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嘉大厦观察记录 第15章 第十五章

“小陆老板，你知道不，我师父和况天佑吵起来啦！”陆仁佳在临近下班的点接到了来自金正中的电话，电话那头很嘈杂，如果仔细听听确实能听见一男一女有来有回的对峙。

前有王珍珍深夜醉酒街头怒骂况天佑，今又现马小玲与况天佑工作争执。看来还是况天佑的工作太闲了，还有时间跟人吵架。

“因为什么吵架啊？他们两个虽然平日里也不太对付，经常互相呛声，但吵架实属罕见，我印象里还是第一回吧。”陆仁佳一边转笔一边对着出入人员点头问好，还抽空从金正中那里打探情况。

“最近那个镇国石灵的新闻你看了不？”

“看了看了，一块风干的巨蟹文物是吧。”陆仁佳顺势将报纸翻到了第一页，关于这个镇国石灵的新闻已经占据报纸第一版快一个礼拜了，想不看到都很难。

金正中见不需要多解释镇国石灵松了口气：“日东集团的老板请师父去守护镇国石灵的安全，而且出价不菲。”

陆仁佳已经开始在报纸上画兔子、小鸡了：“嗯，好事儿啊，年底你我都有红包拿了。”

“我也觉得挺好的，但是况警官死活不同意啊，说这事儿不是表面看那么简单，让师父不要接这单生意。”金正中语气里充满了不解，“好像是展会出了情况，现场有保安死了，况警官他们去勘验现场，据说是僵尸杀人，受害者脖子上两个大窟窿，血都吸干了。”

说到这，金正中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僵尸啊，那确实挺危险的。况警官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啊。生命健康第一，赚钱第二。”陆仁佳停下笔，欣赏了一下自己的幼儿园简笔画作品，很满意。

金正中那头好像是被人喊了，应了几声，匆忙和陆仁佳说了再见后，挂断了电话。

下班点，陆仁佳屁股还没挪开凳子，就看见了满脸写着不爽的况天佑径直朝自己走了过来。

陆仁佳在脑子里火速过了一遍近一周也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没有乱丢果皮杂物，甚至还帮助两个老人过马路，可以说是五好青年了。

想到这里，她挺直了腰板，面对况天佑扯出了职业化笑容：“况警官，有什么能帮助你的？”

“陆小姐你好，我确实有事情想让你帮我一下。最近一个重大的展会出了命案，我们组所有人都要随时待命，可能在破案之前我都不能回家了。麻烦你这几天帮我接一下复生下学，以及送他上楼。可以吗？”况天佑确实很急，说话语速像机关枪扫射平静的湖面一样，突突突的字就往陆仁佳耳朵里冲。

陆仁佳消化了一下，也就是大厦管理员升级为临时接送保姆：“可以啊，但是要收费的。”

况天佑一听陆仁佳答应了，松了一口气：“谢谢，到时候我会按市场最高价跟你统一结账的。”说完又匆匆上楼收拾衣服，打算长期住警局里节省时间。

盘算了一下小学生放学时间，陆仁佳和Pipi联系了一下帮忙这几天看大厦1小时，到时候跟她结账，主打一个中间商赚差价。

Pipi看了下自己的日程表，刚好这个时间段自己是空闲的，便一口答应了。

没有人会和赚钱的机会过不去。

陆仁佳在放学点准时出现在小学门口，垫脚张望着每一个走出来的小萝卜，以便精准抓住况复生，带他回家。

和陆仁佳想的差不多，况复生是独自一人走出校门的，不像其他的小萝卜一样三五成群叽叽喳喳，告别时还依依不舍。

这些情绪在况复生的眼睛里统统没有，他只有那种工作多年的人下班时的眼神——真好，又混过一天了。

不知道况天佑有没有和况复生说会有人接他回家这件事，但从况复生震惊的眼神中，陆仁佳看得出况复生完全不知情。

“小陆姐姐，你怎么会来这里啊？是有亲戚孩子也在这所学校念书吗？”况复生仰起头问道。

陆仁佳直接牵起况复生肉乎乎的手，边走边和况复生说明情况：“你老爸最近公务繁忙 ，无暇顾及你，特委派我来接你放学以及送你上楼。”

况复生有些无奈的叹口气：“哎呀，我已经不是幼稚园的小孩子了，学校离家这么近，我一个人可以哒。”

“可是就算你十八岁在你爸爸眼里也永远是那个小孩子啊，总归是放不下心的。”

毕竟俗话说得好，可怜天下父母心。况天佑作为一个单亲老父亲又要管孩子又要忙工作，可真是……有够他受的。陆仁佳只能遥祝他平衡好工作和家庭。

比起真的八岁的小学生，况复生还是更喜欢和成年人交流多一些的，在学校不得不憋着的倾诉欲在此刻打开：“小陆姐姐，自从我爸爸和珍珍姐姐闹掰了之后，爸爸也不好意思再麻烦珍珍姐姐下班带我回家了，平常上学的时候珍珍姐姐是说顺路带着我走，但总不能上学下学都带着吧，看起来也很怪。不过我看爸爸中断了这场关系后，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不然之前总是一副欠了别人感情债无法偿还的模样，别提多丧气了。”

况复生不指望陆仁佳给他任何回馈，他需要的就是个倾诉的对象，有些话他没有办法和况天佑说，但是他觉得可以和陆仁佳说说，毕竟从况天佑无法套出新住户姓名这件事上，他就知道陆仁佳嘴巴很严实。

事实上，陆仁佳从况复生开始说他家庭情况的时候就开始走神了，别人的家长里短她不在意，也不想知道，更不会提出实质性改善的建议，但如果倾诉者仅仅为了宣泄情绪的话，那她还是很愿意成为一个垃圾桶的，主打一个左耳进右耳出，不走心更不走肾。

“因为爸爸工作性质的原因，我转学太多太多次了，自己都记不得上过哪些学校了，每次最多读两个学期就走。以前是还会交朋友，但总会面临分别，分别的次数多了，太伤感情了，我就不愿意再在学校里交朋友了，一个人也挺好的。这些年我自己都不知道明天自己又要进入一个什么样的新环境里，干脆不融入环境了，做一只特立独行的猪也挺好的。”况复生想到哪里说哪里。

陆仁佳噗嗤笑了出来：“小孩子阅读量还挺大啊。”

况复生嘿嘿一笑：“因为不交朋友，所以会看很多书打发时间。小陆姐姐，我会的技能可多啦，我会下象棋呢！之前小区里的老爷爷都没有能下过我的，我可以以一敌十！超厉害的！”

“行，过两天我买副象棋你来教教我。”陆仁佳想着每天也不能就靠着报纸上的填词游戏打发时间啊，干脆学点更有意思的东西。

况复生眼睛都亮了：“真的吗？那我们拉钩！”

陆仁佳与况复生的小拇指勾在一起，两人的大拇指又郑重的贴在一起。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陆仁佳琢磨着话虽如此，但估计自己也活不到一百年。

回家途中路过了一家卖烧腊的店，况复生买了一份双拼饭带回去。

“你爸爸没给你准备吃的吗？”陆仁佳随口问道。

况复生摇摇头：“不是的，我看新搬来的未来姐姐从来不出门，我怕她是心情不好或者有抑郁倾向，只要想起来就给她带一份饭吃。”

陆仁佳不关心况复生是从何得知单未来的名字，只是咧嘴笑着，举起手在况复生脑袋上搓了一把：“真是个懂事贴心的乖宝宝啊。”

况复生已经记不得多久没有别人说过乖宝宝了，可能都过去六十年了，他耳根发红，垂着脑袋任陆仁佳揉来揉去。

回到大厦，陆仁佳陪着况复生先送盒饭去单未来家。

况复生像动物园里的野猴子一样，大力摇晃单未来的防盗栏杆，嚷嚷：“未来姐姐开开门呀，是我呀，复生！”

门没打开，也没有半点想要打开的意思。

况复生无奈的将盒饭塑料袋系在门把手上，说了一句：“盒饭我放在你门把手了，我马上就回家啦，你要记得吃饭啊，别天天闷在家里，偶尔多出来晒晒太阳，对身体好的。”

说完，他又按了电梯：“小陆姐姐，我们回去吧。”

陆仁佳没有对眼前发生的事情进行评价，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如果单未来觉得况复生的关照是负担的话她应该尽早拒绝，而不是装死。如果她接受这样的八岁孩子的关照却一声不吭的话，只能说，挺没素质的。

“小小年纪说话有时候跟公园里遛弯的阿伯没有区别。”陆仁佳针对况复生的督促人按时吃饭进行评价。

况复生尴尬的咳了两下，解释道：“因为之前的小区都是阿伯们陪我玩，所以可能是耳濡目染吧。”

“行，小阿伯到家啦，记得到时候跟你爸说我圆满完成任务哦。”陆仁佳把况复生送进门，只觉得每日任务完成了，语气轻松快乐，“那我们明天校门口再见啦。”

“谢谢小陆姐姐送我回家，我们明天见啦！”况复生站在门口向陆仁佳摆摆手。

陆仁佳站在消防通道，等听见了关门声后才探出脑袋观察是否真的关门了，确认完毕后才下楼和Pipi交接岗位。

认真负责，不愧是优秀的大厦管理员兼接送保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