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嘉大厦观察记录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临近年底，欧阳嘉嘉让陆仁佳去购买一些有新年气氛的装饰品布置一下大厦，让平日里只有黑白灰色调的大厦看上去拥有一些生机活力。

陆仁佳作为一个没什么审美的人，对此很是苦恼，她所能接触到的能讨教取经的仅有两人，暗黑朋克审美领先全港90%的单未来和甜美少御知晓一切大牌穿搭的马小玲。

从熟悉程度考虑，陆仁佳优先选择了马小玲，却遭到了拒绝。

“不好意思啊小陆，我这里要准备一下年后的任务道具和制定计划措施，肯定没有办法给你推荐了。”马小玲的言语中满是不好意思，但具体是什么任务她也没有细说。

天大的事也没有做生意赚钱来得重要，陆仁佳表示理解，让马小玲尽管去忙。

剩下的这位人选陆仁佳很是踌躇，她站在单未来家门口伸手又缩手反复了十次，始终没有下定决心敲响眼前这扇门。

没有感情基础的点头之交强行绑定一起逛街购物是一种折磨，陆仁佳深刻明白这个道理，但她真的对于装饰品之类的购物毫无经验。

又犹豫了半分钟，陆仁佳决然转身，算了，大不了去商场里找到一个大婶让她推荐也可以。

还没走两步，身后的门打开了，生锈的铁门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声音，陆仁佳痛苦的眯起眼睛，停住了脚步。

“你在我家门口站了快十分钟，不敲门，又转身离开是为什么啊？”单未来挺好奇的。

僵尸的五感十分敏锐，从陆仁佳走到房门前的那一刻，单未来就感觉到了，她就一直坐在客厅小板凳上等待着陆仁佳敲门，结果等了半天也没有动静。

再有动静的时候，居然是渐远的脚步声。

这下单未来可沉不住气了，这算个怎么回事啊，她倒要看看究竟是怎么个原因，自己家门口是有机关暗器还是被人破了红油漆，能让人望而却步呢？

陆仁佳尴尬转身，不好意思道：“主要是来问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逛街置办年货，这不是马上要过新年了吗，我也不怎么买这些装饰品，想找个人做参谋。我看你平常衣品在大厦众人中一骑绝尘，就想着能不能麻烦你和我一起……我又担心这样突然的邀约是否对你来说是一种负担，所以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单未来依靠在门框上，双手抱臂，饶有兴致的听完陆仁佳这段长篇大论，她打量了一下陆仁佳，道：“你不问问怎么知道我不愿意呢？”

“那你愿……”

陆仁佳还没有说完，就被单未来打断了：“我愿意啊。”

“啊？”陆仁佳没想到单未来会答应，她已经做好了单未来冷漠疏离说确实不去，然后关上门的准备。

“我进去穿一件大衣就出发。”单未来说着就回屋找外套，一边披上身，一边穿鞋关门。

就这样，两个交流加在一起不超过五十句话的人就并肩出门，前往百货商场。

“我们难道要走过去？”单未来跟着陆仁佳走了五十米后，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

陆仁佳茫然的回头：“不是啊，我们坐地铁。”

单未来停下了脚步，撇撇嘴，转身向嘉嘉大厦方向走去，道：“我不喜欢坐人多的交通工具，我开车带你去。”

走了两步，单未来又停下了脚步，转头对跟在身后的陆仁佳说：“算了，你原地等我吧，我开车过来把你捎上。”

“诶，好。”陆仁佳点头如捣蒜。

约莫五六分钟，一辆敞篷车向陆仁佳驶来，陆仁佳看着这辆车只觉得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像在哪里见过，她的眼神里全是探究。

单未来将车停在了陆仁佳面前，拍拍副驾的座位：“上车吧，陆小姐。”

陆仁佳抛开了脑袋中的疑惑，麻溜的上车扣上安全带。

“你怎么没有买车啊？”单未来随口问道。

“因为我不敢开车上路，害怕把人撞死了。”陆仁佳实话实话。

“哈！”单未来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原因，新奇的笑出了声，“陆小姐你这个原因真是让我涨见识了。没关系的，多撞几次就不怕了。”

“啊？”陆仁佳瞪大眼睛，不知如何接话，全靠干笑两声掩饰尴尬。

“开玩笑的噗。”单未来看着陆仁佳面露震惊，安抚道，虽然她并没有开玩笑，她的日常可不就是一生气就开车向堂本真悟撞过去嘛。可解压啦！

单未来又继续道：“陆小姐，其实我也没有购置过这类型的装饰品，今天出来纯属是想体验一下。我和我父亲关系不好，很少回家，就算见面也都是吵架或者直接动手打架，所以其实我也没有怎么感受过过新年的氛围。”

好像在很小的时候，母亲还在的时候，每逢新年都会给家里布置一番，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的围坐在餐桌前吃饭。

模模糊糊的印象里饭后，她还会依偎在母亲的怀里，与父亲一同站在院子里看烟花。

但自从母亲去世后，一切都变了。

父亲沉默寡言，不再出门，时常一人在房间内一关一整天。

从那之后，单未来的生活中再也没有过过新年，长大后也渐渐的不想再过了。

而今年不同，单未来遇见了王珍珍，一个与母亲长得极为相像的女子，和母亲一样温柔知性，她又萌生出了想要过年的冲动，哪怕不在一起，只是同处一个大厦也可以。

当她听到了陆仁佳的请求后，只觉得惊喜万分，就像上天赐予了她一个能够亲手布置与“母亲”重逢后过节的机会一样，而她必然会牢牢把握住。

陆仁佳心中默默叹口气，但开口还是表示理解：“那没有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是吧，我们两个就跟着大婶身后买呗。”

单未来有些意外，本以为陆仁佳多少会埋怨两句，抑或是翻个白眼什么的，没想到她接受的很坦然，这倒让单未来更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不怪我吗？”单未来有些好奇的开了口。

陆仁佳扭头看向单未来，面露不解：“有什么好怪的，本来这就是我一个人的工作任务，现在我蹭到车又找了个可以一起拎袋子回来的劳动力，别提多开心了。”

单未来罕见地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语气也变得轻快起来：“那你可找对人了，我力气超大。”

“我不信，除非你给我摸摸你的肱二头肌。”陆仁佳露出了猥琐的表情，看着单未来的肱二头肌作出舔嘴唇的动作，双手蠢蠢欲动。

单未来笑容一僵，从未有人同她开过这样的玩笑，但回答的时候不能服输：“开车呢，待会儿停了车你再摸个够，不够咱回屋里再摸。”

气氛一下子旖旎了起来，陆仁佳将脑袋又扭向了另一侧，假装看着窗外的风景，一声不吭。

单未来见状得知自己扳回一局，心情又愉快了起来。

就是嘛，论情感经历，嘉嘉大厦诸位都没她多，怎么可能会输给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呢，说出去都要被笑死。

进了百货商店，一楼全是售卖新年装饰配件的小商铺，门口别着扩音器播放着属于自己铺面的播报语吸引顾客。

陆仁佳和单未来站在大门口体会了什么才叫做眼花缭乱，感觉面前的每一家卖的东西都很好看，看到什么都想买。

货比三家，三家东西都大差不差。

两人对视一眼，随机挑选了一个距离不近，但是砍价声音高亢且传播距离很远，一看就是去菜场买鸡蛋都要强行薅店主再送两根葱加上三头大蒜的大婶。

理想的状态是决定有样学样，大杀四方，让百货商店的人都知道嘉嘉大厦两位砍价王的战绩。

现实是大婶买的他们都买了，打真的要砍价了，两个人涨红了脸，互相推搡，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灰溜溜的支付了原价，拎着袋子就想跑。

老板被两个人的互动逗乐了，喊住了正欲把腿狂奔的二人，送了一些赠品，道：“过春节也能用的，到时候也不用再买了。”

两个人受宠若惊，接过了赠品，一时间脑回路共通，齐刷刷地对老板鞠了一躬：“谢谢老板！”

回到车上，陆仁佳与单未来核对了一下发票上载明的物件种类数量是否与实际一致，比对两次无误后，陆仁佳小心翼翼收好了票据，对单未来说：“单小姐，回去后我就让欧阳太太将今天的购物款转给你，让你陪我出来购物，还让你都付钱实在是不好意思。”

单未来大手一挥，摆出暴发户出门就要挥金如土的架势道：“哪里用得着这么客气，我在这里住的很开心，给大厦花点钱我超乐意的。”

王珍珍和自己的母亲长得像，山本一夫又对王珍珍有点意思，那么相当于王珍珍可能是自己母亲的转世，那么欧阳嘉嘉就是自己的外婆，四舍五入嘉嘉大厦就是自己的家。

给自己家花钱搞点装饰品怎么了！

这钱花得合情合理好吗！

以上是单未来的真实想法，她也不知道怎么和陆仁佳表达，因为听起来只觉得自己脑子不太好，甚至像是一个变态。

只能伪装成财大气粗的富家小姐出来一掷千金。

呃，也不用伪装，她家确实很有钱，就算和山本一夫每天见面不是动手就是对骂，山本一夫也没有停掉她的任何一张卡，甚至定期往里面打款，生怕孩子在外面没有钱用委屈到了。

陆仁佳一脸为难：“那你到时候自己和欧阳太太解释一下，我觉得我讲不清楚。”

单未来听闻要和人沟通交流，脸一垮，但也没有拒绝，毕竟有一定几率可以看到王珍珍，她珍惜每一个可以看到王珍珍的机会，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比她更想看到这样自在、幸福的王珍珍了。她甚至不奢求和王珍珍说上两句话，只需要远远的看着就足够了。

回到大厦已经临近傍晚，单未来甚至留下来帮陆仁佳一起张贴各种装饰，干得满头大汗，却在完工后欣赏着自己的劳动结晶有一种满足感。

单未来的喜悦持续到了晚上，直到她接到了来自山本一夫的电话。

“未来，是我。”山本一夫的声音从电话听筒中传来，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的感情和波澜，和电子机器人录音留言没有两样。

单未来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听着山本一夫说话，她今天的好心情足以持续她听完山本一夫这通来电，前提是山本一夫能做到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她抬头看了一眼时间，决定只给山本一夫十分钟，说不完她就挂电话，毕竟山本一夫天天陈词滥调，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几句话，没有感情没有温度，听起来是乞求她回家，实际上是命令。

没有意思。

山本一夫也已经习惯了单未来这样的态度，他甚至有些诧异单未来没有第一时间挂掉电话，于是他继续道：“马上要过年了，你回来和爸爸吃一顿饭吧。”

单未来闻言只觉得好笑：“吃饭？吃什么饭？路上抓个准备过年的大活人放在桌上，你一口我一口，让别人过不了年？还是两个人在哪个活人身上插两根吸管，cheers？”

“不是的未来，今年不一样的。”山本一夫解释道，“今年我还约了一个人和我们一起吃饭，你看到了肯定会开心的。”

山本一夫的语调微微上扬，带着些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喜悦。

单未来眉头一紧，如果她有心跳的话，可能还会漏跳一拍，她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想：“你约了王珍珍？”

“是的。”

“你能不能离她远一点啊！你还想对王珍珍做什么？像对妈妈一样吗？还是想把王珍珍变得和我一样，不人不鬼只能吸血为生？”单未来像是点燃的炮仗，她气得一巴掌将前几天新买的茶几拍裂了，“山本一夫，你不做了一个好爸爸、一个好丈夫也就算了，你命里没有这些品质和能力我也不怪你，但是你到底能不能稍微做个人啊？不要祸害无辜的人。”

山本一夫没有想到女儿会是这样的反应，他以为未来很开心见到这样的场面，他们一家三口有多久没有一起吃饭了，他自己都不敢计算到底有多久。

“未来，这是我们一家三口团圆的时刻，你怎么可以不来呢？难道你不想一家三口新年的时候吃一顿团圆饭吗？”山本一夫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但在山本未来耳朵里跟电视广告推销一样，假得离谱。

“王珍珍真的是我妈妈吗？我妈妈已经死了，想要我再和你说一遍我妈妈是什么死的吗？”单未来眼眶红了起来，鼻子一酸，声音歇斯底里，“因为某些人的不作为，某些人的逃避，活活累死的啊！某些人是谁要我把名字再说出来吗？山本一夫，要我说吗？”

山本一夫哽住了，他也时常会在梦里回想起阿雪去世的那个夜晚，每一个细节都镌刻在他的脑海里，无法忘却。

他痛恨那样懦弱无能的自己，那时的自己封闭了内心，每天只知道缩在房间里，听不见任何声音，也看不见任何人，浑浑噩噩的过日子。

以至于家庭的重担全都落在了妻子山本雪的身上，当他发现山本雪离世的时候已经太迟了，迟到他甚至错过了能够将山本雪转化为僵尸的时机。

正因为如此，山本一夫不愿再错过王珍珍，他要牢牢把握住上天给他的第二次机会，一个可以让他弥补遗憾的机会，一个可以让这个家重新完整的机会。

“我在努力弥补……未来，过去的种种确实是我不对，我也很懊悔，所以我希望可以重新让家完整。”山本一夫吸了吸鼻子，让声音听起来和往日一样平静。

“山本一夫，王珍珍只是一个和我妈妈长得很像的女孩子，她甚至只有二十多岁，你一个丧偶的老男人带着一个七十多岁的女儿跑去和年轻的小姑娘说组建一个家庭，恶不恶心啊？”单未来眼神里全是厌恶，“你要是觉得王珍珍像妈妈，该做的是离她远一点，看着她幸福快乐的过日子，而不是和我们这群不人不鬼的东西一起缩在阴暗角落里发烂发臭。也不怕你一身老人味把人给熏到。”

单未来喜欢王珍珍，因为王珍珍和山本雪太像了，脾气像性格像长得像，像到仿佛妈妈从未离开过自己身边一样。

但单未来也很清楚的知道，就算再像，王珍珍也是王珍珍，不是山本雪，没有理由让一个不知道曾经发生了什么的人承受别人为她安排好的命运，成为已经离开人世的人的替身。

就算是山本一夫也不可以。

山本一夫似是平复好了情绪，他幽幽道：“随便你来不来，反正王珍珍肯定是会来家里吃饭的，我也不是同你商量，只是告知你一声。”

说完山本一夫就挂了电话。

山本未来看了看时钟，十分钟整，却仿佛过去了一小时，她无法放心下王珍珍一个人去赴约，所以这个“团圆饭”她不得不去吃了。

从回魂夜之后我写的所有内容都是在年底加班精神状态不稳定的时候敲出来的，每天我的怨气大到一口一个恶修罗开平不在话下，所以这章骂山本一夫骂得也挺难听哈哈哈哈哈。

如果读者您不巧是山本厨，那我只能说一声(＞人＜；)对不起啦。

之前情绪不稳定的时候直接把法海那单元写崩了2000字，第二天尽数删除，恢复了理智重新写，虽然精神状态依旧难评，但我尽力了。

到底谁年底加班的时候不会疯啊=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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