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两步,三步,眼看距离那张画桌只有一步之遥时,苏寄水不小心踩上了一颗小石子,她脚下一滑,膝盖一软,手腕撞在结实的地面上,发出一声骨头断裂的脆响。
半个时辰后,徐太医给苏寄水的右手手腕缠好纱布,苏寄水没问伤情,陈芳芳脸色急切地问,“徐太医,她的手腕什么时候能好,什么时候能画画?”
徐太医道:“崔三少夫人伤到了手腕的骨头,虽然不是很厉害,但最起码也得大半个月才能恢复。”
“那她岂不是大半个月才能画画了?”陈芳芳急道。
徐太医道:“怕是不行,画画这种精巧的活儿,怕是最少也得一两个月。”
“一两个月?”陈芳芳咬牙,恨恨地盯着苏寄水。
苏寄水则松了口气,看陈芳芳的样子,是真的很想赢过自己,现在太医虽然说得一两个月,但是一两个月后她说自己手腕疼,或者再扭伤,也不是不可以继续装。
黄昏。
苏寄水斜靠在圈椅上戳桌子上的圆领窄袍的小泥人,听见院子里动静传来,知道是崔修玉下值回来了。
苏寄水站了起来,缓缓往门口走,她肚子饿了,今中午手腕脚踝受了伤,午膳根本没吃两口。
刚到正屋门口,崔修玉便看见一瘸一拐的苏寄水,而且不仅是右脚一瘸一拐,手腕还缠了纱布和木板。
崔修玉愣了下,问道:“你怎么回事?”
想到今日陆云霜去了乐如长公主的花宴,后面那句有人欺负你的话还没问出来,就听苏寄水不在意道:“不小心摔了一跤。”
“摔了一跤?”崔修玉扫了眼她慢慢往门口挪的腿,“能摔得这么严重?”
“是啊,好多人都看着我摔的一跤呢。”苏寄水终于挪到了门口,她停下来休息片刻。
很多人看着她摔的想必就不是有人故意陷害了,崔修玉低眸看她一眼,因为此时两个人离得很近,都在门口,崔修玉可以看见她那胖了三圈的右手手腕,他眉头轻动,冷嗤了一句,“笨蛋。”
苏寄水杏眸倏地睁大。
晚风吹起崔修玉的衣摆,暮色之下,崔修玉一边光风霁月地往内室走,一边缓缓撂下一句,“三岁小童走路都不会摔出你这样的伤。”
看着崔修玉端挺的背影,苏寄水磨了磨牙,心里腹诽道,你才是个大笨蛋,本姑娘这一跤分明是我智慧的结晶!你懂个什么?大笨蛋,自己的妻子换了个人都不知道的大笨蛋!
四月初气候适宜,天高云清,正是上京城的贵夫人们举办各种宴会的好时候。
苏寄水胳膊和脚踝受了伤,光明正大地待在国公府修养身体。
养了两天,她的脚踝就一点不舒服都没有了,毕竟她的脚踝只是轻微扭伤,她那天想伤的主要也是她的右手。
想到自己受的伤,苏寄水又在心里给陆明德记了一笔血账,要不是他的原因,她用得着来上京受罪吗?
脚好之后,苏寄水不想在松风堂待着,这日上午阳光明媚,苏寄水没让人跟着,自己跑去国公府的后花园里赏景。
苏寄水最喜欢后花园的碧潭,国公府的碧潭里没有种很多荷花,但是有很多鲤鱼鸭子,湖边还有各色花草树木,碧潭清澈见底,各色奇珍异草倒影在湖面上,很是赏心悦目。
但今天到了最喜欢的地方,苏寄水没着急去看小鸭子们胖了多少,她在碧湖旁的鹅颈栏杆上,看见了一个一袭青衣,不施脂粉的女子。
居然又看到了二少夫人。
苏寄水一直对这位二少夫人充满了好奇心,想了想,她缓缓朝着二少夫人走了过去。
一直走到二少夫人的身旁她都没抬头,只是眼神没有聚焦地望着湖里游来游去的鸭子,苏寄水轻声道:“二嫂。”
这话终于让对方抬头,眼神淡漠地看了她一眼。
苏寄水反思了一下自己刚才的举动,隔着半米的距离和二少夫人坐下,虽然这位二嫂对她不假辞色,但的确是长的很漂亮,话本子上的冰山美人高岭之花都具像了,所以苏寄水琢磨了一下,锲而不舍地和她道,“许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苏寄水只知道二少夫人姓许,反□□里对二少夫人是噤若寒蝉,不准随便议论的。
听到这话许云燕的眼神有了一些波动,她语气淡淡地道:“你为什么叫我许姐姐?”
苏寄水窥着她的脸色道:“我觉得你不喜欢我叫你二嫂。”
许云燕看着她:“你不是崔三郎的妻子吗?”
苏寄水脸色茫然,“所以呢?”
许云燕没吭声了,她眼神又落在了湖里的一群自由自在的小鸭子上。
苏寄水也看着那排小鸭子,忍不住道:“它们长的真快,再过两个月应该就可以杀了吃吧。”
这话一出苏寄水就觉得不对,她对门的孙婶养了几只鸡鸭老是想着喂肥了杀掉吃肉,苏寄水看着长大了肥肥胖胖的鸭子当然也会下意识想到吃肉,但陆云霜,养尊处优的大小姐,看到几只这么容易长肉的鸭子应该不会想着吃吧。
这话果然引起了许云燕的注意,她又看了苏寄水一眼。
沉默几瞬后,许云燕忽然说,“我叫许云燕,许配的许,云朵的云,飞燕的燕。”
苏寄水说:“那我就叫你云燕姐姐。”
苏寄水还热情地自我介绍道:“我叫陆云霜,陆地的陆,云朵的云,寒霜的霜,云燕姐姐,你可以叫我云霜,我今年十六,应该比你小两岁。”
许云燕起身道:“谢谢。”
“你要走了吗?”苏寄水连忙问。
许云燕嗯了一声。
苏寄水道:“你能不能等我一会儿,我有个东西想给你。“
许云燕讶异:“什么东西?”
“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的。”苏寄水说完就站了起来,往松风堂的方向走,本来是走的,后面觉得国公府太大了,索性拎着裙子跑了起来,反正她的脚踝已经痊愈了。
不到两刻钟,苏寄水回到了碧潭边,见许云燕还站在原来的位置上,她松了口气,略微喘着粗气走到她身旁,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云燕姐姐,这个送给你。”
“这是?”许云燕疑惑。
“这是万花筒。”苏寄水凑近解释道,“你看到了吗?扭动下面的转柄,筒底的图案就会不停变化,有二十多种图案呢,可好看了。”
见苏寄水解释完万花筒的用处后,许云燕说:“这个东西应该很珍贵吧,你为什么要把它送给我?”
苏寄水说:“感觉你不太开心,想让你开心一点。”
苏寄水有点忐忑,“你喜欢吗?”这个可是陆云霜众多珍稀陪嫁里苏寄水觉得最有趣的一样的东西了,据说是东洋那边来的海物,还是陆明德当官时积攒的好东西。
许云燕握紧万花筒,又低声地说了句谢谢。
接下来的两日,苏寄水没在花园里看见过许云燕,当然去荣威堂请安的时候根本也碰不到许云燕。
就在苏寄水琢磨要不要去许云燕住的院子拜访一下她的时候,这天下午,崔若意来了她的院子,告诉了她一个消息。
晚安么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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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