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很快他们便被狂喜所席卷。
因为皇帝下了旨意,将傅思年从乡主升为县主。赏赐的珍玩器物更是拉来了整整两车,虽然仍旧没有食邑,但升了爵位还有那么多的赏赐,就没必要再贪心了。
傅思年当然也是喜出望外。就好比通关游戏副本,原来以为系统只奖励经验,却不料还随机掉落珍稀时装,这可真够意外的!她心情一好,不只传旨的内侍收到了厚厚的红包,就连自家府里服侍的个个都有厚赏。
彩霞欢喜之余,向她提议:“姑娘,不如广发请柬,大设宴席庆贺一番?”
傅思年只觉得胸中豪气万丈:“妥!一定要大办特办!”
她现在就好像,在她高中毕业考上大学时,忍不住回农村大摆宴席炫耀的父母。当时的她只觉得尴尬,又不是多好的学校,何需如此,也不怕人家看笑话。结果皇帝给她的爵位一升,她忍不住就要召告天下!跟当年她父母并没有什么两样。
这样一想,思乡之情油然而生。
她召来彭大石夫妇:“叫你们去打听的事情有结果了吗?”
彭大石夫妇互相对视了一眼,面色都有点讪讪的。
傅思年一看就知道结果不好。
果然,彭大石耷拉着眉眼说:“姑娘,不是我们夫妇俩不尽心,实在是那程二公子身边的人嘴太严实,从他们身上,我们只撬到些无足轻重的小事。而程家老宅远在苍灵,我们也不好去苍灵那边打听啊!”
傅思年不过是想要找出程子修身边的那个穿越者,本来以为这并非什么费力之事,没想到结果这么不如意。
傅思年也没为难彭大石夫妇,自己留在宴息室拧眉想了一会儿,又叫来彩霞:“宴会上的酒水,准备几壶那种喝着清醇,实则后劲十足的果酒。”
她还就不信了,在宴会上趁机将程子修灌醉,他嘴还能那么严实不成?
宴会请柬很快递送出去,胡晚章的外家孟老夫人虽没收到请柬,可对此事却还是略有耳闻。
她对此感到不屑:“真是眼皮子浅!不过就是封号由乡主变为县主,食邑还没有呢,就如此张扬,大告天下!”
她是因为外孙女相看那日,傅思年忽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将萧御叫走,这才对傅思年各种看不惯。
胡晚章本不想让外祖母知晓此事的,为此她还特意警告了随从人员一番,却不料外祖母最后还是知晓了。外祖母当场大发雷霆,就连萧家上门送礼告罪的下人都打发了出去。
孟老夫人是这样说的:“你们家公子再尊贵,可咱们家姑娘亦是手心里捧着长大的,也不是非得巴贴你家公子不可。要道歉,就得有诚意。打发下人送礼算怎么回事?道歉得本人亲自过来!”
如此一来,萧御就得亲自登门了。
谁知孟老夫人也不见他。
可把胡晚章急得不行。
孟老夫人拉住胡晚章的手:“我的儿,你哪里知道,多晾他几次,叫他知道求娶艰难,往后成了亲便不敢对你怠慢了。”
胡晚章可听不进去,只不好当面驳了她外祖母的话。回房之后忍不住发作了一番。
赵嬷嬷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当日的事情,只有咱们随从的那些人员知情,她们我是敢保证的,断不敢泄密。”
胡晚章气道:“不是她们还有谁?我外祖母总不可能是未卜先知吧?这一屋子的人,精挑细选的才到了我跟前,跟了我那么久,想不到竟会背主告密!”
她这么一说,屋子里的侍女人人自危,两两之间互相偷瞄,互相猜疑。
赵嬷嬷目光一一扫过这些人,目光由坚定变得狐疑,“到底是你们中的谁泄了密,现在站出来,还好商量。要是人人都不肯承认,非得等我查出来,那就不是拉出去发卖那么简单了。”
其中一个叫春华的咬了咬唇,站了出来:“回嬷嬷的话,那天在场的并不只有我们这些人,怎么就见得是我们泄出去的?”
她这么一说,赵嬷嬷才恍然想起,那天孟老夫人确实叫了个丫鬟给自家姑娘送去厚衣裳。
春华右后边的秋实也站了出来:“春华说得没错。那天回来后,我专门打听过了,送衣裳的那丫鬟叫小玉,平时不过是负责孟老夫人院里的打扫清洁,花树管理,抬水烧茶这些粗活,像送衣裳这种露脸的事,根本就轮不上她。”
这话说得就有意思了。
一个干粗活的丫鬟竟然抢了别人的活计,意图如何可想而知了。要知道,府里哪个院儿丫鬟婆子几个,都是有定例的,一个萝卜一个坑。多的是底下的丫鬟想要往上走的。可上面的坑也是定死的,底下的上去了,上面的就得下来了。所以上头的丫鬟个个都会严防死守,就怕一个不小心就被下面的丫鬟钻了空子,占了自己的位置。
赵嬷嬷寻思了一会儿,对胡晚章说:“姑娘,只怕漏密的人就是这个叫小玉的丫鬟了。她有心攀高往上,为了在主子面前露脸,什么事做不出来?”
胡晚章冷笑:“只怕她就是露了脸,也遂不了愿!”
赵嬷嬷就知道自家姑娘这是要给小玉吃点苦头了。
像这种处理小丫鬟的事,也不必胡晚章出马,赵嬷嬷顺手便可以解决了。
赵嬷嬷上午才透了消息出去,下响孟老夫人就知道了。
“什么?前儿我派人送去给晚章的灰鼠斗篷有问题?”孟老夫人眉头皱成“川”字纹。
“回老夫人的话,听东跨院那边的赵嬷嬷是这样说的。听说灰鼠斗篷里不知为何插着根针,胡姑娘没留意,竟被那根针给刺伤了。”那侍女回道。
孟老夫人道:“怎么没听晚章说起过?”
侍女恭顺地道:“胡姑娘怕是不想让您老为难。”
这回答让孟老夫人心里一阵熨贴:“这傻孩子,都是自家人,有什么好为难的。”
就这样,送衣裳的小玉因为办事不力,被老夫人发话撵出去,派到后头厨房刷锅洗碗去。
小玉人微位卑,想为自己辩驳一句都不成,一阵气苦,赌气回房收拾行李去了。
孟老夫人房里的三等丫鬟五柳和绿杨便趁机跑到小玉房里,问她:“你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就得罪了老夫人?”
小玉红着眼,委屈地说:“是为着那天我出去给胡姑娘送厚衣裳的事,老夫人非说我留了根针在衣裳里,不是存心不良,就是粗心大意,实在当不得好差事。”
五柳和绿杨目光在半空中碰了一下,五柳收回目光,绿杨早就“呸”开了,指着小玉骂道:“没脸的下作东西!趁着我们不在,专往老夫人屋里钻,抢了我们的差事。你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配不配得上那差事!如今有此下场,都是你的报应!”
小玉知道自己之前行事太过于心急,打草惊蛇了,如今已经成了这院子里的公敌。衣裳的事,怕是针对她而设的局。说不定,设局的人就是眼前的五柳和绿杨。
小玉心里又气又恨,等她哪天发了达,一定会回来好好打这些人的脸!
她心里怀着雄心壮志,只是现实很不遂人愿。
厨房的差事,真是又苦又累。
小玉只干了小半天,腰都直不起来了。
不过,也是在这里,她听到了一个有用的信息。
原来近日被皇帝封为德嘉县主的贵女,和望月县那个她伺候过的主子傅思年是同一个人。
小玉的心情极为复杂。
当年傅思年不过是个被虎狼环伺的弱女子,谁知多年不见,竟摇身变成贵女了。她要不是被张妈妈赶走,一直伺候在傅姑娘身边,现在已经成为县主的心腹丫鬟了吧。
看来送衣裳那天碰见的女子,就真的是叶四丫了!
脑子里立刻冒出来叶四丫那天的穿着打扮。
大红猩猩毡的斗篷,鬓边一支金色的步摇斜插出来,说不出的雅致好看。
再低头一看自己,粗布的衣裳,裙边沾上一点油腥子,就着水缸中的倒映一瞧,灰头土脸的。
她心里忽地冒出一个念头。
在这府里她已经没有任何前途可言了,何不想办法寻去德嘉县主那,说不定人家看在她侍候过她的份上,收留了她呢。
只是,她如今只是厨房里的粗使丫头,该怎么操作,还得细想个周全才行。
傅思年还不知道小玉要找上门,宴会当天,她妆扮一新,站在院中迎客。
这次的宴会,葫芦巷那边很是赏脸,除了孔老太太,全家都出动了,浩浩荡荡的。
除了他们,还有那些好奇她的世家,左邻右舍,许久未见的纪蓉都过来了。萧府的肖夫人倒是没上门,不过二房那四个女孩都到场了。
程子修是直到宴会快开始,才姗姗来迟。
而最让傅思年意外的是,萧御也来了。
她跟彩霞咬耳朵:“你给三公子送请柬了?”
彩霞心里也纳闷着呢:“没有啊。”
傅思年道:“算了,上门都是客,由着他吧。”