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亲近话和亲近话之间是有度的,多一两个字少两个字效果可不一样!
所以陆商聿只说是“一家”而非是“一家人”,还是对秦帆一起说的,陆商周这话却……
陆商周虽也参与家中的生意,却不是负责对外打交道的,毕竟这还是需要天赋,更多是被带出去当招牌,或是对内的,所以这商场上的话术他还真不熟练。
学着自家二哥的说法,却没想到闹了个大乌龙。
四周一时空气都安静了。
秦艽愣了愣,倒也没觉得这位陆商周陆公子孟浪,想来也不可能是有意冒犯的,见了陆商聿震惊的眼神也知道他是不小心说错话了,也没有放在心上。
秦艽道:“既然陆公子这样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秦帆连忙站了起来:“妹妹坐下吧,小七,你去安排下上菜。”
一旁的候着的小二连忙应声去了后厨。
陆商聿清了清嗓子:“秦小姐何必跟我们客气,快坐下吧。”
一众人便默契的将方才的事给略过了,陆商周顿了顿,话一出口他也察觉好似哪里不对,不过现在没有人再提,他也不好继续描补什么,只好默默坐下不再说话。
在饭桌上谈事都是他们这些商人的习惯,倒也没有高门大户那些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所以接下来陆商聿和秦帆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将后续大致的安排敲定了下来,只剩下接手的人选。
陆商聿道:“现在还是劳烦秦小姐,我回家中安排下,先送人过来学习,至于接手的事情,在苏呼郡倒是不必了,等到了京中再安排。”
不出所料,陆家果然是要想从苏呼郡发展到京中的,秦艽并不算太意外,只是兜兜转转,明明想着远离……却终究还是要撞上去。
至于到时候秦艽要不要跟去……也是可以商量的,秦帆是一定要去的,至于她自己,她现在并没有想好。
秦艽摘下了面纱,陆家两位公子都礼貌的没有盯着她看,她笑了笑道:“后厨学徒的事倒也不急,还是先安排账房过来吧。”
投桃报李,陆家没有立刻便要占据苏呼郡的八珍馆的意思,也是知道这座楼对他们意义非凡,秦家自然也要爽快一些,早日将八珍馆易主给陆家的事落到明处,毕竟夜长梦多。
一顿饭相谈甚欢,吃得饭饱菜足后陆家两位公子先行离开。
回到陆家,陆商聿有些奇怪的问陆商周:“四弟,你今天这是怎么了?以前从不插手商谈的事情,是有新的想法了吗?”
陆家的生意大,自然也不会单单只有几种,有的是能给人练手的生意,只是对陆二伯的独苗陆商周也不太强求,他性子冷淡,不擅长与人虚与委蛇,便没安排他独自接手生意,和别人商谈之事从未做过。
也不知道今日这是怎么了?
陆商聿当然看出他是在向那位秦小姐释放善意,笨拙的学习他的话术,只是不小心学偏了而已,倒也没人觉得他是故意说出那般孟浪的话来。
是因为看见了秦艽脸上那道恐怖得让人吓一跳的伤疤,让陆商聿完全没往别的地方想去,他的四弟文武双全,才华横溢,又长相俊美,洁身自好,要不是性子冷,几乎可以称得上完美了。
也不是陆商聿对毁容的女子有什么偏见,实在是两人八竿子打不着一处去,何况又没见几面,一见钟情不可能,日久生情更说不上,陆商聿哪里想过陆商周会对秦艽产生什么非分之想。
陆商周原本想将秦艽像他梦中人的事告诉给陆商聿,想了想却还是住了嘴,虽然他真情实感,但家中其实都拿他梦中娶妻之事当作笑话来讲,毕竟他说那话时候的年纪太小了。
可他数十年如一日的做着这样的梦,就算是现实娶了陌生的妻子,数十年如一日过那样的日子,心中难道不会产生感情吗?
这些话也不便和兄长多说,所以陆商周只是道:“并非如此,我对这些事还是不感兴趣。”
陆商聿疑惑了:“那你为什么……”
“我只是对八珍馆的事情感兴趣。”
陆商周想着,梦中的秦小姐并不像如今这般脸上有着伤痕,这似乎已经预示着梦与现实是不同的,但是他看着那位毁容的秦小姐,心里还是忍不住冒出念头——这是我的妻子。
现在的秦小姐,既未定亲又未嫁人,他心中有意,迟早会被陆家人给看出来,倒不如一开始就说明了。
于是陆商周道:“二哥,八珍馆那边可否安排我去?”
“我只是对那位秦小姐……有些特殊的感觉。”
陆商聿惊讶极了,真是稀奇了,这是铁树终于知道开花了?
只是……
“可别只是哄着祖母的话才好。”
他和大哥都已经成亲,大哥甚至膝下有了两子,他的妻子也快生产了,故而留在京中没有和他一起回来,他这边的事情处理完就要马上回京,而三弟也成了婚。
家中操心陆商周婚事的事他们也都一清二楚,得益于他四弟在外的名声,又有家中的背景,他的婚事可是走到哪里便被哪里的媒人盯着上门说亲,陆商聿早知道他这可是才从京中躲回来的。
陆商聿劝道:“婚姻是人生大事,可别因为不想成婚一时昏了头,随便找个挡箭牌。”
“我们既与秦家合作,便要诚心,那位秦小姐虽然脸上有伤,但其他方面却是极好的,别等着祖母满意了,你却说不妥。”
不说二伯娘,却是因为二伯娘就这一个子嗣,自然希望他样样都好,找个毁了容的妻子……如果陆商周喜欢,二伯娘不会反对,但陆商周反悔,二伯娘却绝对会支持。
虽然不是为秦艽着想,但却是也算是替秦艽说了话,陆商聿自然不愿意陆商周一时昏头,借用秦艽来逃脱一时的烦恼,虽说他从没想过自家四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但人哪有不犯错的时候,他必然是要提点他的。
陆商周有些无奈:“二哥,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什么挡箭牌不挡箭牌的,他这个二哥可真是会想。
他在祖母和母亲面前推脱,那也是愿意才愿意,不愿意就不愿意,就算每每提到这事又跑路又往外躲,但真提到面前了他还是第一时间就拒绝掉了,哪里会拿人姑娘当挡箭牌的道理。
他若是有这种心思,只需要三五时的偶尔见见几个人,然后再推脱不合适,怎么不比现在谁都不愿见的处境强。
陆商周也知道他突然说什么对秦小姐有特殊的情愫很是突兀,他自己都没太弄明白为何梦中人出现在了现实里面,又怎么去和家中人解释。
所以陆商周只道:“不说其他,二哥你见了秦小姐,难道不觉得她很特别吗?”
陆商聿沉思:“确实是……十分令人印象深刻。”
单单赞她聪明或者说圆滑,都有些不合适,说她游刃有余,却又觉得有些夸大了,但偏偏在商谈的时候,秦艽就是给了他这样像商路上老手的感觉,而她在几月前还只是一位高门的闺阁小姐。
他也见到了那位秦小姐递东西的时候的手指,上面满是刀口,这等心性也是一等一的,也不知道秦府是怎么教养出这样一位不像那些京中俗常的女儿来。
陆商聿见他明白自己的意思,也不再说什么了,只道:“你自己心里想明白就好,以后说话还是……注意一点。”
陆商周一顿:“我并非有意……”
他有些懊恼,今日那句话说出来他便察觉到了不合适,后面却没找到机会向秦艽致歉,不管人家介意不介意,他说错了话总不能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八珍馆那边……”
陆商聿无奈的叹了口气:“你都这样说了,难道我还会拦着你不让你去吗?”
“先找管家安排个账房,你带着过去吧,学徒之事从长计议,倒是等京中的消息落定,你得赶紧回来才是。”
他们是商户,就算到时候拿了皇商的位子有了品阶,那也脱不掉一身商户的皮,陆商周传出的才名才好叫他们打入那些个高官的眼中,无论如何,众人对才子才是有些偏爱的。
不然宗室子弟明明优秀的那么多,为什么偏偏现在风声最大的是潞王府呢?还不是潞王世子才名远扬,要不是宗室不能科举,恐怕他还要去和那些个举子一教高下。
陆商周并不喜欢京中的那些氛围,但也知道陆家现在的重心在哪儿,只皱了皱眉,回道:“看情况吧。”
“若是八珍馆开到了京中,我不是正好可以一起过去吗?”
陆商聿抽了抽嘴角:“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要一直跟着那位秦小姐,她在哪儿你在哪儿?当秦小姐的跟班?”
从前怎么看不出他是这副无赖性子,要让家中人知道恐怕得惊掉了眼睛,何时见陆商周对一个女子这般关注过?
“莫不是你们早前便在京中见过了?不然这才回了苏呼郡多久,怎么就这般难舍难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