁的语气冷冷的,她看着他,眼中不带一丝温情。
不知怎么的,林歇看着她如今与自己针锋相对的模样,心中竟然有些难以名状的抽痛。
他压下心中的不适问道:“难道,齐三小姐不知道本王想要的是什么么?”
齐长宁垂下眼,她说:“我不知道。”
原本以为林歇不会继续说下去,没想到他竟然说:“我所求的,不过是一个你。”
饶是齐长宁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却也还是在听到这句话时往后退了一步,她不可置信地盯着他说道:“你知道你究竟在做什么吗?”
林歇却毫不收敛,竟然朝前几步,说道:“本王当然知道。”
“本王是想放过他们的,奈何你竟然不讲信用,想要一走了之,你太天真了,难道你觉得你离开了炀城就能相安无事么?”林歇说这话时仍旧眉眼含笑,他甚至还安抚似的帮她理了下耳边的碎发。
齐长宁不适地躲开他。
林歇的手顿在一边。
“你怕本王?”他有些疑惑。
没有给齐长宁说话的机会,他继续道:“本王不明白,齐三小姐,好像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你就很怕我,但是在此之前我们从未见过,你究竟为何如此惧怕本王?”
齐长宁摇摇头,攥紧拳头,强迫自己抬头看着他,佯装平静地说道:“我不怕你。”
林歇无所谓地点点头,俨然一副不相信的模样,他说:“那就好,你快回去收拾收拾吧,过几日我们还能一同回京。”
“回京?”齐长宁疑惑出声。
林歇好像很喜欢看齐长宁不知所措的模样,便饶有兴致地开口,“怎么,不然你以为,陛下为何会亲自来这个穷乡僻壤?”
齐长宁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她仍旧不可置信地问,“陛下是来请父亲回朝的?”
林歇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林子里传来的声音打断。
“王爷?”
林歇转过头,疑惑地看着说话的齐延池。
“齐将军?”林歇有些不确定地出声。
齐延池将手中提着的几只野兔野鸡交给身边的小厮,而后小跑着过来。
他朝着林歇恭敬地行了个礼,“末将参见王爷。”
“齐将军不必多礼,快快请起。”他对齐延池说道。
齐延池点点头,然后站起来。
“不知王爷怎么来这儿了?”他疑惑地问林歇。
林歇说道:“本王是特意陪同陛下前来请丞相回朝的。”
“这……”听见这句话,齐延池也有些诧异和犹豫。
他不知道为何父亲会突然辞官回乡,但他觉得只要一家人在一起,那在哪里都行。
可后来回家和丞相商量这些事情,他也渐渐察觉出了一些端倪。
他们一定不是正常的辞官回乡,一定另有隐情。
他不敢胡乱猜测,却也不想坐以待毙,后来又听说了贺堂主一家入狱的消息,他便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妹妹更是急火攻心病倒了。
齐延池想不到办法,只能先决定保全自家,幸好妹妹的病也一点点好了起来,他也没有等到有人来这里找事,本来以为他们一家人可以幸福安宁地生活在濮阳一辈子。
没想到,竟然还是等来了这一日。
“齐将军想说什么?”林歇开口问齐延池。
齐延池话到嘴边又改了口,“没什么,末将是想问陛下在哪儿?”
林歇说道:“陛下先进城去了,难道将军有什么话想对陛下说么?”
“没什么。”齐延池摇了摇头也没再说话。
齐长宁的目光被齐延池打猎打到的几只小兔子吸引过去。
“妹妹,你喜欢吗?”齐延池见齐长宁对这些感兴趣,就对她说道。
齐长宁点点头。
“哥哥,谢谢你,我很喜欢,我可以带回府里养起来吗?”
齐长宁问齐延池。
齐延池笑了笑,点点头说:“当然可以。”
齐长宁正想说什么,林歇却在这时候嗤笑一声。
齐长宁和齐延池齐齐向他看过去。
林歇却没有一丝不自在。
“你笑什么?”齐长宁盯着他问。
林歇摇摇头,满不在乎地说道:“没什么。”
齐长宁却没有罢休,哼声说道:“看来传言是假的了。”
这倒是真的引起了林歇的好奇心,“什么传言?”
齐长宁开口道:“传闻中赫赫有名的楚王殿下和民女见到的可真不一样。”
林歇却不再跟着她的话说下去,只是说道:“齐三小姐,你也说了,这都只是传言罢了。”
齐长宁也装不下去,索性说道:“是啊,传言罢了。”
“哥哥,我们回去吧,我累了。”她继续说道。
齐延池点点头,对林歇行了个礼,说道:“那,王爷,我们就先告退了。”
齐长宁跟着齐延池想走。
林歇拦住齐长宁的去路,挡住她的去路,说道:“正好,本王也要进城,咱们不如同行。”
齐长宁正想拒绝,却没想到齐延池却一口答应了下来,“能与王爷一同进城,那真是荣幸之至了。”
他对僵住在原地的齐长宁说道:“那便走吧。”
齐长宁只能木讷地点头跟着走。
她坐回马车中。
林歇分明有马车,他却非要亲自骑马。
而他的马就走在齐长宁马车的旁边。
她能够听到林歇的声音。
齐长宁佯装镇静,抿了抿唇,最后闭目养神。
她一直催眠自己,不听不想,忍忍就过去了。
很快就到了濮阳城内。
城内太平安宁,人来人往,偶有几辆马车驶过。
虽然人多,但林歇却一直跟在齐长宁马车旁边,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很快就到了齐府。
齐长宁听见旁边的阿弥轻声提醒,“小姐,到了。”
齐长宁睁开眼睛,“那我们下去吧。”
阿弥点点头,先她一步下了马车。
阿弥站在马车前伸出手要去扶齐长宁下来。
齐长宁掀开帘子,没想到搭上的手臂竟然是林歇的。
她慌张地收回手,却险些从马车上跌下来,幸好林歇接住了她。
二人短暂的身体接触,齐长宁意识到自己碰到了一副炙热的身体,慌张退开几步。
她忽的想起前世,她和他唯一一次靠得这么近是因为他那日喝醉了酒,恰好齐安不在,这才有人来慌张喊她。
本就羸弱的她担忧地跑去门口搀扶他。
在阿吉和阿弥的帮助下,几人艰难地将烂醉的他扶回房间,阿吉很快退下,阿弥去准备给林歇擦脸的热水。
偌大的房间里,一时间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林歇躺在床上,齐长宁站在他的床榻边上蹲下看着他的脸,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轻轻勾勒他的轮廓。
他似乎有所察觉,很快蹙了下眉头。
她收回手,正欲起身,却没想到他忽然伸出手将她的脖颈紧紧环住。
齐长宁只觉得自己一下子僵住,动弹不得。
温热的气息吐在她的脖颈绒毛处,让她觉得有些痒痒。
可她竟然能够清楚地听到一阵狂热的心跳声,她早就不知所措,分不清究竟是他们谁的心跳。
他恍惚间似乎说了句什么。
可她没听清,再想别过耳靠近他,让他再说一遍那句话能够听清些的时候。
有人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耳垂。
她以为这是错觉,慌乱地盯着面前的人,只见他睁着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他的眼神中夹杂着什么说不清的情绪,像是悲戚。
她正想开口问清楚,阿弥却在这时候端着盆热水进来了。
“王妃……”阿弥还没把下一句话说出口,就看见齐长宁蹭的一下站起来。
“王妃,您这是怎么了?”阿弥有些疑惑地问。
齐长宁摇摇头,她有些不自在地别了别耳后的发丝。
“没事。”
阿弥将盆放在桌上,仍旧继续问道:“那您脸怎么红了?”
“太热了。”齐长宁说。
阿弥点点头,在房间里四处环顾一下,发现窗户紧闭着,“那奴婢去把窗户打开。”
“不用了,我去吧。”齐长宁说完就朝着窗边走去。
她推开窗,将窗户支好,她能感受到背后有一道目光注视着自己,但等她再回头,却看见林歇闭着眼睛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儿。
齐延池担忧的声音传来,“宁儿,你怎么了?”
齐长宁被拉回现实,她回过神来,对面前清晰亲近的齐延池摇摇头。
齐坤和张叶梅正站在宁府门口等着,阿弥也紧张地握住她的手。
齐长宁看着他们,无论如何,她都要让他们永远这样鲜活。
她见林歇早就不见了踪影,正准备松一口气的时候,令人不适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
他叫住她,“齐三小姐。”
齐长宁权当没听见,继续往前走。
没想到那人竟然大跨几步挡住她的面前。
他仍旧脸上带着些许笑意,“齐三小姐,你怎么走这么急?”
齐长宁笑了笑,“王爷可是有什么事?”
“没事。”林歇又说。
齐长宁也不再追问,“没事的话,民女就先走了。”
“等等。”林歇再次伸出手拦住她的去路。
齐长宁说话的声音终于带着愠怒,“王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歇另一只手伸过来,手中拿着一个雕刻着有奇怪花纹的长木盒子,还有一个方方正正的黑色小匣子。
那个长木盒子她再熟悉不过,那是他想给她的发簪。
不过黑色小匣子里装的是什么她倒是不知道。
不过她也不想知道。
“这是送你的礼物,还有这个。”说完,她将小匣子打开。
里面被分成几个小格子。
共有十二个,每个格子里都装了一颗白色的药丸。
他继续道:“听闻齐三小姐顽疾缠身,这是本王特意命人从别国寻来的药,对头疾大有作用。”
齐长宁礼貌地道了谢,却并没有伸手接过,也没有示意阿弥去接过来。
“不过臣女这病也好多了,多谢王爷好意,王爷费心了。”说完这句话,她就略过他离开。
齐长宁心中紧了紧,发现他并没有跟上来,正准备放下心,却听见他质问的声音阴恻恻地从身后传来,“为何你总是不肯收本王的东西。”
他顿了一下,接着说:“是嫌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