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大人快回家！ 第16章 空坟

【这便是我的归宿。】

厌雪奇怪的举动成功引起了慕无离的注意，以前自己向她伸出手，她是从来不会拒绝的，刚刚在屋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想询问厌雪，但后者却刻意避开他的目光，转身头也不回地逃跑。慕无离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刚想要追出去，却被侍卫叫住，说是有一些情况需要他来处理。

慕无离往厌雪离开的那个方向不放心地望了一眼，想着赶紧结束掉手上的事然后再去同厌雪汇合，而且还有白光渊一直在暗处盯着，他也答应过在了解真相前绝不会伤及厌雪性命，如果出了什么事，还有他照拂着。

谁知他刚转身，便看见初云躲在门后，谨慎地朝着他的方向看，脸色煞白，似乎是发现慕无离也在盯着她看，然后匆忙合上门，心虚逃离慕无离的视线。

正觉纳闷，突然就有人过来告诉他说这个叫初云的姑娘有些话想要对他说，请他过去，说是至关重要的事。

慕无离心中的疑惑达到顶峰，但还是进了房间，一进房间，就看见初云冷冰冰地瞪着他，质问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你知道我？”慕无离诧异，按照道理来说，初云不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份才对，可是看初云的眼神，实在不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初云苦笑，“谁会不知道您呢？鼎鼎大名的七皇子殿下，于渡魂之战斩杀百里厌雪之后一举成名。”

几乎每个提到百里厌雪的人一定会附加一句慕无离的“光辉事迹”，有赞美的，也有像初云这般不屑一顾的，她说，“我很好奇，既然连殿下都亲自出手了，那大人又是如何死里逃生的？又为什么，你会出现在大人身边？”

“大人？你是说厌雪？你跟她是什么关系？”慕无离回想起厌雪刚刚出来后的神情，心中大致有了一个猜想。

“我是大人最忠诚的追随者，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永远相信她。”初云一脸真挚，感觉她对厌雪的感情，已经远远超过了对救命恩人的那种情感。

“但是厌雪把你当做好朋友，她没什么朋友，所以当时很开心。”

听着慕无离说话，初云皱起眉头来，他每每说到厌雪，总会流露出很温柔的神情，语气也很是亲昵，听得初云直皱眉，“你好像一副对大人很熟悉的样子？你是怎么会知道大人的想法的？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大人身边？”

初云毫不掩盖自己对慕无离的厌恶之情，哪怕明知道对方的身份不一般。

一想到厌雪可能因为初云的一些话而陷入到危险之中，说起话来也便不客气了起来，“我和她的关系还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指手画脚。”

“外人？你说我是外人？我明明是为了大人好！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慕无离起身，强烈的不祥的预感告诉他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他必须尽快找到厌雪。

“站住，大人她到底怎么了？她好像不记得从前的事了，不然她怎么可能和你待在一起？”初云咄咄逼人，看上去完全不像是刚刚的那个受害者。

慕无离不耐，回头，“听好了，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我都从来没有想过要害她，既然你真的在意她，那就别做让她为难的事情，她现在已经很混乱了。还有，既然你说你是她的信徒，那么就好好保重，别再让她担心，知道吗？”

初云抿唇不说话，这几天发生太多事情，感觉就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一般，先是意外和百里厌雪相遇，意外和自己憧憬的百里厌雪经历了那么多，一时间也有些迷茫，毕竟现在的百里厌雪，跟她印象中那个杀伐果决的百里厌雪，实在是大相径庭，这中间，也应当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她还想说些什么，但慕无离已经快速地离开，安排好这里的事宜，便追着厌雪离开的方向去，刚走出一段距离便看见白光渊等在原地，一脸焦急。

“出什么事了？”慕无离匆匆上前，问道。

“不见了，我本来还好好跟着的，一转头就没影了，她好像是故意要避开我们的。”白光渊快步跟上没有停下意思的慕无离，一边交代自己目前遇到的情况。

“她可能会去哪些地方？”

“我怎么知道？我跟她又不熟悉，但是非要说的话，好像她确实对一个地方挺有执念的，刚来朔州就往那边跑。”

白光渊说的是他们刚来到朔州，厌雪去的那座破败的财神庙。

就算如此，她去哪里又是做什么呢？

而事实上，厌雪确实去了那间废弃的庙，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里什么也没有，却条件反射地往这边跑来，也许是因为这里离李家不远的缘故吧？另外还有一点，就是这个地方于她而言，仿佛有着什么奇妙的吸引力，让她情不自禁地跑到这里。

上次来的时候下雨，这次也下雨，也许是春天快要来了，绵绵细雨是春天到来的前兆。

厌雪回过神来，这几天她的脑子早已乱成了一锅粥，她迫切地想要知道真相，可每每回忆起慕无离向她伸来的那一只手，她就贪恋上面的温暖。

说到底终归是自作自受，厌雪懊恼地锤锤自己的头，还是等平静一点了再回去吧，希望他们不要担心。

想着左右也无其他事，不如在这里逛逛顺便躲躲雨，于是她往废墟深处走去，说来奇怪，她对此处并不陌生，就像是来过无数次一般，对这里熟门熟路，就连设施摆放都能知晓具体的位置，她对此感到诧异。

就像是有什么指引似的，牵着厌雪一点一点往前，她跨过一片又一片的废墟，钻进一座坍塌的围墙，后边杂草重生，，荒芜的杂草及腰高，厌雪是近几年来，第一个到这里来的人。

穿越杂草丛，能看到最深处孤零零地立着一座坟墓。

她瞥了一眼，瞧见墓碑上刻的字，还未等她走进，脚下便跟踩了棉花似的，腿一软，这下是彻底失去了意识。

只能感受到雨滴打在脸上冰凉的触感，在黑暗的意识中格外明显，但是此刻的她什么也无法思考，只是想着，如果能就这么睡下去就好了。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但又不想去回忆，这样一来纠结的也就只有她自己而已。

等慕无离和白光渊找到这里的时候，厌雪就这么躺在草丛中，安安静静的，和五年前一样。

慕无离一时间有些恍惚，随即，心中的恐惧在一瞬间达到了顶点，不顾一切地扑向昏迷不醒的厌雪，将她紧紧地搂在怀中，不知道是在问谁：“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明明已经平平安安了五年的时间，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究竟是哪一环出问题了？他始终想不明白，他明明已经努力做到最好了，却还是斗不过天命。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他想了很多，想到了五年前，想到了这五年间他们共同的经历。

“喂，你快过来看。”白光渊固然诧异，但声音依然保持着冷静，招呼慕无离过去看，“百里厌雪是不是看到这个东西才失去意识的？”

慕无离顺着白光渊的方向望去，就见白光渊拨开杂草，那座坟墓赫然映入眼帘。

那是一座尚未修建完全的空坟，看上去很是磕碜，倒是提前把碑立好了——百里厌雪之墓。

白光渊道：“从时间来看，她应该是早就做好死亡的准备了。”

他瞥了一眼慕无离怀中昏迷的百里厌雪，神色复杂，“也就是说在很早很早以前，甚至在渡魂之战期间，她就已经做好这个准备了，真是，哪有人会给自己立碑的啊？”

慕无离神色复杂，下意识地箍紧了手臂，生怕现在还老老实实躺在自己怀中的人下一刻就消失不见。

“之后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怪不得这座坟墓久久不能修建完成，但是……为什么要修在这里呢？这里也没什么特别的吧？”

慕无离抬头，注意到一个方向，说道：“这里的正前方，就是曾经的百里家的府邸。现在，已经被夷为了平地。”

曾经名盛一时的大家族，甚至最后连片废墟也没有，空荡荡的，只能供这些杂草生存。这里的居民甚至连在这里种地都嫌晦气。

百里厌雪为自己修建的坟墓正对着原来百里家的方向，希望即便是在自己死后，也能注视着自己为之奋斗一辈子的东西。

白光渊不解：“反正这一片都是荒地，为什么要修在这儿，不修在百里家原来的土地上呢？这样寓意不是更好吗？起码在最后还回家了。”

回家……慕无离呢喃，想起了此前厌雪说过的一句话，“她曾经跟我说过，那是她永远也回不去的地方，谁都可以回家，独独她不能。”

回想起当时厌雪说这话的神情，慕无离突然了然，苦涩地扬了扬嘴角，什么啊，原来早在他们初见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结局。

他一直以为初见时，他们之间的联系才刚刚开始，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相处，可现在看来，从初见开始，他们之间的时间就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厌雪是被颠醒的，醒来时很饿，很渴，脑袋很重，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但是她都不记得了，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坐在一辆马车里，刚刚正靠在慕无离的肩上睡觉。

“醒了？”慕无离一如既往的温柔。

“我这是……”厌雪神志不清，“我们要去哪里？不是在朔州吗？”

“我们已经离开朔州两天了，我们打算继续南下。”

“为什么？”

“我们继续往南，去离州，江南水乡，等我们到那里时，便是春暖花开，一定很美好，可以在那多待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