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骑马走的时候顺道带走了两串糖葫芦,他早就觉得好看,他家少爷定是喜欢。剩下赢来的棒棒糖他只带走了几个,就图个新鲜带回去给他在这里的好朋友瞧瞧,免得说他不记挂他们。
楼安带着江岷和叶觉一道回了家,他得看看叶叔做了多少出来,有十副的话他今儿就去一趟县城,原定是明天去的,但现在明天肯定是去不了了。
没想到刚露个头,就传来陶婶的叫骂,细一听才听出来是在骂叶觉不着家,他跟叶叔找了许久才打听到是在楼安家。
楼安道歉:“早上阿觉看见以为高头大马的贵人在村子里打听我,怕我出事儿来给我报信儿,而后便被我给留下了,让叶叔陶婶担心这许久,真是抱歉。”
陶婶放下手中的细枝条,“这哪能怪你?这小子成天就想着出去玩儿,也不打声招呼,村里以前好些小孩儿就这样被拐走,小安婶子刚说话难听,你不要往心里去。”
楼安表示理解:“您把阿觉养这么大不容易,爱之深责之切,我晓得的。”
叶叔听得连连点头:“小安是个懂事儿的。”
他话锋一转问楼安:“可是来取货的?”
“正是,”楼安朝他走过去,“您做了多少?我想今儿下午去趟城里,顺道带些过去。”
叶师傅脚边放了个箱子专门装这些,他推给楼安,“十六副,知道你急,赶了点进度。”
叶觉也有些后知后觉的内疚,一边磨竹片一边上色本就费功夫,昨儿他爹为了早些出货借着月光赶到了后半夜,如若他今早在,定是能做到二十多副的。
想到此,他也不杵着了,默默给几人找了凳子坐下,自己坐到一旁开始上手削竹片。
这几天村子里没什么事,听徐氏说下午都是有牛车的,楼安拿了竹牌道了告辞就拉着江岷走了。
回去的时候,徐氏正在门前刨土,楼安有些疑惑,“您这是要做什么?”
徐氏笑呵呵道:“昨儿晚上你四婶给了我一些种子,说是什么花,我想着咱院门口正好开两块花圃种上,到时候和刺花一道开着肯定好看。”
“您也不怕花开的不同季节?”
徐氏更开心了:“那不正好?一茬接一茬的花开在院门前看了都令人心情舒畅。”
楼安看他刨完洒下种子,邀请她:“娘你下午有什么事儿吗?”
徐氏困惑:“没事儿,怎么了?”
“跟我们去县城逛逛吗?天气热了,我想买些布料做夏衣,还有家里米面粮油好些都快见底儿了,您比我清楚,咱一道儿去。”
“好啊,”徐氏扛着锄头和俩人进屋,“本也是打算过几天和你爹去城里买些布料的。”
三人运气不错,村口正好有辆牛车要去城里,没想那人还是同村儿的,似乎与徐氏认识,俩人家长里短的聊了一路,下车的时候还招呼俩人快些,他一会儿就回去了,楼安让他先走,说他们要逛许久。
徐氏大概猜出来,迟疑问他:“小安想买牛?”
这事儿楼安之前就跟徐氏说过一回,他点头应道:“想去看看,合适就买一头,以后我来县里做生意肯定要天天来,现在手里挣了一点,就想着干脆买一头省得日后麻烦。”
这楼安说的没错,徐氏赞同:“以前你爹就说买,但我想着咱家一不种地,二也不长出远门儿,买来得养着不说还没什么用,这事儿就搁置了,现在既然有用了,买就买吧,往后做什么也方便。”
“是这个理儿,”说着他有些诧异江岷竟没喊着要糖葫芦,这可是以往的必修课啊,他看着乖乖走路的江岷,问他:“我们阿岷怎么今儿没要糖葫芦啊?”
江岷哼一声,语气带着得意:“小安做的好看又好吃,阿岷才不稀罕!”
“可是我没做很多呀,家里都没了。”
江岷朝他做鬼脸:“爹和娘都没吃,给阿岷留下啦,阿岷还有一个,晚上回去就吃。”
楼安好像揪揪他面皮:“你呀!”
徐氏笑道:“我和他爹也不爱吃这小玩意儿,阿岷喜欢就留给他了。”
楼安知道父母的心思,他小时候爷奶也这样,有什么好吃的都想着留给他,自己却是舍不得的,他亲热挽过徐氏的手:“娘等桃子成熟了我多做些,您和爹爹一定得尝尝,阿岷都夸好吃的。”
徐氏欣慰连声称好:“到时候肯定尝!”
说着话的功夫就到了玉宁书铺,掌柜门前站了好些人,看见他瞬间两眼放光:“还以为今儿等不到你了,带了多少过来?”
说着把他拉到了后间,徐氏拉着江岷赶紧跟上。
楼安揭开篮子:“十六副,你玩儿法印好了吗?”
掌柜遗憾:“这也太少了,就不能快些?我都印了好多了。”
楼安耸耸肩:“暂时快不了,我还是找的老师傅加班加点做出来的,我让几个人试过这削竹片,不是太薄就是太厚,原以为谁都可以做,没想到还是需要些技术的。”
他也想过找一些人砍竹子削竹片上色,叶师傅负责刻花,但一是暂且忙不到那里去,二是这得有人教,否则连竹片都削不好,他打算等叶师傅手上都做完了再也叶师傅商量,到时候肯定就能批量弄了。
他将这些跟掌柜一一说过,掌柜知他有计划,也就不再说什么,只是道:“你有打算就行,现在热度起来了,就怕没两天有人复刻出来,虽然玩儿法会更新,但就这目前的玩法也是能玩的,不趁热打铁先赚一笔再更新玩法这说不过去。”
楼安是打算算着竹牌的损耗出玩法的,他家天天都在玩,竹牌虽比纸牌保存久一些,但也容易折断,是以应该不会存在只买一副玩到老的情况,何况这个县生产水平挺高,竹牌又是几个人一起玩,五十文大家凑凑,也不算太贵的。
楼安答应下来会尽快出货,定好下一次送货时间,三人就去了布行。
上次楼安给徐氏买的布虽好,但徐氏私下问江岷花了多少银钱时就知道楼安买贵了,这次她直接带了楼安去到她经常买布的店铺,老板大概是记得她,将手里的生意交给手下的人,亲自招待他们:“姐姐好些日子没来了。”
徐氏乐呵呵开口:“是有好些日子了,主要你这布料耐穿,一时半会儿也穿不坏。”
她给楼安介绍:“这是你舅妈娘家的姐姐,娘家姓许,叫声许姨。”
俩人老实叫人,许莲转身给一人送了个艾叶的香包,“前些日子妹妹回娘家还说起阿岷成亲了,今儿可算见着了。”
徐氏看眼俩人手上的香包:“这绣的可精致。”
许姨摆手:“请了绣娘绣了些,里面装了艾草可以防蚊驱虫,过几天端午正好拿出来卖些。”
“还是你心思细,”徐氏夸赞,“你眼光好,看着给我们挑几块布,马上也入暑了,准备给家里一人做两身儿夏衣。”
许姨笑着抱来几匹轻薄的布料:“这个料子你摸摸可以接受不,我相公从北方带回来的,夏季穿轻便凉快价格也不贵。”
楼安上手摸了摸,有点类似化纤的手感,但要粗糙一些,是比平日的麻布要舒服一些。
看他点头,徐氏给每人扯了两身儿衣服的布,都是灰色和蓝色,看着还是很不错。但夏天是要穿睡衣的,睡衣楼安还是想穿好一些,于是他又多拿了几块棉布,到时候不用盖被子也不怕羞。
徐氏说什么也不让他付钱,楼安想着他自己现在也没多少余钱,待会儿还得买牛,就由着她去了。
等所有厨房一应物品买全,时间已近酉时,太阳快落山了,为了早些回去,几人提着大包小包匆匆赶往了牛市。
因为城里禁止牛车进入,所以牛市是在靠近城门方向,楼安老早就摸清了。
可能是快关门了,牛棚只有一个十七八年纪的小伙子守着,看见来人,他吆喝一声:“贵人看牛吗?”
楼安点头:“您这牛什么价?”
那人一一介绍:“老的小的五两,成年的壮牛八到十两不等,您可以先选选。”
楼安朝徐氏看一眼,徐氏为不可见点了点头,楼安知道这人没坑人,跟着一道去了牛棚。
“您是要耕地还是跑路生意?”
“暂时不会耕地,就是进城的时候方便些,也不会驼太重的东西。”
“那我建议你不用买壮年的牛,买个小一些的便宜,养个把月也能耕地。”
楼安奇道:“老板可真实诚。”
那人挠挠后脑勺,悄声道:“实不相瞒,我家就是被坑了,我气不过才来了这做活儿,虽说卖出去少挣一些,但挣得都是良心钱,不会于心不安。”
感情就是自己吃了苦还要为别人打伞,楼安对他肃然起敬,正想说道两句,就看见一头牛趴卧在地上,后退一块血肉已经没了,就这么大喇喇暴露在空气中,随着人的走进,原本围作一团的红头绿苍蝇一哄而散,飞的到处都是。
楼安皱眉:“这牛就这么着不处理吗?”
那人不好意思:“这是前几天牛贩子带来的,我本来想给它敷草药来着,这里大哥一直不给机会,今儿专程我来守门,就等着一会儿给敷点儿。”
“为什么不让你做?”楼安奇怪道,“好了才能更好卖上价不是吗?”
小哥感慨:“我这刚来没几天,怕我在老板面前漏了脸儿呗。”
楼安于心不忍,“这牛怎么卖,我回去好好养两天,在这里待下去迟早得感染病死。”
伤口都开始发脓了,本来不太严重的事儿竟被这帮人拖成这样。
“本来好了是按成年牛价卖的,老板就也没定价,你要想买给个五两吧。”
楼安爽快付钱,问他:“你准备的草药呢,给它敷上我就牵着它回了。”
那人这才去旁边的小房间里拿出捣好的药:“你看,我没说假话,本也是想救它的,哎!”
楼安没搭茬,俯下身用水给牛冲洗了一下,然后给小心翼翼敷上了药。
这牛真的很乖,似是知道是在帮它,全程都没有踢人攻击,只是尾巴有些烦躁地甩来甩去。
楼安牵好牛走出去,跟徐氏说了来龙去脉,把买来的东西兜着放在牛背上,牵着牛就往家赶。
足足走了两个时辰,回家江大生都回来了,几人随便把牛安置后,匆匆吃了碗面条简单洗漱一番就歇下了。
这一天真的给累够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